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夜色
霓虹灯闪烁，夜空一如既往地漆黑如宝石，偶尔闪烁几颗令人好奇的星光，整个城市笼罩在朦胧的恍惚中，街灯连成一片，五颜六色的牌匾和显示屏嘈杂地无规律且数量庞大地插在其中，混乱的夜市、昂贵的酒吧、普通的店面，琳琳散散的人群，有的吆喝着，有的嬉笑着，有的还在郁闷。
高耸的大楼似乎想要直上云霄，从下面看给人一种俯视你的低嘲感。
宛橡穿着性感的黑色紧身松垮礼裙，身材凹凸有致，长长的裙摆拖了一地，纤细有肉的腰肢踩着噌亮的黑色高跟鞋一摇一晃，齐肩的头发被很有感觉地卷了卷，留一半遮挡了一只摄人心魂的眼睛。
天生有人适合蛊惑人心，他们或许惊心动魄，或许普通平凡，可他们就是能让你卸下心防全身心相信他们，很神奇，不是吗？
她很适合浓妆艳抹，舒适的五官配上淡然的眼神似乎在告诉你，你可以相信她。
宛橡正在适应自己的新身份，也在适应这种过分夸张的妆容。
说实话，她还挺喜欢，很漂亮啊。
坐上电梯，到达顶层。
那扇大门是那么华贵美丽，但她不想自己推开。
黑石站在门口恭候多时，自觉地打开了门，低头看着她进去。
老大一脸微笑地坐在舞会中央，每人都戴着一张或奇异或妖魅的面具，看不见底下的是试探心理，还是单纯变态地观察。
“我亲爱的宛橡，你怎么不带面具呢？我觉得你可是很适合戴上一张美丽的面具。”老大亲自走到她身边，优雅地欠身作礼，伸出那只布满老茧的手。
宛橡自然地搭了上去，笑得温柔:“没必要，毕竟都会知道的。”
老大脸上的是一张满脸微笑的白色面具，高高翘起的嘴角却感觉充满了温柔与不屑，矛盾与不搭歪曲地呈现在他的脸上，就如同他本身那令人不适的和谐感。
今晚他们是焦点。
从出口延伸到主位的道路很顺畅，所有人都很尊敬地让开道，当然，可能并不是真心的，但谁又在乎呢？
在舞会的中央还围了一群人。
有身着十分夸张的鲜红色礼裙的妩媚女人，所有的一切都是金贵华丽的。微卷的长发在梦幻的灯光下发出深红色的色彩，头上一顶复杂怪异的镶钻皇冠将她衬得无比高傲。她又出奇地平静与淡定。
有看起来很年轻，穿着时尚年轻俏皮短裙的卷发女孩儿。她手上乱挥的魔术棒和嘴里的泡泡糖彰显了她的狂妄与不羁。
还有最后一位。
其他人都带着面部以上的面具，唯独他只在下半部分敷衍地用了一个黑色口罩，露出的眼睛暗淡无光，似乎是一个冷静到极致的怪人。看起来年龄似乎是里面最大的，他自觉地与其他人隔了一段距离，茂密的黑发遮挡了宛橡想要继续探索的目光。
老大悠闲地坐在中央主位的一个舒适的长椅上，翘起随意的二郎腿，双手霸气一张:“欢迎来到我们的世界，亲爱的宛小姐。”
“容我慢慢介绍我最亲爱的孩子们。”
食指一伸，修长的骨节上攀爬着一道狰狞的长疤。
“这是我们美丽的红夫人，真名嘛，她并不想透露，所以不好意思咯，不过我相信你们会相处得很好。对了，你现在用的黑石就是她专门给你挑的，喜欢吗？”
宛橡还是淡淡的微笑，只是眉头一挑:“当然，非常喜欢。”
接着指向另一位。
“这是我们的小公主李佳颖，她可是相当会变戏法，小心被她唬住哦!她很喜欢挑逗新人呢。”
“最后一位嘛……”老大似乎有些无奈，“他比较安静，不怎么喜欢和人打招呼，多多担待。”
“他叫陈文明，毕竟你也是个小女孩儿，如果喜欢什么玩偶都可以找他哦，他很会做木偶的。”
老大转头看了李佳颖一眼，李佳颖收起泡泡糖，变戏法般俏皮地用魔术棒从身后勾出一个面具递给他。
摩挲着上面精致的纹路和珍贵的宝石，老大亲自起身将它戴在了宛橡的脸上。
“虽然你不想戴，但作为面具舞会的嘉宾可不能有例外。”
宛橡安静地听着他对自己的“教诲”。
接着老大无比深情地望着宛橡戴上面具后的双眼。
“我就知道，你很适合这张面具，它就是为你量身定做的，完美。”
翅膀的形状，迷人的黑色主调，恐怖的指骨又缠缠绕绕地差点蔓延至眼中，灰色宝石一颗一颗随着白色纹路攀爬到太阳穴旁，水滴状的钻石如同泪水般掉落在脸颊。
那双眼睛就是点睛之笔。
充满感情的漩涡里又是无尽的泥潭，波涛汹涌或是淡淡涟漪都是她自己的掌控。
宛橡看着老大温柔地对她说道:
“现在你也是我亲爱的孩子了，而且我感觉现在——我最喜欢你。”
“宛橡，不要让我失望啊。”
另一边，一个棕色短发、深邃碧眼的男人抽着一根冒着浓烟的金色细长圆筒，另一只手搂着一个娇滴滴的女人的细腰，轻佻的语气和神情都让女人更加情迷意乱。
她放肆地在他身旁扭动呻吟着。
男人成熟帅气的脸庞却对着他的手下。
“你说老大要把那个小姑娘带来他就不怕我们把她折腾死吗？啊？哈哈哈哈!”
