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目的
翌日，天光大亮，朗日高悬。
因为是夺魁赛的缘故，四周的坐席上人声鼎沸，纷纷讨论着输赢。
“林师妹，今天你一定要赢，我相信你可以！”祝余一改嬉皮笑脸的模样，正儿八经地对着林照霜托以厚望。
昨天不是还有给燕玉押注的意思吗？
林照霜上下打量着祝余，正在问出疑惑，却见他下一秒就哭丧着脸道：“向秦他自己押了你不说，还非要拉着我一起，林师妹，你可别让我把老本都赔光啊。”
“你俩押注去了？怎么不叫我？”夏阳叫了起来。
“你昨天不是找周长度去了嘛，哦对了，周大掌门的态度如何？”祝余紧张问道。
夏阳看了几人一眼，沉声说：“他的意思是先不要打草惊蛇，暗中监视箫辰，却不料箫辰已经跑了，查不到去向。”
“跑了？”林照霜垂下眸子，眼睛有说不出的失望。
看来他的确与魔有牵扯。
江云烬看了她一眼，说：“他或许会去衡雁山，等你也去了衡雁山，再见之时，他应该会看在故人的面子上解答你的疑惑。”
向秦已经在给衡雁山的同门传信，提醒他们当心箫辰这个人了。
“先别管箫辰了，林师妹，你要不先好好准备，热个身什么的？”祝余在一旁小心提醒。
“祝师兄，我不会让你把老本赔进去的，你安心看着就是。”林照霜抿唇偷笑。
这时，垂星二掌门已经抽出了今日第一场比试的顺序，林照霜对上的是周羡，江云烬则是和燕玉一组。
林照霜一听，低头偷偷一笑。这个顺序正合她的心意。
夏阳一听这顺序，顿时信心倍增：“师弟，稳了！走，跟师兄去隔壁赛场揍燕玉。”
江云烬笑了一下，跟着夏阳走远了。
向秦望了一眼站在远处的周羡，那神色狂傲的少年目光轻蔑，让人心生不悦。
“苍灵剑术世间第一的名号，垂星之人引以为豪了许多年，大概是忘了它也只是垂星自封的罢了。”向秦收回目光，对林照霜露出一个鼓励的笑，“去吧，这一战凶险，但我对你有信心。”
“师兄放心，今日一战，我就让他们看看自己的自欺欺人有多可笑。”林照霜不疾不徐走向比试台。
“我今日才看出来，你和你家这师妹其实比周羡还狂。”祝余看着她的背影笑道。
比试台上，林照霜单手持剑，身后是灿烂温柔的春时暖阳，和大片大片被金色的光线勾勒出轮廓的行云。
辉煌却和谐。
周羡悠然走上比试台，却见林照霜朝他勾唇一笑，她那双原本沉静的目光突然间满是漠然。
他受不了这样的挑衅。
原本想让她一招的话没有说出口，他直接拔剑相向。
狂傲嚣张的剑气掀起猎猎风声，带着斩落星辰之势朝林照霜刺来。
肆掠的剑风波及全场，吹动了所有人的墨发宽袍，也让人发出一声惊呼。
林照霜站在原地不避不躲，横剑挡下他的第一剑。
两股剑势撞击出小朵小朵的灵力火花，之后瞬间抵消不见，被灵力完全包裹的银月连一丝颤动也无。
周羡的脸上控制不住的流露出惊愕，不可一世的表情早已消失干净。
“听闻苍灵讲究一个大开大合，而你的动作多余难看。”林照霜轻声嗤笑，一点情面也不留。
偏偏这个垂星少主最好面子。
林照霜手上的力道加重，将周羡逼得后退半步，然后一脚踹向他的胸口，银月接着横劈而来，几乎贴上了他的喉咙。
“凭你也配指点我的剑术？”
周羡气得咬牙切齿，拧身错开剑锋，出剑快如残影，每一招都提前封住林照霜瞬形的下一个方位。
“林师妹被困住了！”祝余情绪激动，猛地一拍向秦的大腿，紧张得手心出了汗。
向秦目不转睛的看着周羡唤出的剑阵成型，林照霜防守的剑招骤然转为攻势。
“下一剑你可看好了。”向秦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朝着祝余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周羡的剑阵将林照霜困于其中，重叠交织的剑影搅动起翻腾暴动的气息，如暴雨将至之前翻涌不歇的浓云，将人掩埋于密不透风的晦暗天地之中。
林照霜朝着面前的混沌虚空落下一剑。
一剑借天地之势，引清风旭阳，金色的剑光道道穿透苍灵剑阵，如同黑云压城之际的破云天光。
苍灵剑阵瞬间分崩离析。
“漂亮！完美！”祝余抓着向秦的胳膊狂摇，“这招叫什么名字？我怎么以前从没见你使过？”
“这不是盛山的剑术。”向秦的目光依旧在林照霜的身上，不自觉的露出与有荣焉的笑意。
周羡被浩荡的剑气震飞在地，见林照霜紧接着就举剑追来，不留任何喘息之机。
“如此，配不配？”
周羡听见了她的笑问声，她的话说得很轻，却又带着不可忽视的嚣张与嘲弄，仿佛只说给他一个人听。
垂星的天之骄子从未被人如此轻易的打倒在地，从未被人抹杀过骄傲。他下意识的抬剑格挡，不可置信的神情还没消散。
银月从他的脸颊擦过。
“不想打就认输。”林照霜的不屑一顾无比明显。
“再来！”周羡不服气的抓紧手中剑，将第四层苍灵剑意运转到极致，“你的确很厉害，但我不会再让你接下三招。”
林照霜淡然地看着他，唇角的笑意若有若无。
两把剑相撞，招招拼命。
凶猛激昂的剑势横扫了整个岛屿，岛上梨花簌簌落尽，漫天旋舞，比赛场上各门各派的结界支离破碎。
周羡的眼里是胸有成竹的倨傲，身上的剑意聚为龙形，随着一剑寒光朝林照霜飞扑而去。
剑光爆发，将她完全吞噬。
周羡执剑的手已经垂了下来，好整以暇的等待剑光散去之后，林照霜倒下认输。
剑光却没有散去，并且越发盛大。
聚成龙形的剑意被林照霜手中的银月搅动翻腾，如海上风暴中的漩涡，从四面八方向周羡反扑过去，无可反抗的压迫与窒息在一瞬间让周羡的傲骨挤压破碎。
周羡瞳孔颤动，他在这时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
林照霜携着一道汹涌剑势刺来。
“万象赛的规矩，垂星不会重复第二次。”察觉到不对劲的周长度霍然起身，指风一弹，淹没了比试台的剑光缓缓消散，露出了台上表情扭曲的两个人。
林照霜凌空一剑划破了周羡的手腕，再加一分力道，就能斩断他的灵脉。
周羡躺在地上，往昔的骄横狂妄已经被她反复碾碎，精神崩溃之后陷入诡异的平静，一双困惑迷茫的眸子里倒映着她的怜悯与银月剑光。
熟悉又震撼的剑意从周羡的全身上下呼啸而过时，他的记忆就已经被带回了许久之前。
许久之前有过一丝懊悔却又不需要承认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