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万狼
林照霜走了进来。
“霜师姐？你怎么也在这里？”顾止一看见她，霍然起身，想到她不像他一样是阶下囚，处境至少更安全，眉眼里的担忧也就消散了一些。
林照霜还没答话，雪鸿就站了起来，负手在她身边绕了一圈，幸灾乐祸地笑道：“她为了救你就跟着我来了，现在被留在嫣夫人的身边，以后都走不掉啦。”
“你们抓这么多人，想干什么？”林照霜平静地问她。
“嫣夫人有病在身，需要修为高深的年轻修士的血。”雪鸿不怀好意道：“云京十五州上最天资卓著，最令人羡慕的修炼天才都没能把人救出去，想来只有各宗门的那些掌门长老出手，他们才有机会离开魔宫吧？不过万一这些老东西也失败了，落入君上的手中，应该会当场毙命，毕竟嫣夫人又不需要他们的血。”
林照霜心中一动。
“嫣夫人得的是什么病？”她问。
如果能治好她的病，这些人也就没有必要死了。
林照霜一想到自己居然主动想给一个魔治病，只觉得讽刺。
“不知道，你现在天天都在她身边，有本事自己问去。”雪鸿有点不耐烦了，跺脚道：“哎我说，你能不能礼貌一点，问我那么多问题，我又不是你的侍女，这里是魔宫，你得尊称我一声雪护法。”
“好，多谢雪护法。”林照霜忍不住笑了笑，觉得雪鸿真的奇怪极了，又讨厌又可爱。
她看了一眼顾止，说：“我会想办法的，你一定先求自保。”
顾止点点头，叮嘱道：“你也注意安全。”
林照霜转身而去。
“哎呀她都走远了，有什么好看的。她自身难保，我才能救你，看我。”
她听见身后传来雪鸿的声音，知道暂时不必为顾止的安全担心了。
林照霜走回司齐嫣的院子，看见江云烬坐在院子里给司齐嫣画糖人，他们两人的脑袋凑得很近很近，司齐嫣一脸好奇的模样。
江云烬最后递给她一只兔子，那只兔子画得流畅顺利，模样乖巧可爱，应该在私下就练习过很多次。
“太甜了。”司齐嫣咬了一口，微微皱眉，撒娇道：“我都说过了，我早就不喜欢吃甜的东西了，你又不记好。”
“是吗？江云烬觉得奇怪，下意识的反问她，想到她的确说过这句话，就说：“那以后就不吃了。”
司齐嫣点点头，问：“我听说你有事情找我？”
“妄回山上有一块地行爵出现，我明日亲自去一趟。”他看着司齐嫣满眼不舍，安抚道：“拿到地行爵我就回来，不会让你多等。”
司齐嫣小声嘀咕道：“这种事情何须你亲自去，就不能让几个护法去一趟吗？”
“妄回山上多险阵，让别人去，我怕耽搁太多时间，魔脉需要尽早修复。”江云烬说。
司齐嫣一听，担忧道：“险阵？那你要找个精通阵法的人陪你一起，不然我不答应你去。”
江云烬皱了皱眉，最后却也点头。
“我与魔君一起去吧。”林照霜走到他们面前说。
江云烬挑眉看她，半信半疑问：“你精通阵法？”
“精通谈不上，帮忙绰绰有余。”林照霜自信如常，他却不再像以前那样觉得她耀眼。
陌生又自信的人，他觉得碍眼。
妄回山上白雪皑皑，寒意经年不散。
林照霜一身淡紫色衣裙，在漫天白雪中显得清冷神秘。
江云烬看着她的背影愣了半晌。
他有时候在梦里也见过一个几乎与此重合的画面。
梦里有人穿着浅浅的紫色衣裙，背对着他走进漫天飞舞的细碎白花里。
他知道那个人是他的霜霜，只有他的霜霜才配进他的梦里。
可是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离他而去，置他的呼喊于不顾，为什么越走越远。于是醒来之后，他只有对司齐嫣加倍的好，怕她真的消失在一片白茫茫的远方。
可是眼前这个人又是谁呢？
江云烬突然想起来，他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你叫什么名字？”
林照霜回头，眼里有一点亮光。
“林照霜。”
江云烬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林照霜的目光移向别处，眨了一下眼睛。
“听闻嫣夫人是因为生病才需要饮血，是什么病呢？”她问。
“不知道。”江云烬简单直接回答。
司齐嫣的病，只有她自己清楚。她只对他说，她从出生起就有治不好的心疾。她只告诉他，她需要哪些东西才可以保住性命，他只管替她找来就好。
这个回答让林照霜觉得意外。
她想了想，直接说：“饮血不能治本，回去之后，请魔君允许我为嫣夫人看看病，如果我能治好她，就请魔君放了那些修士吧。”
“可以。只要她愿意你替她看病。”江云烬说。
漫天风雪渐渐平息下来，日光出现在山头，纯白晶莹的地面上有一片烁金闪动，耀眼灼目。
林照霜觉得不太对劲。
地面四周被越来越刺眼的光点包围，如同正午的太阳破碎之后洒遍了妄回山。
她的手挡在额头，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天上有三团如同太阳一样的金色光影。
林照霜一时错愕，却见江云烬兴奋的望着那三团光影，满眼渴望。
“破空剑竟然要现世了。”
她听见他低声自语，想起小时候曾听前辈们说起过有一把名为破空的上古神兵，无坚不摧，无强不扫。
破空有剑灵，阴邪好斗，嗜血成性。
江云烬现在是魔，破空如果落到他手上，怎么看都不像是件好事。
在林照霜发愣之际，江云烬已经收回了势在必得的目光，继续往山上走。
群狼呼啸的声音骤然响起，越来越近。
狼群如雷电一般迅速出现，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黑色的皮毛上隐隐显现出蓝绿色的光，如同淬过毒的杀器。
林照霜握紧了折扇，看见江云烬抽出她送给他的那把剑时，弯起的嘴角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薄薄的扇面一击拍碎黑狼的头颅，千尺剑影将黑狼开肠破肚，可无论如何都杀不净。
江云烬都觉得有些费力了。
他皱起眉头，听见凝神思索了片刻的林照霜突然说：“是万狼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