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剑阁弟子
“我师尊‘凌海真人’和孤鸿仙子乃是旧友。”羽衣女子简单解释道。
“你也别叫我什么‘仙子’了，我名艾清，你称我为师姐便可。”
“原来如此。”杜哲点头，旋即无奈笑道，“师尊是师尊，我是我。不瞒艾清师姐，我踏上仙途不久，恐怕撑不起师尊‘金丹第一’的名头。”
其实对于这个“金丹第一”的说法，杜哲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此时他是故意这样说的，就是想套套艾清的话。
“你想套我的话，记得先掩饰一下自己的表情。”艾清淡漠道，“看来孤鸿师叔没和你说过她的事，既然如此，我就不多嘴了。”
“大意了，居然忘了这茬！”杜哲嘴角一抽，无奈道：“艾清师姐，稍微透露一些呗。”
“有人来了，今日到此为止。”艾清抛下这话，提气轻身，几个纵跃便消失在了杜哲的视线中。
“有人？”杜哲侧耳细听，片刻之后才听到轻微的破空声，“这距离，当真实力不凡！”
心中感叹一句，杜哲转头，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听动静，那人是冲着他来的。
不久后，一道杜哲颇为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夜色之中。
“杜公子，你这是在等我？”
来者是葛叶，他见杜哲正站在房顶看着他，有些疑惑地开口。
“碰巧在这儿站着罢了。”杜哲摇头，“葛兄此来，所为何事？”
“看来杜公子实力远胜葛某啊，远远便发现了葛某的踪迹。”葛叶若有所指道，同时上下打量着杜哲。
“葛兄谦虚了。”杜哲一笑，旋即问道：“葛兄为何如此看着在下？”
“我在观察杜公子有没有受伤。”葛叶笑着问，“看来是没有的。”
“此话何意？”杜哲皱眉道。
“刚才我追着那黑衣人而去，结果遇到了一名女性宗师……”说到这里，葛叶沉默了一下，眼神略显彷徨，“只是一掌、轻描淡写的一掌，便将我浑身真气打乱……难以想象，那人和我居然同是宗师境。”
“看来是遇上了艾清，被她一掌打得怀疑人生了。”
杜哲心中好笑，旋即出口试探道：“你有没有想过，那人不是宗师？”
杜哲其实有个疑惑，按他之前的猜测，通窍之后，在凡俗江湖中对应的境界应该是大宗师的，但他通窍之后，却没人将他当做大宗师，这让杜哲对凡俗江湖里所谓的大宗师境界，产生了一定的怀疑。
“你说那人是大宗师？”葛叶瞬间明白了杜哲的意思，旋即神色一变，“对呀，据说大宗师可内外交感，随手一击便能引动天地之力，那女性宗师打出的那一掌，还真有几分大宗师的气象，难道江湖上真出现大宗师了？”
“内外交感？引动天地之力？”杜哲闻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这两个说法，在修士间颇为常用，且意思不固定。不过在大苍这边，内外交感通常指金丹真人可生出灵识，搜查天地、拘拿灵气；而引动天地之力，则通常是指元婴真君可初步干涉大道法理运转，借天地规则为己用。
无语归无语，但杜哲还是默默思索起葛叶的话来。
“听他的意思，这些江湖人口中的大宗师，应该不是指通窍，而是另有玄机……内外交感、引动天地之力？莫不是指采气境的纳灵气入体？只是不通窍，又怎么可能入采气境呢？”
“杜公子，那女性宗师和之前那个黑衣人是一伙的，我猜她打退我之后，应该是来找你了，所以我就赶紧追过来打算助你一臂之力，你有遇上她吗？”葛叶开口打断了杜哲的思绪。
“助我一臂之力？”杜哲瞥了葛叶一眼，心中暗道：“你怕不是来趁火打劫的吧？”
