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前身异梦之青葱岁月
他是废物，是一只宠物狗，只可以让人逗让人抱让人喂食的宠物狗。我在心底拼命骂着，控制不住那燃烧的怒火。
“雷格再不济也是皇室王子，波尔西顿这般目中无人地侮辱皇室成员只会带来厄运。我母亲和波尔扎德夫人私下相交甚好，我刚才的那番话没有其他恶意，更没有蔑视他的意思。只是为了他和波尔扎德公爵一家考虑而已。”压住心中那无尽的凄凉感，我浑身没有一丝力量，垂着头缓缓退步：“对不起各位，刚才我的身体就很不适，原谅我先行离开。这场晚宴还没有结束，希望你们可以玩的开心。”
说完，不顾她们的任何反应，快步离开了这块是非之地。
“克里斯蒂娜！”令我感到意外得是，身后竟然响起得是波尔西顿那清脆的声音。
没有停顿，我直奔大门，一直走到城堡外的花园内才渐渐停下了脚步。
月光皎洁，挂在深黑的夜空中，叹一口气，情不自禁地再看一眼屋内的金碧辉煌，心中默念道：那不是属于我的那片天地。
一阵清风拂面而来，带来了幽幽的花香。露肩的礼服包不住雪白的肌肤，这夜晚，从什么时候起也变得如此寒冷了？
缓缓走向花园深处的小桥流水，即使在月色中也藏不住这种大自然的美丽，但我却没有心情去欣赏去感受。
直奔亭子中那张由藤蔓天然形成的挂椅，我累了。不是身体的疲惫，而是心，忽然感觉到一股子沉重，直直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坐在上面，随风而荡。闭上双眼，竟有些昏昏欲睡。
浑身没有一丝温暖，这身美丽袭不过夜的寒冷。不知什么时候起，两行温热的东西滑过冰冷的脸颊，逐渐消失不见了。
颤抖着，适应麻木的肌肤。无所求，也无所欲。
“你和以前一样喜欢一个人躲着。”在我意识快要消失的时候，一个声音忽然响了起来，我感觉身体忽然浮空了，瞬间被一个温暖的怀抱裹住了全部。
“告诉我全部的事情。”我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个人。那双古铜色的眸子在夜色中依旧闪亮。随后无力地唇瓣微启：“我从有意识开始，就不记得从前所有的事情。只知道我叫做苏绣，是中国人。”
所有的一切都逼迫我不得不相信眼前的这个男人。这是我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
现在我之所以选择了信任，或许也是因为闵晓伟那双不属于欧洲人的蓝眼睛。到现在为止，我依旧习惯黑色的双瞳。
这是闵晓伟，不是雷格。他告诉我，我告诉自己。
“我应该想到你已经不认识我了。虽然你选择信任我，但其实我可以告诉你的事情并不多。”他脱下了外衣将我包住，轻轻放在了挂椅上，认真看了我一会儿后才继续说：“你听我说，第一件事情，我也不清楚自己怎么会出现在雷格的身上，但我不是雷格，我是中国人，叫做闵晓伟，是从前苏绣你法律名义上的丈夫，不论你有没有记忆但这都是铁一般的事实。第二件事，我来这里之后做过一个很长时间的梦，梦见有一个人告诉我，想要离开这个我们陌生的身躯回到自己的身体上去，唯有一个方法可以解决。”
闵晓伟说到这里却突然闭上了嘴巴。
我迫切想知道答案，有些急切：“怎么不说话了？办法是什么？”
“我说完以后你不要不相信我，虽然我也不知道这个办法是真是假，但是这个梦却是唯一的线索，”他见我用力地点了点头后才继续说：“当初我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是怎样来到雷格身体上，怎样取代了他的思想。”
