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铁蹄之下
隆平紧握着手中的三辰旗杆，而马槊正被右手夹住稳妥放置在腹侧，槊刃在烈阳照耀下闪烁出刺眼光芒。
三辰旗上红黑黄三种颜色对比强烈，但是红色篇幅仍然在占据了大部分就如后世华夏五星国旗一般，而此刻的三辰旗后则是排列城两行已经全力奔跑起来的左威卫具装重骑兵。
随着猎猎风声近两米宽阔的三辰旗在风中完全展开飞舞，令人无比瞩目的是整个具装骑海中只有着一杆旗帜在最前方，就仿佛这面旗引领了整个左威卫骑。
实际上也的确如此，尽管四米旗杆只握在隆平左手但却无比稳健。身上铁甲让隆平在马背上没有丝毫颠簸只感觉身躯与身下战马融入了一体，剩下的感觉也只有腹部与马铠相连的铁环带来的微微拉扯。
透过战盔隆平可以看到自己身前一骑距离处将军韩思忠的背影，那是冲在整个左威卫最前方引领旗帜的背影，呼吸声在战盔里回响，渐渐在将军身影的前方浮现了一团火光……。
看到这里，隆平伏下身子微抬起头全身绷紧，跟随着身旁四千左威卫袍泽迎着火光边缘的一圈越来越的黑影一头冲去。
……
悉多于在一个小小的土坡之上勒停马匹，看着远方地平线沐浴在阳关之中的左威卫骑，不禁微微舒缓一口气。
“大黑天保佑，来的唐人估计才只有几千人。”
此刻悉多于的庆幸也不无道理，因为在这四千左威卫骑的前面是吐蕃大军几乎所有骑兵！四万骑兵就是对面的是唐人重骑，那也得掂量一下自己的实力，而且自己最前方可是同样已经完全处于在冲锋状态下的吐蕃重骑兵！
想到这里，悉多于停下行动反而在这个小小土坡上观望着此刻战场上的一切。
征西军此刻前线已经从尸丘变成了一座小小的尸山，从悉多于自己的方向看来无数的吐蕃勇士犹如蚂蚁一般攀爬过尸山，可是尸山后边唐人的火光也没有远去与降低。
楼山征西军大营下一万右威卫骑没有一丝一毫要动的迹象，而自己正对面则是两波即将要碰撞上的铁流，只不过在自己看来自己这一方怎么也不会输给对面只有几千人的唐人援军吧。
武汐看着远方仿佛自己亲临启示录级冷兵器电影画面一般，日食刚刚过去一般，一明一暗把整个战场切为两半。
一道横贯天际的烈阳光芒犹如斧劈一般的落下，此刻武汐不禁回想到前世自己看到一个外国电影里一个白袍老法师带领骑兵出现一般，只不过原本老法师被替换成了三辰旗，山谷的地形被替换成了平原，只不这样的替换带领的视觉冲击却是更加强烈。
两面铁潮碰撞在武汐眼中仿佛被放慢了无数倍，只能看到一暗一亮两方天地之中冲出的铁潮就如两条平行的海岸线。
相邻……
相撞……
相容……
紧接着，身处北方沐浴在烈阳的一方在三辰旗的引领下，就像一面空气墙推住南方尚在日食幽暗下的吐蕃骑兵海。
然后，海水倒流……
隆平此刻也终于看清楚了对面敌人样貌，一身被毛皮包裹粗糙铁甲加上吐蕃特有的赤红脸，而身下战马也才仅仅五尺（一米五）马铠也仅仅是镶着铁片的兽皮而已。
而自己身下的坐骑或者该说整个左威卫骑的坐骑，那都是由突厥朝贡过来繁衍数代优中选优的顶尖具装战马，平均身高也都在六尺，也只有这样战马才能背负起精铁马凯与全副武装具装骑兵的数百斤的重量。
但是此刻的对决却恰恰是重量与高度之间对决，当左威卫骑军的具装骑兵身影透过身后阳光笼罩在对面自己眼中吐蕃所谓的重骑兵上时。
血肉踩踏，骨骼粉裂。
心脏急速跳动，隆平脸色也仿佛与对面倒下的吐蕃重骑一般赤红，右手时不时的感觉猛然一顿随即直接手腕用力乘着身下马匹速度向着空中一甩。
更多的时间是伴随着由连人加马全副武装加起来将近一吨的重量冲锋而导致前方所见事物都撞到左右，而这样的情况在整个左威卫骑两千前骑面前同时发生着。而后边的两千骑则负责把那些撞倒在地面上的人马给彻底变成尸体。
远方小土坡上的悉多于看到前方一万重骑瞬间覆灭之后，瞪大眼眶仿佛不敢相信正在发生的一切。
突然之间一道亮光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随即调转身躯举目四望。
东方两军已经在尸山上僵持不下，北方则是碾压而来的唐人援军骑兵，西方也是身后是龟兹城不过之间距离上已经遍布向着龟兹城退却的仆奴军步弓军。
而至于此刻的南方则是一如既往静静流淌着的赤河……。
“好算计啊，好算计……。”
悉多于一字一句的从牙齿中蹦出话语，双目越过战场跨过尸山遥遥的望见了征西军帅阵的那杆近十米高的旗杆，只不过此刻的旗杆之上已经悬挂上了一面绣着王字的黄锦帅旗“……王晓杰，唐人的将军……这就是你一开始就所打算？”
但是此刻，悉多于又重新看向北方脸上浮现平静“……北边是你最后的藏刀，但也是你最致命的部位！”
北方左威卫屠戮殆尽一万吐蕃重骑后一头扎进已经仆奴军骑的军阵中，虽然也是卷起了一片断肢血肉但速度……降低了。
可是此刻虽然一万重骑已经覆灭而且中军的奴仆骑兵也有了崩溃的迹象，但是由于左威卫骑也才四千骑线也没有覆盖到整个吐蕃骑兵冲锋线上。
如果现在加上四弟带过来的一千家族亲卫骑压阵，两侧残存的吐谷浑骑兵向后包围然后再用一万仆奴骑军的尸体彻底把唐人骑兵的速度给停下来的话……但是如今楼山下的一万唐人轻骑可是仍然还未移动。
……
此刻擂鼓已经浑身冒汗的王晓杰，扭着头望向西方自言自语，剑眸下的双目直直望着。
“动手啊！就算战场战役失败了你也可以吃四千精锐具装骑兵，你应该知道这四千人的危险跟重要，如果错掉这个机会……以后可几乎没有了。”
“别犹豫，别犹豫……。吃掉着四千左威卫，哪怕吃掉一半那么下次你的大相论钦陵对战征西军的时候也轻松的多，对吧。”
“退兵……还是狠狠的咬下老子一块儿肉，呵呵。”
……
当天穹中的日食马上过去，此刻仿佛悉多于透过重重战场听到王晓杰的话语一般，举起手中战刀呼喊四周的家族骑兵亲卫“吐蕃的勇士们！噶尔族的战士们！”
“……如今怯懦的唐人竟然偷袭！跟随我的脚步杀光北方的唐军骑兵，以牙还牙冲到对面唐人的背后，大黑天庇佑，冲！！”
当无数马蹄踏动，战鼓声也随即消失。
突然一股凛冽寒风从北方呼啸吹来透过盔甲间的缝隙让悉多于不禁微微一抖，而伴随着寒风的则是赤河平原的最北方，一百草原骑兵汇聚在一起眺望着远方赤河战场，大周军旗在一个草原少年的手中飘扬。
而在大周军旗身后一杆狼旗却悄然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