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许越之死
林照霜回头望了周长度一眼，神色鄙夷。
她的目光转回周羡的身上，居高临下道：“知道它的名字吗？轻云剑法。”
周羡被林照霜一脚踹下比试台时，脑海里有一幕惊心动魄的画面反复浮现。
那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周长度刚与一具灵骨融合，需要闭关。在他闭关期间，垂星上下的大小事务都交由他这个少主代为打理。
某日，三名年轻的修士来到了垂星。
为首的那人名叫许越，自称来自云京十五州上的藏锋宗，想用早已妥帖备好的厚礼换取垂星的洗咒术。
洗咒并不是什么厉害的术法，却是垂星独创。如果是盛山、暗雪、韶阳的人来求取，周羡或许会考虑一下。
至于云京十五州，藏锋宗，是什么地方？周羡没听说过，那就习惯性的归为下等仙门。
许越亲手奉上的厚礼停在半空之中，无人接下。
他诧异的抬头看向周羡，满心的期待与虔诚被不安取代。
周羡鄙夷地扫了一眼那些散发着莹莹流光的极品法器与丹药灵植，说：“这些东西，连存入垂星仓库的资格都没有。回去吧。”
许越不动声色地隐藏了所有情绪，斟酌片刻之后，咬牙拿出了轻云剑法。
“我在常乐城中听闻垂星弟子多为剑修，我愿用云京十五州上的第一剑法向少主换取。”许越诚恳许诺。
身后两名师弟震惊得对视一眼，咬着牙垂头不语，不敢也没有理由说出一句劝阻。
周羡一听这话却笑了起来，饶有兴致地问许越：“那你在城中有没有听说垂星的苍灵剑法是世间第一？”
许越望着面前这张脸上不可一世的神情，心里咯噔一下。
周羡继续说：“今日你宗门上下中了火毒，就要我垂星拿出洗咒救人，那倘若明日哪门哪派被邪魔欺凌，找上垂星，我是不是还得把苍灵也一并送出去？”
“少主究竟想要什么东西？我可以想办法找来。”许越面色平静，努力克制着想要把这个高高在上的人暴揍一顿的冲动。
“不劳你费心了，无论是垂星，还是本少主，从来不缺什么，与你们不一样。”周羡已经不耐烦地对垂星弟子招手下令，“带他们出去。”
被赶出垂星的三个人站在雪原之上，望着天上的浮岛心有不甘。
“那个周羡未免太过狂傲无礼，真把自己当成高高在上的仙了？”
“师兄，现在怎么办啊？”
师弟们在他面前抱怨道。
“先回客栈吧，我再想想别的办法，不能就这样回去。”许越说，突然之间，他察觉到不对劲，“妖邪之气，当心！”
云京十五州上的十方妖邪暗中追了上来，此时集体现身于雪原之上，将许越几个人团团包围。
顷刻间，妖邪之气于此间汹涌爆发，如惨淡愁云一般翻涌弥漫，将日光完全掩盖。
悬于空中的岛屿上，有许多双目光注视着雪原。
“少主，要不要下令派弟子们下去帮忙？那三个年轻人怕不是他们的对手。”二掌门被乌泱泱一群妖邪吓了一跳。
周羡挑了挑眉，看好戏道：“暂时不用，我倒是想看看那什么云京十五州上的第一剑法，到底能灭几个妖邪。况且，这是他们云京十五州的恩怨，垂星插手什么？”
“雪原离常乐城太近了，万一这些妖邪伤到城中百姓……”二掌门又说。
“那就去开启城外的防护结界。”周羡御剑靠近了雪原一点，正好能把许越与妖邪的搏杀看得清清楚楚，“等他们几个不敌之时，再派弟子去帮忙。”
持剑拼杀的许越眼见着几名垂星之人御剑而来，以为是来帮忙，却见他们拂袖点亮结界之后，又面无表情地御剑离去。
许越鄙夷地哼了一声。
城外的结界将无辜百姓圈进了一方安全之地，结界之外的雪原却变成了血腥的牢笼。
十方妖邪的围攻似乎无休无止，身后的师弟们已经精疲力尽，浑身鲜血淋漓，几乎提不起剑。
许越最后一剑斩出了淹没整个雪原的剑势。
剑意迸发横扫，甚至让垂星的古老禁制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撞，悬于空中的十二座岛屿摇摇欲坠，如同倒映在海面上的星，风吹来时就会被摧毁。
周羡因眼前所见的剑意而受到了强烈的震撼，那是他目前根本无法企及的实力。
待他回过神来，笼罩在雪原之上的妖邪之气早已散尽，每一寸冰雪依旧因为阳光的照耀而金光璀璨，无垢无暇。
除却鲜血流淌之地。
周羡躺在地上，满脑子都是林照霜刚才破开苍灵剑意之后朝着他的灵脉落下的一剑，还有许越那日与十方妖邪同归于尽时，撼动天地的剑意。
两幅画面时隔百年，带来的震撼一模一样。
剑气浩然，无敌无我。
林照霜拖着剑，缓步走回向秦身边坐下。
向秦示意欢呼的祝余噤声，问林照霜：“周羡何时与你结了仇？”
他没有忘记初入常乐城时，林照霜同他说过垂星之中有人与她有仇，也知道她刚才那些高高在上的倨傲与怜悯是装出来的。
林照霜看着周羡被垂星弟子抬走之后，抬头望着向秦：“我在云京十五州的时候，也曾有一位师兄。他和你一样正直善良，见不得不公与欺凌，他也本应该像你一样突破临圣境，变成一方大陆上数一数二的顶尖高手。可是他死了，死在那片雪原上。”
向秦心中咯噔一声，问：“是周羡杀了他？”
林照霜摇头，哼笑了一声：“光明磊落的正道少主怎么会做出残害修士的事情，他只是见死不救罢了。我师兄之死怨得了谁呢？只怨他自己学艺不精，运气不好，被十方妖邪围困于垂星眼皮子底下，却只能选择同归于尽。”
向秦沉默了一下，伸手拍了拍她的脸，安慰道：“你已经为你师兄报了仇了。刚才一战，你已经让周羡剑心不稳，他的苍灵剑意或许只能停留在第四层，无法再突破了。”
林照霜的眼眶突然就涌出了泪，她悲哀又委屈地看着向秦，低声说：“师兄，我刚才真想杀了他。”
“我知道。”向秦替她擦去眼泪，“你担心我要为你善后，你不会做出杀了垂星少主让师门为难的事情，你也一直都在提醒自己，周羡其实罪不至死。小师妹，你已经做得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