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五刃吞灵令
凌羽还在欢喜又讨好地在她耳边说个不停：“迟月，你看这幅花宴图，是不是你说想要临摹的那幅。”
迟月神色冷淡，也不说喜不喜欢，只是歪头吩咐林照霜：“你过来把它拿着吧。”
“是。”林照霜步步上前，走到凌羽身后时猛然起掌，把他击晕了过去。
她一见凌羽倒地，疾步跑到苏寒果面前，伸手就要去取。
躺在地上的凌羽睁开了眼，眸光里有得逞的笑意。
他的手指悄悄虚画了几下。
林照霜的手一碰到苏寒果，其上的禁制立刻被触发，一股无形无色的东西顺着她的手指钻进了身体，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流窜到了她的胸口。
她觉得身体里有一朵烟花倏然炸裂。
那无形无色的东西幻化为五把薄薄的刀，刺穿了她的胸膛，远远看上去，就像是在她身体里绽放的一朵五瓣花。
五刃吞灵令！
林照霜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全身的力量都在飞快流逝，她低头，那五柄钢刀已经消失，身上只剩下五个血淋淋的窟窿。
凌羽看了一眼目光惊骇的迟月，一句责备的话也没有，只是朝着林照霜的背影笑了笑，右手生起一道绝不留活路的掌风，准确无误的朝林照霜拍了过去。
林照霜感觉到了背后有一道避无可避的杀意，她执扇转身，却见迟月猛然往她身上扑了过来。
那一掌落在了迟月身上，纯白的衣裙一时间被血色浸透，如盛开于冰雪之中的大片红梅。
“迟月！”凌羽惊愣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惶恐失措的朝迟月跑过来，双手双腿止不住地打颤。
林照霜一刻犹豫也无，用尽力气向凌羽拍下一掌，掌风里混着一道瞬间凝出的摧心咒。
凌羽被这一掌击飞数丈，砰的一身撞上了密室的墙壁，然后在地上滚了几滚。
林照霜把苏寒果塞进怀里，强撑着往外跑。
“迟月，对不起，你不要死，我放你走，我现在放你走。”凌羽流着泪，往迟月身边爬过去，声音止不住的发颤，身后的地面上拖着越来越长的一道血迹。
他听见迟月很小声很小声地说了一句话，心痛得犹如万箭穿心。
“这些年，我一直在想如何报复你才最好，现在我做到了。”
她痛快地笑了起来，血海深仇终于得报，是应该开心的。
这是她被困幻夜城三年以来唯一真正开心的时候。
可是眼角分明也有泪水滑落。
总是偷偷趴在她的院墙上陪她发呆的凌羽，无数次在她故意闹得幻夜城鸡飞狗跳之后，为了让城主留她一命而跪在他面前忍受鞭打的凌羽，悄悄跑进她最常去的那个池子里种满她最爱的莲花的凌羽，想尽一切花样，愿意扮丑装傻逗她笑一笑的凌羽，她再也见不到了。
那些画面在脑海里疯狂涌现，时间从这一刻开始迅速倒退，直到退回他与幻夜弟子执剑破城的那一天。
那一天，头顶的万里晴空突然被墨色的浓云遮蔽，鲜红诡异的雷电接连劈下，预示着所有生机的破灭。
那个少年目光冷峻，英姿卓然，踏过满地的尸体走到她面前。
他只是看了她一眼，就像是失了魂一般，眼里的张狂凶狠退散在不知所措之后，抬在半空中的剑蓦然收回了鞘。
他那冷酷残忍的神色柔和下来，不由自主地朝她笑了笑。那个笑意在她看来，是那么的局促不安，带着一些可爱的傻气，就好像他只是一个不小心闯进别人府宅的迷路少年。
可是他的剑上淌着她至亲好友的血。
迟月永远的闭上了双眼。
凌羽终于爬到了她的身边，失魂落魄的把遮住她眉眼的头发抚在她的耳后，呆滞的在她额上落下一吻。
这也是他想了三年的事情，现在终于做到了。
他伏在她的肩头哭得撕心裂肺。
五刃吞灵令能封印人的所有力量，修为越是高深的人，力量被抽空的感觉越是明显，好在作用最多只能持续两个时辰。
林照霜踉跄跑出了幻夜城的大殿，惹来了身后一群紧追不放的幻夜弟子。
止血疗伤的药粉洒在五刃吞灵令留下的伤口上，一点作用也没有。她一丝力气都没有了，摔倒在了地上。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远处而来，正好停在她的眼前。
明舒与她惊讶对望，她一身都是血，让彼此都来不及细想对方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明舒怔怔地看着她，眼里的惊慌很快就平静下来。
无念宫之下邪物苏醒，动荡突起，宫主向幻夜城借来法器相助。如今邪物已被彻底铲除，她奉命来幻夜城归还了法器。
无念宫安定之后，朝安突然向她爹辞行，说是这些年来，无念宫的收养之恩他已经报得差不多了，他要离开，再也不回来了。
明舒从小就担心他会走。他果然要走了。
“你要去什么地方？”她小声问朝安。
朝安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说：“我也不知道，且走且看吧，以后就当一介散修倒也自在。不过，我要先去一趟渡安城，找林姑娘。”
果然是为了找林姑娘啊。他这最后几句话，像刀一样把明舒的心割得稀碎。
明舒此刻看着林照霜，眼里又酸又涩，快要控制不住掉泪。
“林姑娘，我带你躲一躲。”明舒控制住情绪，俯身想要拉她起来。
幻夜弟子追赶而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四周开阔无障，明舒修为浅薄，带不走她。
明舒只身一人在幻夜城中坦然行走，是客。
林照霜飞快地做出判断，立刻把苏寒果递给明舒。
“明姑娘不必管我，请你出城之后把它交给江云烬，他在城外的西北郊，拜托。”林照霜郑重恳切地看着她。
“好。”明舒连忙接下苏寒果，想了想，又问：“林姑娘，你有什么话要我转达吗？”
林照霜说：“告诉江云烬不用担心我，最多两个时辰，我一定会出城。”
五刃吞灵令的作用最多持续两个时辰，只要她恢复了一点力量，她就能想办法出去。
凌羽身上的摧心咒需要她解，即便她现在被幻夜城的人抓了回去，他们暂时也不能杀她。
幻夜的弟子追了上来。
“明姑娘，请让一让。”
明舒闻声往旁边避开一步，看着他们粗暴地把林照霜从地上抓了起来，然后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