“说重点！”我急不可耐地打断了他的话。
闵晓伟愣了半秒钟之后，才无奈地从口中挤出了两个字：“自……杀。”
自杀！？！这简单的二字却宛如晴天霹雳。平白令我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人类对死亡的恐惧最深处在哪里，最浅处又在哪里？但与生俱来的求生本能会告诉你，理智会时时刻刻告诉你，不能死。死了之后一切物质一切玩乐一切情感都将付之东流。整个世界每年为了逃避压力，逃避情感问题而自杀的人类不在少数。我现在虽然无牵无挂无依无靠，但好歹是一名贵族，地位、美貌、名誉并存，原本不属于我的一切，原来属于克里斯蒂娜的所有都被强加在了我的身上，虽然有些不愉快，但我依然可以活的很好。
刚才所发生的那些不近人情的事情仿佛在瞬间被我遗忘。不甘不舍在脑海中奔走。
原来在中国我的生活有那么奢华吗？我可以随意挑选地位尊贵的贵族吗？闵晓伟他是我的丈夫，说不定在中国我还在简陋的小家含辛茹苦……
一个人对于物质的追求有多大？哪个人辛苦一辈子不就希望能过上好日子？
我凌乱了，如蜂一般的思绪蛰着我的脑袋。
该不该放弃这些现有的一切而扼杀这条鲜活的生命，该不该为了另一个世界我早已遗忘的一切，结束掉这里的生活。甚至是……生命。
挣扎着，不知所措。盯着眼前这个俊朗的少年，我用力抓向他的胳膊。
“我想知道你的答案是什么？”
闵晓伟缓缓握住我的手掌，从容道：“你先冷静一些。你的答案，就是我的答案。”
“能不能告诉我，你和我在中国的故事？”我恢复了平静，隐藏了心底所有的波澜。
“不可以，”他想了一会儿才又微微开口：“那个梦境提过，如果我告诉你从前我们的故事，你就会再度失去记忆。所以我只能告诉你，我十分了解你。不过我知道我们的故事虽然会影响你，但并不可以决定这一切。而这次你和我能不能回去，得全靠你的决定。”
瞬间我的脑袋空了，唯一的依仗也被执着地否决。空洞的双眼直勾勾盯着前方，我不知该何去何从，我的依靠在哪里？
闵晓伟似乎对我的这副模样很心疼，但却无能为力。他低头想了一会儿，用力地将双大手握住我的肩膀沉声说：“你认真想一想，这个世界是不是属于你的，这副身躯，这一张张陌生的脸庞你能否可以铭记于心？我也不可以再给你过多的提示。你好好想想，过几天给我一个答案好吗？”
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此时的我显得格外顺从。
他抬起头，古铜色的眸子闪过一丝光芒，颤抖着说：“记住，你的答案就是我的答案。”说完之后，便转身快步离开了。
闵晓伟眼底的闪烁令我心里为之一动。这个外表是男孩内心是男人的家伙，眼睛里面竟然填满了泪水。直到他彻底离开视线，我才慢慢收回了目光。
月光洒在了我的背上，在铺满鹅卵石的道路上形成了一团阴影。藤蔓相交，错落在我的周身。细滑却布着一点点粗糙的关节。嗅着满园的鲜花气息，贪婪地深深吸了一口又一口的空气。抚摸着身上披着的这件柔软的外套，一股清幽的绿茶味直直钻了进来。
忽然之间，感觉这股绿茶味道很是熟悉。
跳下藤椅，小心地踏着高跟踩在这凹凸不平的路间。竟有种克里斯蒂娜这个女孩便是我本人的错觉。
心中格外清晰，我还是我，只不过这个身体里的我早已不是原来的我了。
回到城堡，人早已三三两两地离去。女仆们卸了妆容换上那身女佣服打扫着大厅。见到我之后都恭敬地喊一声：“克里斯蒂娜小姐。”微微点头，匆匆向楼上走去。
