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惋惜的理由
“南楚皇帝可真想得出来，居然为了活命把自己女儿送出来当妾。”
听着舒望晴的话，朱妙怡的眉头微微动了动，她毕竟是古代人，心说按照宇文云策的身份，就算是妾也是大俞的正经娘娘，怎么能这么说呢？
“那倾云才十六岁，多大的年纪？也不知道她爹咋想的。”
午后，舒望晴依旧如往常一样陪着刚生了孩子的朱妙怡。去年年末舒望晴便已经收到了宇文云策的信件，知道兄弟二人之间的纠葛已经处理好了，所以对朱妙怡也算放下了戒备。
毕竟现在这情况下肯定不会再处理朱妙怡，往后两人还要相处几十年，也不好把关系闹得太僵。
好在朱妙怡知情识趣，什么事都做得极为妥帖，两人的相处并没有太大的问题。
妯娌二人坐在凤仪宫的院子里，享受着明媚的阳光，别提有多惬意了。
舒望晴叹息一声后又摇了摇头，她转头看向朱妙怡，眼神中满是无奈。
“你知道吗？那倾云公主据说还是皇后的女儿，让堂堂嫡公主行这么屈辱的事，也不知道她母后多伤心。”
“皇后娘娘就不担心吗？”
朱妙怡怀抱着女儿小声问道，在她的印象里就没有妻子不担心丈夫在外面沾花惹草的。但舒望晴不一样，她全程都在感慨着倾云公主的身世，完全没有她被送过来是准备做皇妃这件事。
“有什么好担心的？若是他有别的什么想法，这件事就传不到我这儿来了。”
“再说了，若是他有这些想法，之前我父亲提议他选秀的时候他早该选了，又何苦等到今日呢？”舒望晴摇了摇头，回头看着院子里的桃花，整整一树，开得绚烂。
舒望晴看了一会儿繁花，便把信件放在箱子里小心收好，然后又递给百合，自己站起身来，走到朱妙怡身边蹲下逗着辰辰。
辰辰长相秀丽，并且性子安静，不怎么哭闹，现在的她正睁着大眼睛看着自己的伯母，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辰辰真乖。”
比起舒望晴的那对一人哭就立马一起哭得龙凤胎来说，这简直就是天使。原本舒望晴还想自己给她取个名字的，无奈她才疏学浅，空有才女的名头，实在取不出什么好名字。
朱妙怡笑了笑，心里却嘀咕了一下，既然宇文云策不会纳这个南楚为皇妃，那这责任会不会就落到了宇文云辉头上。
按照南楚公主的身份，那自然是得为正妃的，身份上就高上一节。
“你也不用担心，皇上并不打算把她送给云辉当王妃，”舒望晴看出了朱妙怡的担心，轻声说道，“他也不是那种人。”
朱妙怡低着头不说话，虽然她也明白若是宇文云辉想要纳妃那早就纳了，根本不需要等到现在，但她心底还是有一些担忧。
甚至她都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些什么，以她的身份，做个亲王侍妾已经算是高攀了，宇文云辉想要娶个正妃也很正常，她实在没有什么可抱怨的。
“皇上是准备带着那个南楚公主回京吗？”
朱妙怡忽然开口问道，她很少问这些问题，所以开口的时候连舒望晴都吃了一惊。
“那是自然，”舒望晴叹息一声，头上的流苏跟着她的动作轻微晃动，“既然南楚都送过来了，那便没有再送回去的理由了。”
舒望晴的言语有些哀伤，她沉默半响后又补了一句。
“若是送回去了，指不定这姑娘会是什么下场。”
“还是个嫡出公主了，活得连寻常人家的闺女都不如。”
舒望晴摇了摇头，目光转向了西侧殿的方向。那里是宇文承敏从四岁起开始居住的地方，也是一直以来，大俞嫡出公主的居所。
朱妙怡下意识地抱了抱女儿，一下便明白了舒望晴心疼倾云的缘由。毕竟都是做母亲的人了，要是让她们的女儿嫁出去和亲，她们也一样受不了。
“那皇后娘娘打算怎么办？”朱妙怡小声地问道，“既然不能送回去，那还是得皇上和您来处理的。”
“其实也不难办，南楚送她过来无外乎是想讨好大俞，让它自己不至于亡国而已。”舒望晴平静地说道，她低下头，看着地上的光影，“南楚再往南便是百越，虽说百越只是莽荒之地，不构成威胁，但却隐匿在深山里，难以斩草除根，日后的年年征战，对大俞而言百害而无一利。”
