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重逢
顾止的脸瞬间就红了。
他后退几步，气恼地指着她，厉声说：“出去。”
雪鸿被他吼得愣了一下，接着就哇哇大哭起来。
顾止彻底没了办法，想到自己刚才的确太凶了些，语气柔和下来，问：“师妹，你别哭了，你到底想做什么？”
“把手给我。”雪鸿泪汪汪看着他。
顾止心有余悸地伸出了手。
雪鸿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簇血色的光，眨眼之间就拍进了他的手心。
顾止直接就晕倒了过去。
“想做什么？”雪鸿站起身来，把这个身形高大的人轻而易举的扛在了自己肩上，轻松的往外走了，“自然是带你回去，要是嫣夫人要的血多得喝不完了，我就向君上把你要回来，变成我的人。”
林照霜从夜色里走了出来，在她带着顾止消失之前，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
这一追，就直接跟到了魔界。
林照霜惊讶地看着雪鸿衣袖一拂，一身蓝白色的衣裳就变成了妖冶万千的红色薄纱。
她取出一张能暂时隐匿身形的符纸，贴在自己身上，紧跟着雪鸿进了魔界，往魔宫深处的地牢里走去。
江云烬站在魔宫的回廊之中，往她们这边看了一眼。
地牢之中，各门派失踪的弟子都三三两两的被关在一间牢房里，他们的手腕上都套着一个封印力量的铁镯子，除了白日里被取了血的那个人以外，其他人都清醒着。
“二，四，六……”雪鸿把顾止扔给魔使，一路数着关押在这里的人，数到最后就笑了起来，“哎呀，居然有三十一人，看来我有机会把我心爱的顾师兄讨回来。”
话虽然这样说，她却没有阻止魔使在顾止的手腕上套上铁镯。她看着他被关进了牢房里，然后转身就走。
魔使在关上牢门的刹那，一道弑杀的咒诀穿透了他的咽喉。
林照霜从他身上摸出了几间牢房的钥匙。
她的手还没有接触到牢门上的锁链，一个铁笼从天而降，将她困住。双手刚刚飞快结出破笼而出的诀，那个笼子却变成了细软的绳索突然收紧，绑得她无法动弹。
魔宫大殿之中，雪鸿跪在地上，林照霜站在她旁边，难得见她有这么安静规矩的时候。
身后有脚步声越来越近。
雪鸿听见声音，赶紧转过身，谦卑又小心地说：“请君上息怒，我不是故意带她进来的，我不知道她一直跟着我。”
一道掌风拍了过来，雪鸿不敢躲开，硬着头皮挨下，一口血喷在了地上。
“粗心自负，贪玩惹事。”江云烬冷漠的声音传了进来，“你再有下次，决不轻饶。下去。”
“属下记住了。”雪鸿连忙退了下去。
林照霜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心跳如擂鼓。
她慌忙抬起头，看了一眼这个已经走到了她面前的人。
是江云烬啊。
那张曾经朝夕相处的脸，即便是在梦里也能清晰描绘。
林照霜的呼吸莫名急促起来，她从没想过会与他再见，也不敢相信那一日曾让她万箭穿心的绝望会在再见之时，与怨恨一起汹涌袭来。
不过，她也发现了不同的地方。
他神色冷傲，睥睨一切，浑身都散发着令人不敢轻易接近的肃杀之气，像一把华光熠熠的冷锐神兵。
他看她的目光是那么的无动于衷，就与面对陌生人一样。
他为什么会变成了她最讨厌的魔，变成了魔族的君王？
林照霜的嘴唇动了动，控制不住的低声试探道：“江云烬？”
江云烬那双冷漠的眸子里突然迸发出狂傲的怒意，他伸手掐住她的脖子，把她提了起来。
“谁给你的胆子，敢直呼本尊的名讳？”
林照霜愣了一瞬，无力感汹涌而至。
他竟然是真的不认识她了，也是真的要杀了她。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果然脆弱而浅薄。
林照霜无力反抗，她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微微湿润的眼眶让他觉得奇怪又可笑。
他只当那是她濒死前的求饶。
“云烬。”司齐嫣语气欢快，小跑着进了大殿，头上戴着一个刚编好的月季花环。
她看了一眼林照霜，没由来的觉得亲切，好奇道：“这是什么人？”
江云烬的手突然就松开了，林照霜摔在地上，亲眼看见他的目光立刻柔和下来，对司齐嫣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
“只身前来魔宫，妄图救走那些修士的蠢货。”江云烬一边解释，一边小心地把她头上那个斜斜的花环摆正，夸赞道：“真好看。”
司齐嫣甜甜的笑了起来。
这样的江云烬让林照霜恍惚间以为回到了以前，他的温柔笑意，他的小心呵护，原来即便过了三百年也从未变过，从来只留给一人。
只不过，那个人现在不是她了。
林照霜头一回情绪失控，忍不住哼笑了一声，眼泪簌簌往下落。
江云烬皱起了眉，不悦的看了她一眼，听见司齐嫣疑惑道：“她这是怎么了？你要杀了她吗？”
“刚才是打算杀了她，不过，她的修为比那些修士高许多，留着吧，下次你需要取血，就先取她的。”江云烬说。
“啊……我还想说她很合我的眼缘，想把她留在我身边，平日里陪我说说话来着。”司齐嫣显得有些失望。
林照霜觉得这个小美人的脑子可能不太好使，她如果把自己留在身边，最后的结局多半是把她变成换走顾止他们的人质。
“好，那就不杀了，送给你。”江云烬眉眼含笑，一点也不像个杀人无情的魔，“霜霜，不管你想要什么，直接告诉我就是。”
霜霜？
林照霜怀疑自己听错了，难以置信地抬头望着他，可是他的目光一直都只停留在司齐嫣的身上。
他看着她笑，用充满兴趣的目光看她像只欢快的小鸟一样絮絮叨叨说着其实并不有趣的事情，那样的眼神甚至连林照霜都以为他爱她至深。
她在他的眼里，似乎就是世间千般美好。
这一幕，与过往无数个寻常日子里的画面重合。
他果然就是江云烬啊。她竟然从没想过他当年的离开是否另有原因。
林照霜擦干了眼泪。
她会想办法把顾止他们救出来，也会弄清楚江云烬当年为什么提前离开，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我累了，想休息了。”司齐嫣突然说。
“好。”江云烬吩咐身边的魔使，“送嫣夫人回去。”
司齐嫣一走，他又恢复了那副傲视天地的孤冷模样，疏离的目光让林照霜干脆低头不再看他。
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压得她胸口沉闷。
“从今天起，你就是嫣夫人的人，想活命的话，就照顾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