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前身异梦之自寻死路
“我知道了妈妈。”冷声打断了她的话,我的语气立刻缓和了许多:“我明白了你们的苦心。放心吧,怎么做才是正确的,我知道。我更不是一个偏执的人。”
珍妮丝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惊喜,她笑着摸了摸我的脸蛋,满意地说:“我就知道你会理解我和艾米丽希太太的苦心。诺克斯家族的人可没有一个是笨蛋。既然已经决定和波尔西顿好好发展下去了,那以后离雷格远一些吧!皇室的男人没有一个不花心的!更何况他的眼睛是古铜色的,我可不希望诺克斯家的血液被污染了。天蓝色的眼睛多好看!”
“呵呵……”不由发出一声轻笑,我无邪地笑道:“那母亲您早点回房休息吧,我累了。”说完之后便不由分说地将珍妮丝推了出去。
轻轻锁上房门,心底那一点愤怒悄悄喷涌了出来。那是一种赤裸裸的侮辱。
天蓝色的眼睛才是最美的吗?身为贵族就要听从长辈的所有意见吗?受过伤就不允许别人来往吗?那我呢?歧视我吗?我的灵魂可不是蓝眼睛、白皮肤的欧洲人!黑色的眸子一样美,其他皮肤的人一样高贵!
拿起手中的镜子,一股热泪情不自禁地流了出来。抚摸着这一张不属于自己的脸,眼底变换着熟悉陌生,陌生又熟悉。妆容早已哭花了,眼影眼线混着泪水黏在眼帘之上,嫩白皮肤下的小麻雀斑又跳了出来。
我开始怀念从前的我了,想念以前只属于我的那张容颜。无尽的扭曲中,可惜只是一片空白而已。我可悲得竟然记不起自己的模样,我只知道我不属于这里,其他事情竟然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胡乱抹了把脸,褪下衣物躺在了这张柔软,但却不属于我的圆床上。这里的气味直到现在都令我陌生。我找不到属于自己的一件东西。
想到这儿,我忽然间打定了主意,却又多了一个新的问题:“是自杀,还是找闵晓伟一起自杀呢?”
“我的答案就是你的答案。”闵晓伟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把我吓了一跳。左顾右盼之后,却发现这个声音原来来自我的心里。
事与愿违,第二日当我准备去找闵晓伟告诉他我的答案的时候,波尔西顿却不是时候地从城堡门口走了进来。
“克里斯蒂娜早上好!”他似乎精神愉悦,殷勤地为我从厨房拿出早餐,随后将手中的一个小礼盒塞进了我的手中。
轻皱了一下眉头,盯着手中的礼盒有些无奈:“谢谢,这是什么东西?”
“打开瞧瞧?”波尔西顿咧嘴一笑,露出了两排洁白小巧的牙齿。
我没有理会他的笑容,缓缓将礼盒打开,一颗硕大的钻石戒指十分惹人注目,镶嵌在了礼盒的最中央,周围是一圈爱心型的巧克力,散发着浓烈的香味,想必是刚刚制作完成的。
不动声色地将礼盒合上,轻轻放在桌面,自顾自吃起了早餐。心中暗叹这珍妮丝的办事效率可真是不一般,昨天才敷衍了一会儿,今天就让人家把求婚戒指都买好送来了!
“马里叶夫人,喜欢这个惊喜吗?”波尔西顿边问边拿出一块巧克力塞进了我的嘴里,待我吃完之后,又笑眯眯地将戒指拿了出来准备将戒指替我戴上。
巧克力口感十分丝滑,入口即化。这戒指我却不可以接受。当即找到一个缝隙,鸡蛋里挑起了骨头:“波尔西顿,你的父亲是波尔扎德公爵,但你为什么叫我马里叶夫人呢?”说完之后,故意脸色不悦地将手挪开,不忘发出一声冷哼。
波尔西顿果然中计,脸色一变急忙向我解释:“克里斯蒂娜,你可千万别误会。我的本姓就是马里叶,波尔扎德公爵确实是我父亲的名字,但由于姓氏较多的缘故,到我这一届的妻子便要遵从第二姓氏,改为马里叶了。虽然我还没有我父亲那般出色可以封个头衔,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在不久的将来,我必定为你努力将我们两家的地位和名誉节节提升!”