这是一个高级会所，男人周围坐了一群吊儿郎当又满身杀意的其他人，要么是和他一样敞着硕大的胸膛的一脸放肆的模样，要么是安静地喝着酒想东想西的抚摸酒杯——面前是扭腰顶胯的舞男舞女。
棕发碧眼的男人只是无谓地笑笑：“谁知道呢？老大弄来的人从来不简单，你忘了自己被佳颖折断的小指了？”
刚还在一旁笑得欢愉的尖嘴猴腮的男人立马闭了嘴，可眼里的不甘和欲望却怎么也掩盖不下。
瞧了那人一眼，男人却也起了兴趣：“那女的成年了，毕竟我不搞小屁孩儿。”
“如果真的待不下去，当我的女人也不是不行。”
旁边一人插了嘴：“可听说她长得一般啊。”
“嗯。”男人摇了摇头，笑容深到骨子里，放浪形骸的气质突然之间释放，嘴角笑得很夸张，似乎要把一切吞入自己填不满的欲望里，“你不懂，越是这样的女人，越是有感觉。”
“搞一搞疯子，不是很有感觉吗？”
……
诡异美丽的面具被放到了一边。
黑石安静地站在宛橡身边。
漆黑的房间见不到原本的奢靡与辉煌，宛橡疲惫地坐在软椅上，闭着眼放空。
“……黑石，我还想见她一面。”还是开了口。
不是询问，而是命令。
黑石自当遵循，毕竟他现在是属于她的狗。
于是她缓缓起了身，笑得温柔：“那带我走吧，让我好好再见她一面，做得到吧”
黑夜中，闪烁的摄像头接二连三地黑了屏幕，一抹不可琢磨的身影没入了黑暗，带着另一抹娇小的身影。
红夫人端起桌子上特意为她斟的酒，只是小抿一口，随后笑着询问：“不阻止她吗？”
“不用。”老大看得随意，“她这样的人不能压制，要让她自由生长才能看到我想看的。”
“还记得带她第一次见黑石的时候吗？”
“那时候你就该知道，阻止不了她。”
如同现在，宛橡很清楚他们知道她的任何行踪，却没有任何掩饰，因为她知道，他们不会阻止她。
红夫人想了半天，笑得无奈：“惹不起，我还躲得起。”
老大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但愿她会放过你吧。”
红夫人蹙眉，她实在喜欢不上这个让人不舒服又安心的女孩儿。
或许对于他们这个整体来说，除了老大，没人希望有陌生的、和他们一样的人再次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他们可不跟老大一样喜欢追寻同类。
特别是这个宛橡。
黑石，是她最忠心、最得力的杀手之一，在没看见这个女孩儿之前，她有百分百的信心让这个男人继续为自己卖命，哪怕他已经不在她的阵营。
却只是见了一面，她就失去了这个机会。
当黑石从房间里出来时，再不看她一眼。
不知道该夸她好手段，还是说她够厉害。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她的要求也只有一个，要了那个女警官的一切。
可背后捅了那女人的也是她。
心疼是真心疼，可真但阻挡了她前进的步伐，该杀还得杀。
明明和他们是一样的，却又多了些诡异与温暖。
可能这就是老大看中她的原因吧。
——一个光明压抑的天生邪祟，如同从太阳底下剖心的荆棘，美丽又可怕。
宛橡感受到了身后那来自高处的凝视与冷漠，也只是抓紧了黑石的手不理会。
……
我该怎么才能彻底拥有你呢？
我该怎么拥有信仰呢？
我该怎么拥有一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