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皇帝舅舅明明都来了
走进房间里，舒望晴便瞧见了几个孩子，由一个男孩领着，安安静静的，或站着或坐着，等候在一旁，低着头，一声不吭。
那个大男孩站着，牵着一个约莫六岁的小男孩，旁边两个椅子上，各坐着两个女孩，一个和宇文云辉看着一般年纪，另一个稍小一点，也有十岁上下。
而最小的那个看上去才三四岁的年纪，由大姐姐抱着，看不清面容，只是看衣着像是个女儿。
她死死地搂着姐姐，把头埋在姐姐怀里，哪怕是听到了舒望晴他们进来的动静，也只是微微动了动脑袋，并未回过头来。
抱着她的那个女孩的衣服上湿了一块，应该是小孩子正在哭泣，但即便是这样，她也没有发出一点声响，似乎因为担心影响到大人们，所以极力忍耐着。
舒望晴眉头微皱，心底似乎被什么东西刺痛了一下。她仔细看了一眼，没见到新生儿，也不知道是还没有抱出来，还是已经早夭了。
“皇后娘娘，小殿下。”
为首的那个男孩把弟弟交到了妹妹手里，走上前，向舒望晴和宇文云辉行了一个礼。他看上去大概十五六岁，比宇文云辉高半个脑袋，一举一动却都要成熟稳重许多。
“你是谁？”
宇文云辉上下打量着那人，不适时宜地问道。
舒望晴啪的一声，就打在他背上，宇文云辉刚想叫喊，却被舒望晴凶狠的目光吓着，最终只能一声不吭地低下头。
“我叫萧文庭，该叫你小舅舅的。”
萧文庭倒是不恼，只是苦笑着说道。他的目光瞥向一旁的卧榻处，隔着屏风，隐约能瞧见宇文云策和一个中年男子的身影，想必那个人就是萧靖安了。
宇文云辉愣了一下，看着这个比自己还大的外甥，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们不过去陪着你们的母亲吗？”
过了许久，舒望晴才缓缓开口，她看向屏风处，似乎隐约听见了一些喃喃的话语，也不知道是真的存在，还是只是她听错了。
萧文庭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忧伤，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似乎在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他缓缓抬起头，一行清泪滑下。
“去了又如何？”
他的声音很小，也不知道是源自于心底的恐惧，还是只是担心吵着奄奄一息的母亲。
“我又不是太医，救不了的母亲。”
说完，他下意识地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眉头微皱，只有嘴角依旧保持着弧度，强撑着微笑。
舒望晴默然，也低下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宇文凌瑶的母亲已经离世，而宇文云辉又还小，所以整个娘家能来去看她的也就只有宇文云策这个弟弟了。
房间里依旧弥漫着一股血腥味，混着一些中药的气息，让人闻着就不舒坦。
“文庭，圆圆。”
那个中年男子着急地喊道。
萧文庭听见，赶紧擦干了眼泪，对着舒望晴和宇文云辉稍稍福身，转身便朝着屏风内跑去。
而被唤作圆圆的女孩先是一个激灵，抬起头来，眼神里满是绝望和伤感。她站起身，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怀里的妹妹和牵着的弟弟。
“给我吧！”
舒望晴上前，从萧圆圆手里接过了那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小女孩也没有反抗，只是紧紧地抓着她的衣服，靠在她身上。
舒望晴坐到了刚刚萧圆圆的位置上，腾出手来牵着那个小男孩，然后又看了一眼宇文云辉和另外一个已经懂事的女孩。
“你们也过去吧！记着不要围得太死，留出一条路来。”
舒望晴缓缓说道，说到后面，甚至忍不住哽咽。
“是。”
三个孩子匆匆忙忙地跑了过去。
“皇后娘娘，您说，母亲会好吗？”
那个小男孩扯了扯舒望晴的衣袖，大着胆子问道。他的眼睛又大又亮，闪烁着泪花，见舒望晴转头看向他，眼神中闪过一丝惶恐，但却没有退缩。
“我也不知道。”
舒望晴放开小男孩的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温和地说道。
“可是他们说，他们说”
小男孩低下头，委屈得哭了起来。
“不能哭，哥哥说会吵着母亲的。”
小女孩奶声奶气地说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舒望晴忍不住心里一震，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而小男孩还没来得及回答，屏风内便传来一阵哭喊声。
安平长公主薨了。
舒望晴一个激灵，仿佛触电了一般，想要跟着哭出来，但却又仿佛被什么堵住了喉咙。
“母亲，母亲。”
是萧文庭和萧圆圆的声音。
“皇后娘娘，我听大人们说，”小男孩一边强忍着泪水，一边结结巴巴地说道，“他们说这天下都是皇上的，皇上想要什么都可以。”
“可是为什么，皇帝舅舅明明来了，为什么”
小男孩低下了头，擦拭着双眼，他的声音悲哀而又无助。
舒望晴还没来得及回答，眼前便闪过了宇文云策的身影，他一声不吭地走出房间，大概也已经听到了刚刚的话语。
“人力可为的，皇上自然都可以做到，”舒望晴一边哄着怀里哭闹不止的小女孩，一边替小男孩擦拭着泪水，“但这个世界上，还是有许多人力不可为的事。”
“比如生老病死。”
小男孩低着头，没再说话，舒望晴也瞧不见他的神情。
在这个年代，君权至上，许多人家都会教育孩子，皇帝想要什么都可以。
想必这个孩子在看到自己的皇帝舅舅赶过来的时候，心里也燃起过一丝希望吧？只是随着母亲的离世，这丝希望便分崩离析，化成一块块碎片，刺痛着他的内心。
“母亲，母亲，母亲。”
小女孩在舒望晴怀里嚎啕大哭，她一直忍耐着自己的情绪，就是怕惊扰到自己的母亲。但最终，这种忍耐却没有任何回报。
整个房间里，四处都是悲伤的哭泣声，不仅是这几个孩子，就连萧靖安这个大男人也跟着痛哭了起来。
舒望晴抱着小女孩，任由她在自己怀里痛哭流涕，但却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只是看着门外，暗自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