朱妙怡的眉头动了动，她忽然便明白了舒望晴的意思。
“难道皇上不打算灭了南楚？”
“他不是好战之人，这次前往攻打南楚不过是为了给陈家机会，引蛇出洞罢了，”舒望晴笑了笑，眼中流露出一丝寒光，让朱妙怡的身躯为之一震，“现在蛇出动了，也警示南楚了，又何需继续打下去呢？”
朱妙怡感觉一阵后怕，看样子宇文云策是早就做好了完全的打算，若不是宇文云辉及时醒悟，估计现在他们一家三口的人头都已经和陈家人的一样，高高地挂在了滨州城墙上示众了吧？
舒望晴只是看了朱妙怡一眼，并没有多说话。她明白朱妙怡是个聪明人，这种事只要点到为止就好，不需要说透。
“至于倾云公主怎么处置，”舒望晴岔开了话题，笑着说道，“其实也不难。”
“毕竟现在大俞对南楚是压倒性的优势，不需要考虑南楚皇帝的想法，”舒望晴微微一笑，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朱妙怡身上，“等到她进了京，封个郡主什么的，然后再在京中那些世家子弟里，为她择一良婿就好。”
朱妙怡没有说话，她依旧觉得惴惴不安，宇文云辉是个痴傻的，指不定以后还会惹出什么事来。她到底要怎样才能彻底打消皇帝皇后的疑心，保他们一家安稳呢？
“皇上留下这个倾云来，也不过是因为她想到了承敏而已，说到底也算是这个嫡公主的身份护着了她。”舒望晴见朱妙怡依旧是心神不宁的，便继续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因为想到了自己的女儿，因此便有了怜悯之心，自然舍不得送回去等死。”
但舒望晴并没有提到这个倾云公主的所作所为，她也不知道这公主还有没有什么后手。
“再过些时日，他们应该都要回来了。”
舒望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又转头看向朱妙怡。
“听说她舞技一流，甚至比宫里的舞姬都还更胜一筹，本宫倒真的想看看她跳舞。”
“妙怡你觉呢？”
“啊？”
听到舒望晴的话，朱妙怡才一下从思索中回过神来，她尴尬地笑了笑，转头看向舒望晴。
“倾云也是南楚的公主，这怎么好使？”
舒望晴没有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地喝着茶，没多少功夫，嬷嬷便带着宇文承敏回来了。
“母后。”
宇文承敏一手拿着木剑，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舒望晴回过头一看，只见她浑身上下全是泥泞，脏得不成样。
那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更是红彤彤的，明显是哭过的。
“承敏，你这是怎么呢？”
舒望晴一下站起身来，朝着宇文承敏的方向走去。而朱妙怡坐在一旁，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有些不知所措。
“母后。”
宇文承敏一听到舒望晴的声音，心里的委屈便一下子上来了。她把木剑扔到一边，哭哭啼啼地跑了过来。
“母后，哥哥欺负我。”
宇文承敏哽咽地说道，接连咳嗽了好几声。
“承敏别急，慢慢说。”
舒望晴一把抱起宇文承敏来，现在的承敏已经将近八岁，有些重量了。舒望晴抱着有些吃力，便走到椅子上坐下。
宇文承敏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抱着母亲，哭得更厉害了。
而这个时候，宇文承安跟萧文楠也都回来了，舒望晴便让嬷嬷带着萧文楠回去，自己把儿子叫了过来。
“怎么回事？”
舒望晴怀抱着女儿，厉声质问道。
“没怎么回事，就是打打闹闹，”宇文承安挠了挠脑袋，然后又看向妹妹，心有不满地说道，“不是你说要习武的吗？不就打了你一下吗？怎么哭了？”
“明明就是你把我撞倒，然后趁着我还没起来打我的。”
