第29章 资料

    站满爬山虎的小楼，缠绕交错的生命，在秋风的洗礼中为小楼换上淡黄色的外衣。

    周然摸摸口袋，一个挂了玩偶的钥匙锁被拿了出来。

    “咳咳咳。”进门的一瞬间，扑面而来的不止霉臭味，还有积攒多年的灰尘。

    客厅的沙发上简单地盖着一层碎花布，电视机别具特色，是现在基本见不到的老式电视机，电视机座下面的柜子两侧，里面还有满满的光碟。

    周然轻轻打开柜门，里面的光碟“哗”地一声全部倾泻而下。

    捡起一张，小心翼翼吹了吹，肉眼可见的灰尘忽然间盘旋在周然鼻尖前。

    房子是吴晓结婚前住的地方，后来离婚时周平给了吴晓一笔钱，吴晓就把此处买下了。

    周然没有告诉警察，那天收到信的同时也收到吴晓给的一把钥匙。房子周然来过，周然小时候做完手术就曾经来这里养过伤。周建国并不知道吴晓在这里还有一间屋子，周平则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周然有时会思考，吴晓知道某些事情，会不会也是周平默许的，但理由在哪里呢。

    在柜子的最里面，周然将几天前藏在光碟后面的笔记本拿出。

    文件夹里，有周然偷偷拷贝下来的视频和资料。

    看见笔记本后，周然才算真正放心。

    一路过来，周然换乘了很多交通工具，绕了不止一个地方，确定没有人在后面跟踪自己后才敢回这里。

    身上的伤来不及处理，周然害怕别人抢先一步到，只是在路过药店时买了些酒精和擦伤药。好就好在，以前经常被打，现在都知道怎么简单处理伤口。

    迫不及待打开笔记本，周然很想早点知道周家究竟还藏了什么秘密，竟然还能救自己一命。而且下一次可不是这么简单可以脱身的，如果那人知道自己根本还没打开看过，也没有所谓的程序可以自动定时发送，自己的命运可想而知。

    还是觉得不稳妥，周然起身又把两边的窗帘拉在一起，确定没有光后，周然才走到茶几，将电源插上，打开文件夹的视频。

    不知何时，文件夹有一个署名为“告周然”的视频文件。周然在拷贝好以后翻看过，很确定，那个时候还没有这个文件。而且周然的笔记本电脑密码和藏在哪里除了她和吴晓没人知道。

    只有一个可能，这是吴晓后来放进去的。吴晓知道周然偷偷拷贝了一份，但什么都没说。

    周然带着疑问打开视频，画面的背景就是在周然现在坐着的地方，头上的黄色吊灯打开着，吴晓坐在灯下，一切都像她还活着一样。

    周然也不知道现在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不是没有怨恨，但这些年没有吴晓，周然也活不下去。

    周然这辈子都忘不了，吴晓连着几天跪在周平面前，任周平如何打骂，一直祈求周平给自己做手术。还有每一次自己挨打，吴晓也会冲在前面，为自己挡住最痛的一拳。

    自己现在做这些，有多少是自己的意愿，有多少是出于想要让欠吴晓的人得到惩罚，周然自己也说不清楚。

    “然然。”吴晓冲着屏幕弯着嘴角，手无措地摆放在桌上。

    周然的眼泪“唰”地落下。

    按下暂停键，重重擦去，再深呼吸，周然才敢继续看下去。

    “希望你没有机会看到这个视频，那至少妈妈还活着。

    妈妈答应过你，完成了在周家的事情后，妈妈就和你一起离开河咀市。对不起，妈妈食言了。

    妈妈很后悔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明明当年你可以不用承受那些事情，妈妈却因为自己的事情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我不祈求你能够原谅我，但希望余生我的女儿可以忘记这些，忘记我这个妈妈和这些年地狱般的生活。也不知道你知道这些后会对妈妈有怎样的想法，怨恨也好，仇视也罢，我希望你开心。

    我知道很早你就注意到周家，我承认，自己也在有意无意地告诉你一些东西。因为我一开始就在为自己和周家死去的那一天做准备。

    你现在可以做出选择，如果想要了解，就打开第二个视频。我知道自己没有立场说这些，但了解了周家这些事情后，我希望我的女儿能代替妈妈将资料给警察，这样可以最大限度地保护你的安全。我这辈子的心愿也算达成了。里面的东西是妈妈这些年搜集到的所有证据。

