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堕落 1——我讨厌强迫，所以我自愿
“段阿姨，你知道吗？当时我听到他们和辽小宁的事情，我先想得是什么？”
“我在想，要是我是她，我会怎么做。”窗帘被拉得死死的，不见一点光亮，无奈，宛橡只能忍耐住不想起身的懒惰，将尘封的星月重新展现在巨大的落地窗口，段常菲那变化莫测的神情也因此被显露出来，黑得发光的秀发垂直垂落在椅子下方，柔顺得让人禁不住去抚摸、停留——而宛橡也这样做了。
因为她在她这里，好像永远自由。
感受着身后人的轻抚，段常菲缓缓安心地闭上了双眼。
望着她放松的动作，宛橡疑惑了，也更加小心而温柔：“你不怕……我不是好人吗？”
“还好，可能觉得再怎么样，你也不会伤害我。”
“可惜……”
“可惜什么？”
“没什么。”宛橡走到她面前，轻轻将双手放在她肩上，脸与脸之间隔得很近，近到每一个呼吸、每一声心跳都能准确无误地传进她们两人的耳朵中。
宛橡坐了下来，毫无顾忌地坐在了她的大腿上，将头枕在她肩旁：“每个女生都会想要一个可靠厚实的肩膀，我也不例外，或许就算再坚韧的女生，内心都会有一份深藏的渴望吧，只不过藏得太深，骗了其他人，也骗了自己。”
“还记得你把我接回来的第一个晚上，担心得不得了，怕我惊了，怕我凉了，更怕我想不开，几乎无时无刻不陪在我身旁，连睡觉都不肯跟我分窝。”
“怎么说呢，很奇妙的感觉，因为妈妈教给我的人世道理是：恋爱是不现实的，婚姻是不美满的，人生中几乎是没有人是真正关心你的，谁也不想有一身麻烦去处理。”
“可是你给我的感觉很不一样。”
“我知道，你看似放肆随意，却又不忍心伤害任何一个无辜的人，是一个书中才有的类似于英雄的人。”
可能是椀橡说得太动情太认真，段常菲实在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椀橡却毫不羞涩，坦坦荡荡。
她望着她：“小孩子家家感慨那么多呢！小小年纪就知道什么人世凉薄的道理了？再说了，”她回抱住那有些单薄的身躯，“我不是英雄，太重了，我担不起那荣誉，当然，我是承认我很好的。”
随即皱皱眉：“不行，瘦了，我记得刚见你的时候吃得还是壮壮的，怎么现在瘦那么多。”
“看来我减肥成功了。真是奇怪，以前花光所有力气想减得肥，现在只是心情不好，就瘦了那么多。”
段常菲静静地看着她。
“辽小宁她有一个爱人，应该可以这么叫吧，当时偷听的时候不是太专业，只听到了零星一些片段：她爱上了一个女孩儿。段阿姨，你说这算是爱情吗？或许那个女孩儿只是她孤独悲惨人生中的一个好人而已，一个她想要紧紧抓住的好人。”
“这算什么呢？一个渴望悲哀的可怜人而已。”
段常菲看向惬意的女孩儿，心中一片惆怅与迷雾：“你今天的话有点儿阴暗啊。”
“是吗？可是我这几个月经历的，从来都不是好事。”
“……为什么自作自受。”
“什么？”宛橡似乎有点脑袋模糊，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说过的话，无奈地叹了口气，“因为是我自己去找的呀，我找到了刘彪，我也知道他要杀他们。可以这么说，”宛橡混乱的眼神被段常菲胸前的衣布遮挡，她的手指胡乱地在段常菲的腰部乱晃，“是我纵容他杀了他们，当然，凭我的本事也不能够阻止。”
……
“你相信我吗？”抬起头，宛橡再次望向段常菲。
“那你会骗我吗？”
“不会。”
“好，我相信你。”
“可是刘彪不信我呀，不能说不信我，只能说是在利用我。我利用他找到了辽小宁的爱人，他利用我知道了那五个人在学校的具体事情，其实很合理，不过有人毁了约想要除掉那个不确定的我而已。”
段常菲有了反应，她支撑起上半身，让宛橡也随之坐起：“……那，你知道她的爱人？”
