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撕裂空间
萦绕在江云烬手下的最后一缕黑色符文完全没入他的手心，无形的结界如一只倒扣在衡雁山上的裂痕斑斑的琉璃碗，在一瞬间炸裂。
那些已通过传送阵传送至此的邪魔向四面八方冲了出来，他们积怨已久，肆无忌惮的与在场的修士拼尽多年未用过的杀招，将盛山弟子提前布置好的弑魔杀阵冲撞得四分五裂。
狂风裹挟着刀剑的撞击声，凄厉阴冷的怪笑与嘶鸣要将耳膜震破，整个衡雁山都充斥着疯狂的杀戮气息。
林照霜提剑走进山林寻找传送阵，江云烬紧跟了上去。
烛明闪身往他二人的背影追去，却被领着浩浩荡荡一众暗雪弟子赶来的夏阳拦下。
“听说你要找我师弟报仇？来，我替他应你一战。”夏阳的语气慢条斯理，一道杀咒却已经朝她打了上去。
衡雁山深处，一团血色的污泥从传送阵中渗出，一点一点堆聚幻化成了人形。
林照霜赶到时，血魔转身往她这边看来。那一张脸惨白如纸，薄唇却殷红如血，噙着一个邪佞森寒的笑。
他抬手在空中随手虚画，数道血色光刃冲着林照霜斩来，眨眼之间已有杀气逼迫至鼻尖。
林照霜指尖的灵力方才在身前铺开，身后就有一只手伸了出来，将一层牢固的灵力屏障撑在了她的前面，无声无息的吞噬掉了那一道道血光。
她歪头看了一眼身边的江云烬，那少年的眉目永远温柔又包容，却也从不曾缺少一分令人安心的自信与稳重。
“我要去破阵，你有没有把握拖住他？”出于担心，林照霜还是问了一句。
“一只血魔而已，不必担心。”江云烬的神色似乎完全不在意一般，迎着对面的又一次攻击执剑而上。
灵力包裹下的剑刃与接连不断的道道血刃相撞，被打碎的剑阵与消散的血光冲击出呜咽的厉风，摧折此间山林，惊动鸟兽奔逃。
终是江云烬挥剑破开眼前压抑人心的漫天血光，在血魔略显诧异的目光中趁势而上，一剑透胸而过。
血魔近在咫尺的脸上露出得逞后的疯狂喜色，似感受不到疼痛一般，双手紧紧握住江云烬的剑，将那柄长剑捏得粉碎，随即一掌将江云烬击退数丈。
他朝江云烬追去，语气里压抑不住嗜血的兴奋：“两千年前那群老头都没办法彻底杀死我，就凭你……”
嘲讽的话语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只因他看见江云烬的手里出现了一把近乎透明的剑，一条条黑色的花纹勾勒着它大致的轮廓。
破空？！
血魔心中有万般不甘和恐惧，身体已被破空的威压定在原地，无法动弹。
江云烬抬手，破空听从他的心意飞射而出，准确无误的穿透了血魔的心脏。
那一团血色的人影消失得干干净净，似乎从未在天地之间出现过。
林照霜盯了那些闪烁不歇的阵纹许久，无数个破阵的办法在脑海中快速构思，又被废弃。反复许久之后，蹙起的眉头终于松开。
眼前这个传送阵的作用是连接空间，那她就偏要撕裂空间。
涉及时空的术法几乎都是禁术，抛开对施法者本人的伤害不说，世间也鲜少有人见过一招半式，更不提能参悟一招半式。
但林照霜见过。
她回忆着藏锋宗长老将她送去三百年前的那个阵法，双手布阵的动作由生疏犹豫变得越来越流畅。
她一人的力量完全不够发挥这个阵法的真正威力，却足以让空间暂时混乱一瞬。
最后一道灵力打下去时，那个阵法已经牢牢覆盖在了传送阵之上。两股强大力量的相互抵消与拉扯让此处空间变得扭曲，如同一面镜子刚好被人打碎。
那些正从传送阵中奋力往外爬的邪魔被卷入无形的风暴之中，立刻就消失得不见了踪影，原地只剩下一股股鲜红的血液往四处飞溅。
林照霜拎着剑，朝着光芒已经十分微弱的传送阵斩下。
一道灵力将她的剑气拦截下来，掀起的劲风冲击在身上，让她哽在喉间的血顺着一声猛烈的咳嗽流了出来。
“箫辰？你再敢拦我一次，我一定将你视为妖魔斩杀！”林照霜愤怒地瞪向突然而至的箫辰，固步禁制已经甩落至他面前，运足灵力的一剑又往传送阵劈去。
空间的动荡持续不了多久，待这一阵混乱平息下去，传送阵又会恢复牢不可破的模样。
箫辰早就预料到了她的态度似的，目光平静得不见一丝波澜，拂袖破开禁制，持剑朝着林照霜俯冲而去。
“林姑娘，对不住了。”
林照霜感觉到身后有狂暴阴寒的杀意骤然爆发，令人控制不住的觉得头皮发麻。江云烬已从不远处赶来，身影快如流光，
手中有剑阵成型，毫不客气袭向她身后那人。
林照霜便知道自己不必回头了。她手上的力道不减半分，一剑将传送阵击得粉碎。
破空剑阵将箫辰死死困住，他的每一次挣扎都显得无用。
江云烬的心中从不分魔与人，只分对与错，箫辰刚才对林照霜背后的那一道攻击在他看来就是罪无可恕，原本还念着的一丝情分也化为乌有。
他抬手就往剑阵中打去一道灵力，阵中的破空兴奋鸣啸，迸发出的数道白光如细韧又危险的丝线，贯穿箫辰的身体。
破除了传送阵的林照霜回过身来，见到的就是箫辰血洒剑阵的一幕。
“江云烬，停手。”林照霜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她承认自己有失公允，不由得烦躁道：“算了，废去灵力就好了，留他一命。”
闻言，剑阵之中正在催动术诀的箫辰凄恻一笑。
“霜霜，如果废去他的灵力，他要么因为垂星寻仇而死得屈辱难看，要么为了复仇而让更多人去死。”江云烬没有明确答应或拒绝，也不见有任何动作，只是负手站在原地。
“箫辰，你竟然将我垂星驻守衡雁山的弟子全数杀尽！我今日定然要亲手诛杀你这个心狠手辣的叛徒！”
周长度咬牙切齿的怒斥如滚滚惊雷，在上空炸响。
他停步于剑阵的斜上方，不由分说的往阵中添入一道剑气。
箫辰毫无预兆的破阵而出，周身被浓郁的魔气缠绕，任凭那道剑气从他的身体穿过，却未造成任何影响。
“我刚想着，最该死之人都还好端端的活在这个世上，我也不能就这样死去，掌门你就来了，来得好。”箫辰飞身停于周长度面前，眸底的万千怨恨尽数化为无解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