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倾覆阴阳
……
“枪阵前，备！！！”
一声令呵传达而下，残存盾军纷纷互相搀扶从墙阵之间的缝隙向着阵后退去后，此刻枪阵之间最后的缝隙也缓缓闭合。
听着一旁各个队正的命令，第一列身穿鳞甲征西军矛军手中紧紧握住三米长的长矛，压低身躯把矛箭对准了即将碰撞的前方，而自己的肩膀则是静静放置着身后袍泽的矛头，全身上下也只有头盔铁面具露出一双眼睛的小洞。
此刻的矛阵就犹如一面已经立起来的刺猬，正对着十几米开外的那面小尸丘上冲下来的仆奴军。
瞬间
就仿佛海浪拍打在防波堤上一般顿时炸裂开来，长矛猛然一顿感觉到矛头传过来沉重感，第一排矛兵感受着面具上传来的一阵阵的血鲜血拍打，随即一具尸体便顺着长矛顶到了自己的身前。
一具
两具
三具
当自己面前的重量达到一个限度后，颤抖着的身躯终于无法顶住而被压倒在地，身上穿着的特制长矛军空腔甲暂且保证了自己不会被压，但同样的盔甲沉重已经身上的数具尸体也让自己无法动弹分毫，只能睁开大嘴极尽全力呼吸越来越少的空气。
而这时的整个长矛军阵竟然被前赴后继的奴仆军给冲的微微离散，就在这时推在身后的盾军举着铁盾稳步顶住了缺口。
终于一声悠长的牦牛号角音响起，原本悍不畏死的奴仆军瞬间分崩离析。正当幸存征西军士卒疑惑的相互对视时，尸丘之上真正的吐蕃重甲军犹如黑色的海浪冲了下来。
“整阵！！！”
满身鲜血的各个队正，声音嘶哑怒吼着让长矛跟铁盾混杂着的军阵尽量重新整合。
但……时间却已不够。
伴随着仆奴军轰然逃离犹如退潮一般从两边退去，留下已经残破不堪的征西军盾列暴露在了尸丘之下。紧接着勃论赞刃丢下被弩箭扎满的包铁铁盾，正当自己想带头冲锋时。
忽然感觉到身后有许许多多的手把自己向后拉扯，仅仅是过了数息自己就已经在家族亲卫的队尾，而手中的战旗也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拿去，此刻正在队伍的最前方飘舞。
毕竟此刻噶尔族亲卫都知道，如果勃论赞刃死在这里，那么自己也必将殉葬！
但一声怒吼“滚开！谁要是再挡路，第一个砍的就是他！！！”
踹翻身前挡住自己道路的身影，不顾拉扯夺下一旁亲卫手中的双手砍斧大踏步向着前方冲去。
……
在天空中盘旋的猎鹰透过自己眼睛仔细的在地上密密麻麻的人头海中寻找自己的主人，在它的眼中此刻地上有两张黑色的人潮正不断的向中间人海中添加。
此刻所有的吐蕃大军也全部冲了上去，只剩下数万骑兵在原地踏步急躁的注视着面前混战的战场。
原本这些骑兵悉多于是准备等征西军溃败后把残兵彻底绞杀在这个赤河平原上，可是现在如果让骑兵冲锋那么首先在吐蕃铁蹄之下的就是正在厮杀的十几万吐蕃军的后背。
“来不及了……。”悉多于看着又一次被顶住的征西军战线，握紧了手中的缰绳扭头对着身后的一众骑将。
“现在带着吐蕃的铁骑，从北边绕过楼山杀到唐人的后边！马上！”
“遵命！”
而此时，征西军的另一边王孝杰身旁也只剩下了几名将领，此刻整个征西军也几乎全军压上，只剩下了五千右威卫骑以及帅旗身后的五千一直没有动的沉默军队。
王晓杰抬着头眯着眼望着头顶正空中的烈阳，仿佛在期待着什么。当他看到一个黑点在太阳光芒下若隐若现时，紧绷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抹久违笑意。
同一时间正当两军之间阵线之间的厮杀达到血肉相搏的白热化时，忽然天空中烈阳边缘浮现了一团黑色。随即整个世界被昏暗笼罩，渐渐地整个战场上的声音都归于平静，两方人马错愣望着天穹中的异像。
“日食……？”
武汐瞪大着眼睛望着已经被幽暗吞噬大半的烈阳，自己站在原地可以看到远方龟兹城轮廓被一条黑线以及线后的黑暗所吞没。
不过这时的王孝杰仿佛卸下了千斤的重担一般，跳下了坐骑几步踏上身后的旗台，从一旁的鼓兵手上夺过鼓槌。甩开臂膀全力敲打着自己面前的鼓皮，随即一阵阵鼓声的节奏传到了从开战到现在一直没有动的军阵上空。
“上苍庇佑！大周必胜！杀！！！”
终于随着鼓声王孝杰身旁最后的五千军阵缓缓移动了起来，在武汐眼中这五千名武装到牙齿的‘罐头’纷纷弯下腰，数息之后类似斩马刀一般的奇特武器被抗在了肩膀。
在最后阳光照射下，陌刀丛闪耀着夺眼的光泽。一米的宽长刀身，连接着半米硬木握手，在平均身高一米八的大汉手中却显得如此合适，队列前后相距着两人宽的距离对着前面已经即将到达极限的征西军阵压了过去。
“大周！呼~哈！”
“大唐！呼~哈！！”
“大唐！！呼~哈！！！”
与鼓声一起的号子也从这些陌刀军大汉口子呼喊了出来，王孝杰顿时脸色一黑，不过也仅仅是片刻的变化，随后也更加奋力的敲打着面前的令鼓。
虽然现在陛下已经登基快两年了，但是昔日大唐的余波仍然影响着这天下的一切。而这个五千人的陌刀军则是由高宗仿造太宗组建玄甲军，在各个步卒精锐大军中亲自挑选五千人百战老兵构成，同时跟玄甲骑一样一旦入军伤老病死皆在军中……嗯，老死的很少。
而且现在陌刀军中已经有很多子承父业的年轻悍卒，这些不同于那些府兵粮饷皆由皇帝亲自下令拨发，所以这些陌刀军也自然而然的接受了卖命与李唐的思想。
本来陛下登基时从西域召回这战力极强的军队拱卫新生的皇权，但无奈的发现……如今自己也是堪堪让这一支军队承认了自己，而且自己用的是李唐天后这一称号而不是大周武帝……。
如今两年过去，朝廷稳固后自己能感觉的到陛下要对这一支战功赫赫的军队下手时。随着自己听到长安昔日李唐权贵被屠戮大半的消息后，征西军也在这个冬春交替之时被组建了起来，意思也不言而喻，但此刻却不是现在所思考的事。
……
而此刻的悉多于正望着头顶异像，脸上此刻的平静也终于消散无踪。当他看到在自己眼中已经马上崩溃征西军阵线又一次奇迹般的顶住，而且火把的光亮也出现在整条征西军的阵线之中后，取而代之的是极度错愣与愤怒而扭曲的面容。
“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