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聪明的法子
宣帝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下来，笑容也真诚了几分。
“如此，还是朕的皇后深明大义。”
戚皇后嗔道，“这都是陛下的主意，臣妾不过是说出来，有何值得陛下夸赞。”
宣帝满意地点点头，低头尝了尝戚皇后夹给她的羊肉，目露惊诧。
“这等风味倒是少见。”
戚皇后笑道，“翎儿爱食，听说在酒楼的西域厨子那打听到这倒炙羊肉的做法，倒是得陛下欢心。”
宣帝的确喜欢，不再多言静静地吃着东西。
戚皇后坐在对面，面上是柔和的笑，心里却有些发苦。
她和宣帝少年夫妻，一起走过了风风雨雨，看着他宠爱他人，看着他冷落自己和皇子。
看着他变得多疑、刚愎自用、好大喜功。
面前这个面色略有些苍白但依旧看得出清俊模样的男人，渐渐和她心中原本那个少年郎无法重合。
戚皇后内心轻叹一口气，没再多想，低头用饭。
用了饭后，宣帝并没有留宿凤鸾殿，宫中前几日新提拔了一位才人。
宣帝如今正是新鲜劲上的时候，戚皇后恭敬地送着宣帝离开，转身脸上的笑就没有了。
“娘娘可要宣太医来？”
戚皇后的贴身姑姑看戚皇后脸色不好，低声询问。
戚皇后勉强的笑了笑，“太医能医病，难道能医心？”
姑姑没有说话，她扶着戚皇后回到寝室。
戚皇后打起了精神，“说来，这也算因祸得福，翎儿这次寻死后人变了不少。”
姑姑也笑着道，“奴婢听说这人死后啊是会回顾往生，有福报的还能得到菩萨指点呢。”
“东方小姐这命又被送了回来，自然是开窍了。”
戚皇后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是啊，她今日这法子先不说，单说她懂得藏拙，就比长安长进不少了。”
苏姑姑笑着为戚皇后捏肩，“公主还小，娘娘不必着急。”
戚皇后没接话，心思又回到早些时候东方翎在的时候。
“娘娘想，如今大昌才子纷呈，哪怕是奇思妙想也不少，臣女听说神道庵的孙道长就研究出了可引爆的火药，这等妙思若是被他人占为己有，怕是会寒了人心。”
虽然之前东方翎说的知识产权的保护、著作权的重要性戚皇后一句没听懂，但是现在东方翎一举例子，她就明白了了。
戚皇后何等人，转瞬就知道了东方翎打的主意。
但是她并没有觉得东方翎心思深沉，反而放心了下来。
“你说的不错，法子也好。”
东方翎微微松了口气，她知道戚皇后是母亲的手帕交，但是戚皇后究竟能有多信任自己，还待考察。
好处是，戚皇后和自己母亲的情感的确是毋庸置疑，而且可以看得出来戚皇后很欣赏聪明人。
比如此时，相比之前看东方翎只是看朋友女儿的宠溺，现在戚皇后的眼神中就多了几分赏识。
“只是臣女还请皇后娘娘千万不要和他人说这法子是臣女所出。”
此事戚皇后本就有打算，但没想到东方翎小小年纪就能想到这层。
她惊诧地扬了眉，“这是为何？”
东方翎没说话，心里腹诽，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宣帝都那么忌惮自己家了，自己若是真是个有脑子的，恐怕武英侯府，甚至以后肃德公府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戚皇后看着东方翎抿着唇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没忍住笑出声，“本宫知道，你且放心。”
想了想，戚皇后又道，“此事飞湄可知？”
东方翎犹豫片刻还是实话实说，“母亲不知，母亲胸襟不凡，臣女不愿拿此事烦扰她。”
戚皇后点点头，自己的闺蜜自己知道。
夏飞湄是顶不喜欢后宅这些弯弯绕，她志在山湖四海，没必要把她也牵扯进来。
再说夏飞湄若是知道那伙人的打算，多半会直接打上门去。
像东方翎这样兵不见血的处理，是最好不过的。
戚皇后目光温温柔柔的，让东方翎感叹没想到在这深宫之中还有心地如此干净的人。
“听说长安最近很爱和你出去？”
东方翎一默，想到长安那个捉摸不透的性子，有些无奈，“臣女一定照看好公主。”
提到这个女儿，戚皇后眼里也有些无奈，“你莫让她欺负去了。”
东方翎笑着点头，又说了几句体己话，留下了烤全羊的方子，这才出来。
戚皇后叹了口气，想到自己最后问东方翎的那个问题。
“你这法子虽是好，但还是会对你的名声有碍。”
说到这个，眼前一直温温柔柔的小姑娘突然抬起头，眼中是一片清澈见底的澄净。
“娘娘放心，东方翎从不觉得贴近平民生活便是丢脸。百姓是国之根本，不过是说个书而已，若不是她们想要算计我武英侯府，便是专门搭个台子讲给百姓又有何难？”
此话一出，戚皇后却是一愣。
她看着眼前的东方翎，略施粉黛的脸上是说不出的飞扬。
那是她浸润后宫多年后早已没有的恣意洒脱，她说不出的羡慕。
戚皇后拉住东方翎的手，“好孩子，我没看错你。”
这边，朱红的马车缓缓向宫外驶出，东方翎坐在车上，看着跪坐在前为自己斟茶的春雪，心情一片大好。
这事情倒是办的比自己想的顺畅不少。
当日她大概讲了些方法，白颖儿几人没有说话，倒是长安表示可以帮忙。
毕竟给淑德宫那边使绊子，她自然是愿意的。
但是东方翎却不想让她沾染进来。
一则这本来就是她东方翎该烦恼的事，二则长安为人虽有些任性，但是心性单纯，很容易被人反利用。
至于其他人，看着没有什么反应的卢晓玉和陶芊芊，虽然有些蠢蠢欲动但最终什么都没说的白颖儿。
东方翎心里也有数。
她们虽然现在能在一起喝茶聚会，但毕竟真正接触时间甚少。
尤其是武英侯府因为夏飞湄的原因，哪怕是中立的，却早就被朝堂中看成是大皇子一派。
她们都是家中嫡女，轻易出面代表的不只是他们。
还有她们后面的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