想是这样想，但杜哲嘴上却道：“多谢葛兄好意，那女性宗师确实是来找我的，不过给了我一掌之后就离开了，倒是没为难我。”
“杜公子接她一掌居然毫发无损，果然神功通玄、实力高深，我不及也。”葛叶一脸敬佩地说道。
“葛兄，你再说下去，杜某恐怕就该‘天下无敌’了。”杜哲笑着摆摆手，然后邀请道：“今夜我俩怕是都没心情睡觉了，要不来我房间喝一杯？”
“好好好，葛某求之不得啊。”葛叶连连点头。
杜哲闻言，率先跃下了客栈房顶，在翻窗进入房间时，他随手按在窗户上，将一张“惊雷符”贴在了上面。
葛叶慢杜哲一步，并未发现杜哲的小动作，他翻窗进入客房时，视线一扫而过，并未在“惊雷符”上停留。
…………
客房内，杜哲和葛叶推杯换盏，面带笑意地试探着对方的来历师承。
结果一坛陈酿下肚，两人皆是面不红气不喘，硬是一点儿醉意没有。
最终，两人默契地放下酒杯，双双陷入了沉默。
“杜公子，聊了这么久，我也该回去了。”片刻后，葛叶率先开口。
“我送送葛兄。”杜哲起身说道。
“不用了。”葛叶摇头，“今日多谢杜公子款待，来日若有机会，我再请杜公子喝酒，还望杜公子到时候不要推辞。”
“葛兄客气了。”杜哲拱拱手，目送着对方翻窗离开。
“这葛叶对江湖之事了若指掌，面对各种试探回答得滴水不漏，为人油滑，是个老江湖啊！”杜哲回想着刚才的情况，心中感慨。
“不过现在，基本可以确定他不是仙道中人、更不是六大仙门的人了。”
杜哲走到窗户旁，将贴在窗户上的“惊雷符”揭下。
这“惊雷符”乃是修行界最基础的符箓之一，可以说人尽皆知，其品质虽然不高，但对采气境以下的存在，基本可以做到一击必杀。
那葛叶两次经过“惊雷符”，却没有表露半点异常，极大可能是不认识“惊雷符”的。
当然，若葛叶刚才的一切表现都是装出来的，那杜哲就只能感叹一句其心理素质惊人了。
另一边，远离客栈后的葛叶也在默默思索着杜哲表露出的一些信息。
“这杜哲对江湖之事了解得极少，有许多都是陈年旧事，看来他确实初入江湖不久，很多消息应该都是从文献记载中看来的。”
“不过他对魔教并无恨意，对杜家往事也没什么了解，这一点值得怀疑……他有可能并不是杜家后人。”
“另外，他对那些新冒出来的少年宗师格外感兴趣，追逐《天星指法》似乎也只是为了那些人，他应该对那些人有一定的了解……”
“观其言行，此人应该不是什么奸猾之辈，似乎也没什么野心，应该和那些人无关，日后可以继续接触看看。”
天光大亮，杜哲洗漱一番后走出客房，结果刚下楼，就看到六名手持长剑的少年，齐刷刷盯向了自己。
都是洗练完四肢百骸的高手！
杜哲心头微凛，打量对方几眼后，主动传音问道：“青虹剑阁的人？”
“是！”六名少年中走出一人，点头回道。
“怎么来的只有你们？不是说有个贯通四窍的高手吗？”杜哲在一张桌子旁坐下，一边吃自己的早餐，一边传音问道。
“对付你，不需要大师兄出手！”那少年冷声答道。
“你们敢在这儿动手？”杜哲挑眉问道，语气有几分挑衅的意思。
“在这儿动手又何妨！”话落，六名少年同时拔出长剑，将杜哲围困其中。
客栈里其他客人一见这阵势，纷纷起身离场，退到客栈之外旁观起来。
客栈老板担心客栈被毁，想出来劝劝，结果一名少年将几锭黄金递过去，那老板立刻招呼伙计退开，一副事不关己、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剑阵？”
莫辞镜本就是剑道、阵道高手，杜哲在风云秘境修行三年，眼力还是练出来了，一见这六名少年的架势便看出了几分玄机。
“正是‘六合剑阵’，请阁下赐教！”一名少年高声回道。
杜哲放下碗筷，提着碎玉剑站了起来。
尽管这六名青虹剑阁的弟子境界都不如他，但他丝毫不敢大意轻敌，毕竟六大仙门底蕴深厚，即便是锻体境，也不乏各种绝招杀招。