“谢谢你的承诺,波尔西顿。我希望你可以铭记于心。”
只可惜这份承诺我代替诺克斯家收下了,它不该属于我。心中轻念着这句波尔西顿永远都不可能听见的话,我默默将这枚戒指拿过捏在两指之间,看着眼前眉开眼笑的波尔西顿,脑中却无法控制地想起雷格那张凝固的脸,那双古铜色的眸子,眸子里噙满了泪水。
“别告诉我,你只想用这枚破戒指和这种廉价的巧克力来收买我的心?”
语气逐渐冷淡,我一边想着怎么打发眼前这位难缠的主,一边想尽办法拖延。
我记忆中属于我的第一枚戒指,不该是眼前这位年轻的男孩以双手赠出的。不论是谁,就是不可以是波尔西顿这个令人厌恶的男孩。守了承诺,不可以再收下信物。
忽然之间,我固执得有些愚蠢。
“属于你的当然不止是这枚戒指。这枚十二克拉的鸽子蛋可让我费了不少神呢!一开始被一个富商看中,后来被我好说歹说,这个富商就是不肯将手中的戒指让给我。当他将支票开给店员的时候,幸好我的父亲正巧赶来,他介于我父亲的面子,很不情愿地卖了我父亲一个人情。这个时候我才深刻明白你昨天晚上说那句话的含义,其实我也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克里斯蒂娜,其实我当时就懂得了你的心意……”
波尔西顿不断絮絮叨叨地说着,后面的话我却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波尔西顿,我有个想法要说”我犹豫着打断了他的自言自语,试探性地提议道:“这枚戒指我很喜欢,可是我觉得我暂时不能收下,因为你这枚戒指实在太贵重了,所以既然是那么重要的东西,我觉得你还是在婚礼那天亲自为我戴上才比较正式吧?”
“恩?”波尔西顿愣了一愣,很快笑容又回到了他的脸上。他拍了拍手,似乎感觉很欣慰:“克里斯蒂娜,我能有你这个善解人意的妻子实在太开心了!”说完之后,他眼珠子转了转不忘添一句:“其实你喜欢的话,结婚那天我可以送你一个更大更耀眼的钻戒!波尔扎德公爵家的独子和诺克斯家的独女结婚,自然不能少了奢华……”
“呵呵……”还未听完他后面的这句话,我不由气笑了。
“波尔西顿,那你就赶快回家筹备婚事吧,挑选礼服这种事情我觉得我母亲会替我代劳的。我等一会儿还有急事要出门,就不招待你了。”说完便不顾波尔西顿,疾步走出了城堡。直到离开这所牢笼百米外的距离,我才望着蓝天微微松了口气。
爱德华雷格家的城堡处于哪个位置呢?一路边走边打听,还以为会遇到些阻碍,谁知他臭名远扬,人人皆知。更像是谈虎色变,每一个人都用困惑的目光打量着我,随后用颤抖的手指指出这个令他们胆战心惊的地方。
闵晓伟到底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我有些好奇,更多的是急迫。未料到却在半途中碰到了这个最想见到的人。“闵晓伟?!”我大喊一声喜形于色,几乎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他小跑着奔了过来,也不管周围路人那诧异的眼神,停下脚步后冲我呵呵笑道:“我想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已经知道你的答案了。跟我走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见我点了点头后,闵晓伟便牵起了我的手,大摇大摆地快步向一个未知的地方走去。
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明知是要去赴死亡之宴,心底却有种按捺不住的兴奋和喜悦。
来到一片湖畔,因为无人看守,不知是私人的还是公园内的。绿油油的湖水泛着一丝丝波动,一艘小舟停靠在岸边。周围柳树成荫,芳草茂密,空气中夹杂着一股好闻的泥土味。如果有时间的话,真想慵懒地躺在这样的环境内美美地睡一觉。可惜……
站在湖边的草地上,闵晓伟停下了脚步,转头对我叹道:“不要怪我狠心。因为我知道你从小就是一个旱鸭子,直到二十多岁都懒得去学游泳。这件事情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我们没有太多机会重头再来。既是无谓的痛苦,又是在浪费各自的宝贵时间。我早就知道诺克斯家和波尔扎德公爵一家都在逼你嫁给波尔西顿,而我却被皇室一些人弄得焦头烂额,他们嫉妒我被女王钟爱,唯恐我这个不纯血液的人抢夺了他们的地位。”
踩着柔软的草地,我玩虐地笑了笑:“看来你知道的事情真的很多。只不过溺水死亡是个很惊悚的过程,你就不怕我临阵脱逃?”
