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纵容
那一年，从生死局中活下来的有十个人，这代表我们正式加入了空影，再也不是任人欺辱的奴隶。
而进入百鬼阁挑战的，只有我一人。
当满身伤痕进入到最后一层时，我终于懂了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人止步于此，因为这最后一关考的，是意志。
那里终年燃烧着一块石头，散发着醉人的香气，然后在不知不觉中，放大人类的欲望，恐惧，悔恨，以及一切。
而我看到的，是零奇。
这并没有出乎我的意料，毕竟在过去的这十三年中，他充斥了我的世界。
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离开妖阁后的三年中，我去了很多地方，见到了无数场江湖上的纷争，也听到了很多，有关于零奇的事情。
有人说，妖阁老阁主在宴会上被他的继承人给杀了，年轻的阁主登上高位后直接吞并了焰阁。
有人说，空影内部大乱，分阁之间争夺不断，许多分阁直接被吞并。
有人说，空影尊主大病，妖阁阁主代权，变动内部结构，空影不再四分五裂。
我听到了许多这样的传闻，但唯独没有听到零奇这两个字。
解蛊途中，我拥有了同行的伙伴，他们，当我是朋友。
这是一群外出游历的门派弟子，他们很爱多管闲事，他们的实力并不算很强，他们有的时候不是很聪明，他们大多数时候真的很吵，但是，他们过着我不敢奢求的生活。
两年后，我找到了解蛊的方法，他们为我护法。
那是在一个十分危急的情况，充斥了许多的逼不得已，我们得罪到的一群人将我们层层包围。
那是我第一次在人前使用牵魂锁，亦或是说，那是第一次有人在见到牵魂锁后活了下来。
好在，他们并不认识牵魂锁。
我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将解蛊的方法传给了零奇，随后，我就听到了空影易主的消息。
之后一年的时间，空影各类暴动消息层出不穷，但我却没有收到任何零奇的指令。
江湖动乱，我跟着他们去了很多地方，看遍了几代人之间的爱恨情仇。
好几次我都想扔下他们，但是，我没有做到。
那一天，三年之期到了的那一天，我们到一起一个门派参与一次活动，遇到了空影的扫荡。
他们是来灭门的，动了空影利益的人，一定要付出代价。
当我看到白术时，我突然意识到，我要见到零奇了。
白术，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10岁。那一年16岁的他杀兄弑父，灭了自己的家族，双手沾满了鲜血来投靠妖阁。
零奇收了他，作为自己的下属。
三年不见零奇，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我打了一个寒颤，那似是一种天生的血脉压制，让我避无可避。
他在拷问门派长老，他让那个长老的弟子动手，他逼着那些人背叛了那个长老，他，他皱眉了。
“怎么让你们动个手这么费劲，还名门弟子呢，丫头，你来给他们做个示范。”
他叫我了，我晃了晃神，身体僵了一下，但是还没等我有所反应，我就看到他身边的长老女儿抬步上前，哭哭啼啼。
在所有人都以为零奇要让他们上演一个大义灭亲的剧情时，零奇挥了一下手，用内力震飞了女孩。
“零筱，过来。”一瞬间，身边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我的身上。
我垂下眸，掩盖住双眼中的光，一步一步地走到零奇的身边，顶着伙伴们震惊的目光。
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空影但对他们来说代表了死亡与绝望。
而我，是空影的人。
“属下在。”
“你来动手。”
“是。”
我麻木地走到那个长老身边，按照记忆中演练过无数次的动作，下手利落果断。
他招了，但是招得太晚，零奇不高兴，“我累了，游戏明天再继续，丫头，这老头嘴太硬，要惩罚。”
“是。”
跟了他这么多年，我自然懂得他的意思，看着他说累却没有离开，我的视线不经意划过曾经的伙伴，右手用力，杀了那长老，然后，我看向了他的妻儿。
刚刚那一下，长老的女儿已然身亡，我看着那仅有五、六岁的小男孩，心无波澜。
耳边，是人们与一个母亲的呼喊声，手中，是一个生命已经逝去的尸体。
孩子的母亲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力气，一下子挣脱了绳索，然后拔出刀冲过来想让我偿命，我轻轻地放下孩子，拿起孩子手中一颗好看的玉石。
我扔了出去，正中眉心，她缓缓倒了下去。
我已经很久没有杀过人了，已经很久，没有像一个杀手一样结束人的生命。
剩下的稀稀拉拉的几个人，让我们带回了妖阁，我重新走入熟悉的地方，有一种仿若隔世的感觉。
“丫头，在外可交了朋友？”
“没有，只是有人拿我当朋友。”
“你敢说你没上心？”
察觉到零奇语气不对，我跪了下去，“是零筱玩过了火，零筱已经反省过了，请主子惩罚。”
“明天，你去杀了他们。”
“是。”
“应的如此果断，你真的忍心？”
“零筱还是分得清轻重的。”
“那如果我说我可以放了他们呢？”
他什么意思？我抬起头，看到了他眸中的笑意，“零筱，听从主子的安排。”
他突然就笑了，笑得猖狂，“你倒是忠心。”
他俯下身，盯着我的双眸，“那如果，我让你服侍呢？”
他从未跟我说过这样的话，我看着他的疯狂，体内似是有什么东西结成了冰。
“那是零筱的荣幸。”
其实，我早该想到这一天的。
那天之后，第一次有人活着走出了空影，那天之后，空影尊主的身边多了一个人，一个女人。
不知道什么原因，我对零奇突然失去了恐惧。
我就坐在他的身边，杀人，剥骨，好似他愈加放纵，我便愈疯狂。
但其实，我在一次一次地试探他的底线。
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一直以来对他的恐惧，仅仅是因为我给自己建立的牢笼。
除了背叛，她可以忍受我的所有。
我借着他的手，一点一点，毁掉了所有，直到那一天，他抱着我，轻声对我说了一句话。
那一天，我将匕首插入他的心脏，那是5岁那年，他送给我的。
那一天，他倒在我的怀中，有什么滚烫的东西从眼中滑落，还记得他跟我说，我可以让别人信任我。
那一天，我明白了他的野心，从来都不是尊主之位。
但是我恨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恨，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恨他变成了我的一个习惯。
我受够了拘束，毁灭空影后，我带着牵魂锁去了很多地方，我行我素地活着。
我也曾见到了曾经的那些所谓的伙伴，妖阁的经历并没有给他们带来什么改变。他们也许察觉到了我，也许没有。
女子接过卓风递过来的茶杯一饮而尽，然后面无表情地放在手中把玩着。
“轮回外，有个人等了你许久了。”卓风对着她微笑。
女子愣了一下，随后露出她进入这里之后的第一个笑容，“也对，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去赴约了。”
“零筱去赴约，是代表她动了情吗？”男子久久地望着女子消失的方向。
“爱与不爱，你觉得对她来说还重要吗？”少女微笑着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