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有个鸟真是好
邺国南方驿道之上，冰雪渐渐消融，愈发向南，山脉渐稀，路途愈发开阔，昆台州南部，一名身披机关金甲，背负两把巨大圆月弯刀的将军冷冷凝视着北方，手中抚摸着坐下浑身冒着黑气，眼冒红光的黑豹，身后四名红甲副将已做好了战阵冲杀的准备。
所辖军队旌旗蔽空，万余铁甲军成八卦诛仙阵严阵以待，两架威力巨大的诛仙弩压在了阴阳鱼阵眼之上。八卦诛仙阵是早年鬼谷出身的定安王重臻为制约八国上境高手所谱，九宫八卦皆为可为死门，八卦可分可合，意在损耗敌人兵力与上境高手体力，在八国乱战的杀伐中起了极大作用，阵眼上的两架威力巨大的诛仙弩，一箭射出可穿十马，威力堪比剑仙一剑，用于最后的诛杀之阵。
铁甲军阵之中纪律严明，只闻得见战马嘶吼之声，朔风犹在鼓动，高处望去，万余人马呵出的白气此起彼伏，煞是壮观。
“早该来了，难道传讯有误？”金甲将军缓缓转头，身后一骑驱马而上。
“将军，我军派出的斥候一个也没有回来，不知是出了什么岔子，但这葫芦口是进南楚的必经之路，天蟒师徒定然要从此经过。”红甲副将勒马而停。
“上境高手不可小觑，趁他病要他命，今天耗也要耗死二人，不能让其回归南楚！”
“末将遵命！”副将拔刀转头望向身后铁甲“全军戒备！”
“诺！”万余铁甲的吼声震天掣地。
军阵远处，一老一少两名道士正风尘仆仆得从北向南疾驰，正是从邺国圣京城返回的天蟒山掌教紫瞳真人和樊小堂师徒，紫瞳道人撇了一眼徒弟樊小堂，见其脸色泛白，伤口躺血，显然恶战之后气力有所不支，遂停下脚步出掌抚于樊小堂后心，紫电透进樊小堂五脏六腑各大窍穴，将於气炼化，一股白烟在其头顶升起，樊小堂背后双剑在这无比浩瀚的真气冲击之下，双剑有如通灵一般，自行离鞘飞行于四周护法，老道又从袖中掏出随身携带的七骨补心丹让樊小堂服下，助其复气培元。
半炷香后，樊小堂面色复回如常，起身向师父稽首。
“六虚电罡确实神奇，两剑在师父深厚真气驱使之下竟可通玄，自行离鞘护法，加上术贞的金丹，我的气机已恢复七八分了。”
“徒弟，大道坦坦，去身不远，求之远者，往而复返，你的天赋虽一般，但贵在刻苦，半步太玄境界的海市蜃楼你已得见，并已悟进了剑道门坎，往后便要走自己的道。”
“自己的道？那不就是小道？”
“大道无形，既然无形不就可随心而动。自己的道亦是天道的一部分，既然同途，何必区分大道小道。”
樊小堂再次稽首，周身灵光乍现，显然是心境有所提升。片刻之后，樊小堂睁开双眼，准备动身南去。
“不急，慢些走就是了。”紫瞳蹲坐在树下，一语双关。
樊小堂感受之下，方圆十里之内确无邺国高手气息。
紫瞳猛然顺手脱下脚下破旧道鞋，向身后树林深处掷去
“嗖……啪！”道鞋如离弦弓箭，向树林深处飞去，似是击中什么。
“哎呦！”
“老流氓，你以为跟在二十里外贫道便发现不了你？”紫瞳老道得意的大笑。
“嘿我说李老头，你是不是有龙阳之好啊，莫非是看上贫道了？还是看上贫道的俊俏徒弟了，圣京城外头就偷瞄贫道，现在又躲着偷看我师徒二人，别藏着了。”
只听得数里之外大骂出口，声音在山谷间回荡。
“放你祖师的屁，老子看上你？老子撑死也就算个偷听。”
言语距离瞬间拉近到百丈以内，樊小堂皱了皱眉，显然是一头雾水，转头凝视的瞬间，一名身着绫罗锦衣外披狐裘的鹰钩鼻老人已在身前站定，脸上大红鞋印异常鲜艳，樊小堂如临大敌，背后双剑紧急出鞘。
紫瞳拍了一下樊小堂肩膀，示意其无需紧张。
“李老头，说正经的，我徒弟受伤了，前面还有一万铁甲截杀我师徒二人，硬闯太麻烦，借你仙鹤一骑如何。”
“我说老道，你真是人越老越不要脸了，东西没抢到还好意思跟我借鹤？”老人正是先前茶馆阻截紫瞳道人的法家家主李里。
“你借不借？”
“不借！”
……
半柱香后，师徒二人骑鹤南归，留下老人在原地背手相望，背后手中拿着一本不知名的书籍，另一只手揉搓着脸上的红脚印，骂骂咧咧不止。
“师父，你给他什么秘籍作为交换了，他怎突然答应如此爽快？”鹤背之上的樊小堂疑惑问道。
“一本讲世间儿女情长的书，那老头就爱看书中那些画工精细的插图而已。”
樊小堂瞬间了然，哭笑不得，小声念叨着
“师父，那是禁书……你不会？”
“胡说，为师看的是道！”
老道抬头看了看西方的落日残阳，又低头望了望脚下截杀自己的铁甲，挺了挺伟岸的身躯，恢复了往日神仙的风采。
“诶呦，我的鞋，我的鞋！”
一阵心疼过后，老道索性破罐破摔，将另一只鞋也脱下，扔了下去。
赤脚踩在仙鹤柔顺的背羽之上，洋洋得意。
“有个鸟真是好，还能躺在上面睡觉，比我辈御剑舒服多了，也不知这仙鹤的雌雄，若是雌的放天蟒山下两只小的，岂不美哉？”
紫瞳背靠仙鹤脖颈之上，闭着眼，说不出的惬意。
樊小堂知道师父的抠门毛病又犯了，也不接下茬，就默默地听着紫瞳的滔滔不绝。
听着脚下没了军伍号角之声，紫瞳睁开眼，缓缓开口。
“现在可以说了，到底怎么回事？”
樊小堂将璃月山庄经过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