宛橡：“是啊，差点用命换的。”
她继续道：“那个人，我认识，娜娜也认识”
“在这里我的罪恶太深了，要么你把我关进监狱，随便什么罪名，比如刘彪的帮凶？要么，你就带我走，或者直接一点，了结了我这个充满罪恶的人……”
“先别急着安慰我，你看看，你找了多少心理医生给我看？不是他们不行，是我不想丢掉这些记忆，要是都丢掉了，我还剩什么呢？”
——
那天的坦白过后，宛橡更加抑郁，身上总有一股破碎的孤独感，偶尔才能勉强挤入她的心房与她聊上那么几句。
段常菲手足无措。
这时候突然很想骂一些话：妈的狗屁心理医生，屁用没有！
虽然她知道这或许是宛橡的情况太过严重，心理出现了严重的缺口，稍有不当便会陷入无限的深渊中。
同时，她也被心理医生给教育了。
可没有办法，这些情况宛橡总有一天得说出来，而现在最没有的，就是时间，没有时间等她痊愈之后再去获得这些重要的线索。
唯一令她有点安心得便是宛橡还是会在一个地方放松的——网上。
貌似她以前的一个朋友总是和她聊天，陪她解闷，最近几天还约着要出去见一面玩一玩。
这也算一个突破口吧。
于是星期六的早晨，宛橡早早起了床，很快穿戴整齐，容光焕发。段常菲当然也随着宛橡起了床，这些天宛橡到另一间房间去睡了，她还有点不习惯，睡得有些不好。不过再怎么样还是得跟紧宛橡，总害怕出什么事儿。
待宛橡吃完早餐，段常菲把她送到了门口，千叮咛万嘱咐，不累不疲：“还是记得早点回来，有什么记得打电话，好好出去放松放松，别把自己拘着，乖。”
“你就不问问我去见谁？”
“问这个干什么？这是你的自由。再说，你的朋友无非就是那些，男女都无所谓，不过啊，禁止早恋!”
宛橡忍不住笑了笑：“说不定呢”说完就跑了，也来不及看段常菲那张似哭似笑的脸。
——宛橡的身影越来越远，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悬得很高，落不下飞不上，只能暗自安慰，是自己想多了，把宛橡看得太脆弱，她也是个成年人了，应该没什么事儿。
在屋子里踱步不知踱了多久，段常菲还是拿起了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声音带着些讨好，细声细语：“你到了吗？”
手机那头出现一个清冷的女声：“马上，怎么了？”
“拜托你个事儿。”
“说。”
“你弟应该给你配了些保镖吧。”
“怎么？你不是最讨厌这种阵仗了吗？要用来干嘛？”
“嘿嘿，我不用，我家小朋友要用！”
听着这欠揍的声音，手机那头的女人眉头紧皱：“你什么时候有小朋友了？啥时候生的？你不会转性了吧？等等，不会是理辰的吧，啧。”
“……”段常菲先不理这个脑洞大到没逻辑的女傻子，急忙说道，“你先借我几个，我想想……三，啊不，还是四个吧，快点儿！”
女人：“……”
家中有人等着你的感觉很好，段常菲感觉到了，宛橡比她更深刻，毕竟从小独自一人在家里等待得只有她一人，只有她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家。
可是她不寂寞，她也挺喜欢一个人待着的，偶尔还能追追剧，看看动漫，再磕磕自己喜欢的cp。
可是怎么就不一样了呢？怎么就全都变了呢？她怎么就不能好好像以前一样生活了呢？
是这个世界变了？是周围的人变了？还是那些杀人犯幕后者的出现让她的一切都变了？
或许都不是，是她变了。这个说法也不准确，她没有变，她只是恢复自由了。
人性本恶。
站在马路红灯路口，宛橡止步不前，阻止她的，不仅是那强硬的规则，还有身前身后的追兵和“魔鬼”。
李浩楠就在这个路口对面的某一个地方等着她。
听着身后杂乱的声响，一点儿细微的不同变化都会引起她的注意。不禁无奈苦笑：“段阿姨，你真的相信我吗……”