“我只知道是你决定的事情,你就不可能会再反悔。”闵晓伟说完便背过身望着湖面直勾勾地看着,竟有些落寞。我走过去挽住他的胳膊,好奇问:“你这个无恶不作的坏人还会害怕皇室那些乳臭未干的小孩子吗?”
“只是厌倦了,十分麻木这种勾心斗角的生活。”他闭上了眼睛,轻声呢喃着:“我根本没有做什么,这是他们用来玷污我的传言而已。不过很快我们就会离开这个世界,回到原来的生活去了。绣儿,不要恐惧,我会用我的身躯陪伴你。将身体放轻,就当做是一次蜕变,痛苦过后便是美好的明天。绣儿,不要害怕……”
“快!他们在这里!”
一群穿着翻领衬衣的护卫忽然从天而降。瞬间打乱了所有。
即使在闵晓伟的百般阻挠之下,我还是瞪着眼睛厉声嘶叫着,被这几个大男人抓进了一辆马车。“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是谁?为什么抓我?!知道刚才那个男人是什么身份吗?!”我快气疯了,尖锐的嗓音贯穿了整辆马车。
闵晓伟还在被团团围住,但那些护卫只是一味地拦住他,而没有动手伤人。透过马车的小窗户,我看见他不甘的眼神刺向每个人的脸,远远的,我还听见了一句他嘶吼的声音:“不论你们是谁派来的,只要今天我还能活着回去,你们一个人都逃不了!我会让你们生不如死!生不如死!”瞬间一行眼泪贯穿了整张面颊,身边一个侍卫紧紧按住我的双臂,使我动弹不得。心中的委屈、无奈、不解统统燃成愤怒,车里的我拼命反抗却丝毫没有作用。怒火燃烧了我的心脏,我的热血,我的不甘,我的理智。
我怒火中烧地拼命挥着手臂,扯着嗓门尖叫着怒骂着:“你们这群没有良知没有脑子的走狗,凭什么抓我?主人给你们啃骨头就撒欢了往前跑吗?一群天生只对屎流口水的畜生!你们压根连狗都不如!明显是一群不明生物和狗杂交的品种!你们想知道你们叫什么名字吗?还是一辈子遵从主人的姓氏吧!没脑子的东西们!”
身边的这名护卫被我碰掉了帽子,抓掉了几撮头发之后终于忍无可忍沉声说:“对不起,克里斯蒂娜小姐。艾米丽希太太吩咐我们不论您和哪位在一起,务必要将您原封不动地请回去。我们是波尔扎德公爵家的骑士,如果您以后有什么不满,只要向波尔扎德公爵提出,任何惩罚我们都会接受。但是现在,请您安静些好吗?请不要忘记您尊贵的身份。”
“你现在滚可以吗?!”我想都没想直接一口回绝了他,唾沫星子直接喷到了他的脸上。理智是什么?此时的我还有必要继续伪装下去吗?艾米丽希太太、珍妮丝、波尔扎德公爵一家。我此时此刻已经恨透了这些人!他们竟然可以目中无人地想出了这个办法。
但这名护卫倒是有着一副好脾气,任我再怎么打骂,他都只是皱着眉头没有再继续开口,像块木头一样戳在马车的一个角落。
面对这样的一个男人,我却没有了再继续发泄情绪的欲望。一声绝望的哀嚎从喉咙里挤出,我再也控制不了另一种负面情绪,任由泪水如决堤般喷涌而出。头发凌乱,夹杂着鼻涕眼泪直直地挂在胸前,衣襟早已湿了一大片。瘫坐在马车的地板上,我快速地将高跟鞋脱下狠狠砸了出去。一只、两只。似乎击中了前面拖着马车的马儿,只听一声剧烈的嘶鸣过后,马车忽然变得颠簸起来,左转右转没有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