宇文承敏见状赶紧回过头来反驳道，她的小脸气得通红，恨不得下去打自己哥哥。
“你还说我是女孩子，不许我学武。”
“你本来就是女孩子啊！你见过天底下哪个大家闺秀习武的？”
“那表嫂不就是？”
两个孩子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地吵了起来，舒望晴知道就这样听着他们吵也没用，便叫来了跟着他们去的嬷嬷。
“是大公主摔着了，然后太子殿下趁机上去打了她几下。”
舒望晴摇了摇头，心里叹息一声。
“承安，是你打了妹妹？”
舒望晴安抚了一下宇文承敏的情绪，便开始着手处理这件事。
“习武的时候打两下不是很正常吗？”宇文承安反驳道，“她自己要习武的。”
“你作为哥哥，你就该好好照顾妹妹，怎么能欺负妹妹呢？”舒望晴厉声斥责道，“之前承敏生病你还知道照顾，现在就只知道欺负妹妹，还不如以前了。”
宇文承安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眼神里明显不服。
“明明就是她想习武，若是她不想学，儿臣作为哥哥自然会照顾好她。”
“你照顾妹妹不应该是让她有自己选择的权利吗？”舒望晴反驳道，“你看你父皇何时为难过本宫的？”
宇文承安低着头，不再说话。
“回去把论语抄一遍，明日早上本宫要看。”
舒望晴吩咐道。
“哦。”
宇文承安多少还是有些不满，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去了。
“承敏。”处理完儿子后，舒望晴又看向怀里抱着的女儿。
宇文承敏靠在母亲肚子里，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抽泣了一下，抬头看着母亲。
“你可别听你哥哥的，”舒望晴看着宇文承敏，心里又想起了那个倾云，感慨万分，“以后无论谁说你，你都得好好习武学文，争取以后也能在朝堂上占有一席之地。”
宇文承敏的情绪渐渐平复了下来，她盯着母亲的脸，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母后为何突然这么说？”
舒望晴笑了笑，眼神又看向一旁放着的箱子。
“承敏知道父皇是去干什么的吧？”
“知道，是去攻打南楚的。”
宇文承敏奶声奶气地说道。
“南楚也有一个公主，和你一样是嫡出，”舒望晴怀抱着女儿，她不敢想象要是宇文承敏被迫和亲她该多么绝望，“比你大八九岁。”
“而今因为南楚战败，她被送来了大俞和亲，以此来换取边境安宁。”
宇文承敏看着母亲，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
“虽说现在大俞国力强盛，你们是不需要担心这写的，”舒望晴温和地说道，“但母后还是希望承敏能够刻苦努力，若是有朝一日大俞需要，承敏便可以为国效力。”
宇文承敏点了点头，她似乎懂了，又似乎还有些困惑。
“而且战场凶险，你现在觉得你哥哥趁着你摔倒打你是在欺负你。”舒望晴的神色严肃了起来，“但你也要知道，以后真的上了战场，这种事只会更多。”
“兵不厌诈，为了胜利，他们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宇文承敏点了点头，大概是明白了。
“承敏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舒望晴开口问道。
“母后，那父皇打算怎么处理那个和亲公主？”宇文承敏的小脸上写满了真挚，眼神中还带着一点担忧。
“儿臣听说，和亲公主送过来都是给皇帝做妃嫔的。儿臣记得皇祖父就有一个南楚来的妃嫔，一直都在妃位，后面追封了贵妃。”
“你呀！担心什么？”舒望晴笑了笑，“你父皇打算在京中挑一户勋贵人家，让她嫁过去做正妻。”
“不过听说那公主舞跳得好，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