绿灯到了，犹豫的步伐还是向前走去，这次没有怀疑。
或许她不知道这次的选择对不对，更不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她会不会后悔，可是现在，她已经在路上了，一开始就没有逃开的可能。
收获总是伴随代价。
低调奢华的咖啡厅在这条鱼龙混杂的大街上尤为显眼，显示着和这里格格不入的高贵和平静。
这是段常菲好不容易找到的一个独处之地。眼前的拿铁稍稍冒着热气，对面的空位上也有一杯卡布奇诺。
随着门口”叮铃“的铃声响起，段常菲不知道第几次回头，那个人终于是来了。
只见一脸清冷的面容上戴着一副霸气十足的墨镜，黑皮长筒高跟鞋搭配着肉色丝袜和黑色显腰短裤，上半身是桑蚕丝墨绿色carissa衬衫加上一身厚厚的又不失优雅的浅色风衣。经典的松垮小马尾高高耸立在头顶，眼前的中分大刘海完美地遮挡住了她迷人的泪痣，却更显神秘。
一走进来，不顾周围人的眼光，径直走向段常菲对面那个空荡荡的座位。
也不怪她们吸引眼光，两个身材高挑的美人，谁能不驻足欣赏呢？
女人取下墨镜，性感的厚嘴唇彪出的声音虽然过分强势却令人忍不住倾听：“保镖你带去了，告诉我，为什么。”
“哎呀，小事情而已，不重要。”说完还把那杯卡布奇诺狗腿地推到她眼前，“话说你怎么来了？你来干嘛啊？”
夏冰皱了皱眉：“……哈？这是嫌弃我？”
“当然不是了！我只是问问。”段常菲异常狗腿地讨好着眼前这位姑奶奶。
“呵，”夏冰冷笑一声，双手抱胸挑眉看着对面的段常菲，“看来你还不知道你自己的事儿被传得多大了啊。”
舔了舔嘴唇，段常菲凝聚神情：“我的事儿？我怎么了？”
翻了个白眼，夏冰就知道这玩意儿不知道。
深深吐了口浊气，段常菲有些沉重的问道：“什么人把我的事儿传上去的？”
“……现在这是我问你的重点吗？”夏冰闭了闭眼，有些不知道该不该发脾气地喝了一口咖啡，感受着嘴里的醇香一直发散到胃里才继续说道，“你他妈到底还要不要工作？啊？赖在这儿干嘛？你知不知道上面的人催你回去催多久了？要不是看在你爷爷和你老爹的份儿上你早被炒了！我就不明白了，你他妈就非要把每个案子都搞清楚？谁给你惯的臭毛病？真当自己名侦探柯南？行吧，我就当你家底厚，够你折腾，可命经不起吧？啊？”
“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上个周，为什么你的车会被追到悬崖上！”
段常菲脸色非常不好地喝了一口她并不喜欢的咖啡，轻松地回答道：“你知道了啊，嗨，小事儿，你看我爸都没骂我，你倒是骂起我来了，真是皇上不急太监倒是急起来了。”
“我他妈，”夏冰被眼前这头犟猪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你爸都没把自己的命当命过，就你爸那正直的劲儿不鼓励你去送死都不错了！不对，你爷爷还不知道？他知道不得打断你的狗腿！”
“那肯定不能让他知道啊，知道了我还能做警察？”
夏冰：“”
“好了好了，脾气这么大，真是的，也就你弟受得了，走吧，去我家详谈。”
“那你他妈一开始把我叫这儿来？”
“那还不是你弟说的，说什么你因为我的事情很生气，最好让你一下飞机就喝喝咖啡，不然我得被你打死。不过我看也没什么用。”
夏冰顿了顿，一口喝完全部咖啡，继续开口说道：“他说得没错，要是没有咖啡，你已经被我打死了。”说完就高冷地拎着包先走了。
段常菲：“秀死你丫的！”
“你说什么？”走在前面的夏冰突然转过头冰冷地看着她。
段常菲连忙解释：“没有没有，我哪能说什么啊，走吧走吧。”随后小声逼逼，“哎，果然魅力太大了不好。”
“滚jb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