    如果不打开，妈妈希望你能将资料全部销毁然后尽快离开河咀市，去江城找外公外婆，那里有妈妈的朋友，他们能保你安全。

    无论你做哪一个选择，妈妈都支持。“

    第一个视频结束，周然没有犹豫，继续打开下一个视频。

    “不出意外，然然你应该还是看见了这条视频。记住，无论如何，看完之后一定要将所有资料立马交给警察。

    下面我说的这些话是给你的，也是给警察的。

    我在周家二十年，就是为了找到周家有关器官交易的证据。我做这件事也是出于私心。

    我有一个姐姐，她在二十多年前失踪了，后来打听到有人在河咀市看见过她，我才过来的。不过并没有找到，然后我和周平结婚。

    因为一些原因，没过几年我们就离婚了，后来有人告诉我只要我回到周家，他会告诉我有关我姐姐的线索，前提是定期和他保持联系，充当他在周家的眼线。那个人就是王致远。

    我答应了，并且一直做得很好。周平和周建国后来也知道王致远利用我在监视他们，他们虽然也会瞒着我做一些其他事情，但某种程度上他们也把我当成了一种人，有些事情也需要借我的嘴来向王致远传达，我和然然也因为这层身份在周家能更好的活下去。

    文件夹里的部分视频是我用微型镜头拍摄的有关周家暗室的证据，暗室陈列的箱子中是周家这些年解剖的人体器官。

    缺少的人体器官已经被周平和周建国卖到黑市，剩下的器官周平为什么保存起来，我至今也不知道。

    周家也不全是在为王致远做事。

    周家的‘生意’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不清楚。但这些年从偷听或者是一些对话中大概猜到，器官的去向是王致远。

    一般情况下，有人需要器官会通过特定的方式告诉王致远，定好价格和交易的时间地点后，再由周建国和周平来筛选合适的人。这些人都有共同的特点，就是都不是本地的人，或者就是不知道来自哪里的叫花子，并且她们都是女的。

    一般都是去周平的医院做过检查的，能够确定器官是绝对健康的。叫花子只有两个人，应该是当时没有找到合适的对象，而杀害一个乞丐被发现的几率又能被极大降低。

    她们到周平暗室的时候已经死了。我后来查了一些器官买卖的资料，她们到周平暗室，应该距离被杀害的时间并不久。后来我留意过，可以确定，那些人都不是周平杀害的，周平只负责解剖。

    每次抬尸体回来都是在凌晨，前后几天周建国就会很忙，尸体是他运回来的。

    我曾经尝试偷拍过整个过程，但失败了。

    尸体剩下的部分也会由周建国运出去埋。周建国最后把尸体埋在了周家祖坟里。我后来再也没去过周家祖坟，这一点有待警察去考证。

    周家镇上的人也并不是全然不知道这件事。我现在怀疑，周家其实跳开了王致远，有一条自己的“贩卖”链条。这根链条上，不只是器官贩卖，还包含着人口贩卖。

    我一直以为自己的姐姐应该是被贩卖到哪里去了，直到几年前，我发现王致远很有可能一开始也是在利用我，而我的姐姐早在我找她的时候就已经去世了。因为我后来还找到了一份资料，里面记录了器官贩卖的档案，档案中有器官买卖者的信息。

    器官所属者没有姓名，但是有血型、死亡时间和体貌特征，有一份和我的姐姐非常相似。

    后来我不再单纯地被王致远利用，在查证我姐姐信息的同时也会在双方搜集资料。

    王致远在警察局高层中有关系，很多事情能够被很好地压下来，这也是为什么河咀市发生了这么多案件，却依旧风平浪静的原因。

    只要稍有风吹草动，局里的人就会第一时间通知王致远。王致远的“生意”才能继续下去。

    而王致远的“生意”也不是给平民做的，而是国家的一些达官显贵。大部分器官被剥离下来会做移植，有的会做药。至于有些什么人，我能查找到的资料有限，下面的资料只是冰山一角。

    所有我搜集到的资料都在下面的文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