“请了！”
见杜哲起身，六名少年不再等待，当即长剑一送，齐齐刺向杜哲。
六柄利剑锋芒毕露，虽不及宗师剑芒，却也威力不俗，远超一般的炼骨大成高手。
“这便是青虹剑阁的《庚辛小铸》吗？果然蓄气如铸剑，锋锐非常……”
杜哲侧耳细听，欲找出六人真气转圜的破绽，然而这“六合剑阵”却将六人的气机勾连到了一起，即使杜哲能瞬间攻破一到两人的剑势，也必会被其他人所趁。
“倒是个不错的合击阵法。”杜哲开口赞道，真气灌入碎玉剑中，随即长剑一转。
锵锵锵……
剑刃相撞，激越的清鸣接连响起，杜哲瞬间格开六剑，对六人的实力有了一个大概的认知。
嗖嗖嗖……
六道寒光再起，从前、后、左、右、上、下六方袭向杜哲，直指杜哲周身要害。
杜哲听觉敏锐，仅仅凭借细微的破风声，便对六柄利剑的攻势了然于胸。
“看掌！”
杜哲长剑一环，圈住了前、右、上三方的剑势，左手真气澎湃，拍向了后、左、下三人。
然而就在双方的攻势即将碰撞到一起时，杜哲的左脚突然迸发出强横的真气，猛地灌入地底，直接将地砖向外掀飞。
“卑鄙！”六名少年同时喝骂出声。
前、后、左、右四人以及贴地攻向杜哲脚踝的那人皆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打乱了攻势，挥手抵挡飙射的地砖。
唯有跳起来攻击杜哲头顶的那个少年，未被地砖波及，剑势依旧。
不过没了六合剑阵之力，他又如何是杜哲的对手？
碎玉剑起，如游龙升空般向上点出，直接点在那少年真气运转的关键处，将其一击挑飞。
其余五人刚刚稳住身形，便看见自家师弟（师兄）被一剑挑飞，顿时怒意横生，举剑再攻。
他们虽然生气，但毕竟是仙门弟子，并未因此乱了方寸，少了一人不能成六合剑阵，他们便直接改换架势，飞速重组了一套“五行剑阵”。
五行生克，流转不息！
剑阵一换，杜哲就发现对方的攻势变了，一个个锋芒暗藏，开始以连绵不绝的精细招法消耗起他的真气来。
他们这是想等第六人重回剑阵！
杜哲一眼便看出了对方的打算，当即眼神一肃，提剑引动了碎玉剑诀的武道真意。
青虹剑阁的五人本就精于剑道，杜哲气势一变，他们便有了感应，一个个顿时面色凝重，甚至不再攻击，而是做出了守势。
天地一滞，无量剑光充塞四方，锋锐剑意令人胆寒。
碎玉剑落，无量剑光归一，化作一柄璀璨利刃，向着五人斩下。
青虹剑阁五人对视一眼，同时长剑上竖，指天而起，五色剑光从五柄利剑上生出，凌空聚成一道五色剑轮。
这也是一种武道真意，乃是五人靠着合击剑阵共同引动的。
随着五人心念一动，五色剑轮呼啸着飞出，迎面撞向那璀璨的利刃。
轰！
武道真意相撞，旁观之人听不到声音，但在当事两方的脑海中，却似乎有雷鸣炸响，惊心动魄。
五色剑轮与璀璨利刃僵持片刻，那璀璨剑刃猛地一震，爆发无量剑光，洪流一般冲刷过五色剑轮。
锵锵锵……
双方脑海中，同时响起了连绵不绝的激鸣。
青虹剑阁五人的脸色，开始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反观杜哲，却仿佛无事发生一般。
武道真意碰撞，会对心神造成不小的压力，此时双方的表现，无疑说明杜哲已经完全占据了上风。
轰！
又是一声巨响，剑光洪流中的五色剑轮骤然崩碎，青虹剑阁五人同时发出一声闷哼，神色倏地萎靡下来。
铮……
一声剑鸣突然传来，自青虹剑阁五人身后，那被杜哲挑飞的少年腾跃而出，手中长剑如虹，目光如电。
杜哲见状，左手运气往前一推，云雾巨掌横击而出。
啵！
巨掌破碎，少年去势不止，长剑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