令人感到意外的是，珍妮丝竟然在房间里等我。她见我身上披了一件男士的外套很是奇怪：“克里斯蒂娜，这件衣服是？”
直直走了进去坐在了床沿，面无表情回答：“是雷格王子的。怎么了母亲，请问您在我的房间等我，是有什么事情想要告诉我吗？”
她的眼底满是歉意，似乎对我那冷硬的态度没有察觉到一般，只是一味地拉住我的手柔声解释：“克里斯蒂娜，今天的事情你并没有做错。我只是很意外为什么你会当着波尔扎德公爵一家说波尔西顿的不是。刚才你走了之后，我、艾米丽希太太和波尔扎德公爵一家都在深深自责。波尔西顿当场想过来追你，但是顾及旁人的目光，他还是放弃了。我们检讨了自己，颜面对于我们贵族来说的确是很重要的一样东西，但太多时间里面，真诚却被这一切都蒙蔽掉了。我们两家的感情不浅，通过你后来说的一番话里感受到了许多东西，这些东西都是从前没有过的。为了波尔西顿的前途，我们大家一致认为你刚才所言极是，并且波尔扎德公爵一家转告我要向你道谢。因为波尔西顿对你的爱慕，还有你的思维都是令人无法超越的一项东西。你是我们诺克斯家的孩子，诺克斯家的人不可能帮助外人来诋毁自己家的名誉。相信妈妈的真心实意。我也该附上一句道歉，因为我当时没有替我的女儿站出来，反而对她充满了质疑。对不起……”
不动声色地将珍妮丝的手掌挪开，口中淡淡说：“没关系，这都是小事，更何况已经过去了。您身为我的长辈不必给我道歉，我应该尊敬您才是。”
她对我的回答似乎很满意，立刻趁热打铁说：“既然你可以谅解我和波尔扎德公爵一家的话，请原谅我们有一个请求：你以后可以帮助波尔西顿改变这个坏毛病，帮助他成长。”
心底冷笑一声：帮助？我有这个义务吗？
摸了摸下巴，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转移了话题：“母亲，那您说将我和波尔西顿的婚事定在什么时候最好？”
“啊？”珍妮丝似乎对我的问题感到十分惊讶，她不确定地问了一遍：“克里斯蒂娜，你确定你想要和波尔西顿结婚吗？”
冷笑一声缓缓道：“呵呵……我看不是我想要和波尔西顿结婚，而是您、艾米丽希太太和波尔扎德公爵一家都想让我嫁给波尔西顿吧？”
珍妮丝的立场忽然转变着实令我有些手足无措，她为什么会想要把我嫁入波尔扎德公爵家呢？一开始不是说好了尊重我的想法和决定的吗？但很快我便想通了答案——原来一直以来，艾米丽希太太一直在唱白脸，而珍妮丝一直在唱红脸。一位是至高无上的冷酷女王，一位是平易近人的居家夫人。而我则一直被蒙在鼓里，好人和坏人傻傻分不清楚。
狐狸尾巴总有一天会露出来的。就像是眼前这位一直扮着贴心妈妈的珍妮丝。
她似乎对我这句无比尖锐的话有些难以置信，愣了半响才干笑着继续说：“克里斯蒂娜，妈妈和艾米丽希太太都是为了你着想才会私下这么决定的。波尔西顿是个好孩子，对你一片痴心。你们从小一块儿长大难道就没有一点感情存在吗？波尔扎德公爵一家都已经知道了你们从前的故事。虽说那是很多年前青涩的回忆，但是波尔西顿却已经都铭记在心了。他对你的执着早已超过了你的想象。波尔扎德夫人一直都很喜欢你，从前我就答应等你们长大以后，就亲手将你交给波尔西顿。不说波尔西顿心眼不坏，人也长得十分清秀。我觉得你不该是个绝情的女孩，怎么会被第一天才认识的雷格迷得团团转呢？虽然说他们家是皇室，艾米丽希太太也十分想攀上这门亲戚，但是她也是个曾经高贵的王妃，经历过很多，看透了一切。想必她的痛苦你不可能了解。但我们的出发点都是好的。你这么聪明的孩子怎么不明白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