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凶宅
还有半天路程就可以到青黄县了，施蘅他们正在山中穿行，不料却突然下起大雨，雨大天黑，路十分难走。
施蘅探出脑袋看见周围黑压压一片，雨点大得人都睁不开眼睛，指着不远处一个宅子大声喊:“那里好像有个小院，我们去避避雨吧，看能不能投宿一晚。”
到了那里，众人才发现这宅子早就荒废了，空荡荡的了无生机，但好在宅子似乎在当年建造的时候用的都是好料子，屋顶基本还是完好无损的，能暂时遮蔽风雨。
石云建议道:“我观天色这雨得明天早上才能停，不如今夜就在这里休息，明天雨停了再赶路。”
刘殊点点头同意了，“雨天路滑，太匆忙出什么事还不好，你说的有理，和大家伙说一下，就地安顿下来吧。”
于是众人各自散去，差役们在外围轮班警戒巡逻，石云带着张墨李淼二人穿着蓑衣往附近林子检查是否有埋伏，成喜搬行李，小圆和庆妹二人忙着打扫收拾。
刘殊寻了两个旧凳子放在火堆边上，扶了施蘅坐下。
他温声道:“烤烤火，把身上的湿气去一去，虽然天已经不冷了，但山中还是容易生病的。”
施蘅轻轻“嗯”了一声。
她环顾四周问:“你说这宅子好好的怎么会荒废掉，看这布置应当原本也是个富裕人家，建在山中纳凉避暑的，景致也很好，就这样荒废不用实在太可惜了。”
“可能家中没有人了或者搬迁到别处去了吧。”刘殊随口道，“万幸有这宅子，不然突然这样大的雨我们还不知道要如何办。”
“明天就到青黄县了，夫君你紧张么？”施蘅一边顺着怀中破雪的毛一边问。
刘殊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什么可紧张的，相信我，我能应付的。”
“那个什么红莲教真的会来找我们麻烦么？”
刘殊笑道：“我有个厉害娘子，不怕他们。”
施蘅双手托腮，打量着刘殊，“夫君，我发现这段时间你的心情越来越好了，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好事么？”
好事自然是暂且平安无事，没有被魏临春发现，成功带着蘅儿离开京城。
刘殊面色一僵，转而又若无其事道：“你多心了，现在科考之事结束，一切尘埃落定，而且官职也有了，自然可以轻松一些。”
施蘅闻言也感慨，“是啊，从我们成婚你就一直在考试，现在好不容易一切都走上正轨了，我相信我们家也会越来越好的。”
刘殊很喜欢听施蘅说“我们家”，这是只属于他和施蘅两个人的。
“我们家还差一样东西，需我们两个人一起努力才行。”刘殊压低了声音说。
施蘅红了脸，小声回到：“我喜欢香香软软的小姑娘。”
“我也喜欢。”刘殊说，“那咱们生个女儿吧可是儿子我也想要，我可以教他读书，一路领着他往前走，不必像我这样一个人摸索。”他想了想问，“能两个都要么？”
施蘅却突发奇想，“如果咱们的儿子很笨，根本不会读书怎么办？”
刘殊皱眉，“我们两人都这么聪明，孩子怎么会笨？”
施蘅认真地说：“这种事情说不定的，聪明爹娘生下笨蛋孩子的也很多，如果孩子真的读不下书，你会怎么办？”
刘殊做了这样不愉快的设想，憋闷道：“那就以勤补拙。”
“那孩子不是太可怜了么？”施蘅说，“天天被勉强做超出自己能力的事情，还要面对你这样天才的爹，他再怎么努力难道还能像你一样连中三元么？不行不行，我看这样，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跟我习武好了，长大了也有出路。”
刘殊反对，“除了立朝的时候，朝廷到后面都是重文轻武，武官的前途再好终究比不过清流，而且我也给不了助力，还是读书好，狠狠心哪怕考上举人，也能慢慢熬资历，我从旁帮扶，一辈子富贵清闲还是能保住的。”
施蘅道：“说不定孩子自己喜欢，就是哭着喊着要习武呢！”她畅想着，“当个大侠也不错啊，来去自由，肆意江湖，比天天去衙门点卯处理公文有意思多了。”
“这种事得听我的，我是孩子的父亲。”刘殊说。
“我还是孩子母亲呢，怀胎十月这么辛苦，当然得听我的。”施蘅不甘示弱。
“蘅儿，不要任性。”刘殊说，“人家都说严父慈母，这种事情还是得听我的。”
“可是——”
施蘅正欲分辩，门外想要进来已经站着等了很久的陈天赐见这对夫妻似乎没有要消停的意思，终于忍不住出声了，“那个其实这种事情你们完全可以等真的有孩子了再慢慢商量嗯，我不是故意偷听，实在是外头风太大了，想进来避一避。”
两人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说了些什么傻话，周围还有人在的！
施蘅脸微红，强自镇定道：“没事，你坐吧。”
陈天赐胖胖的身子坐下后舒服地呼了口气，他说：“要我说，如果你们孩子对文武都不感兴趣，也可以跟着我学医嘛。”
施蘅和刘殊二人默契地保持沉默。
这一夜过得平静又安稳，虽然外头风雨很大，但他们带的干粮很足，人又多，升着火堆众人有说有笑地围坐一圈吃吃喝喝，还算快活惬意。
清晨，一声尖叫打破了平静，是小圆。
睡得正香的众人不约而同睁开了眼睛，石云一马当先抄起刀就跳了出去，施蘅也抓了枕边的断水就准备披衣出去，被刘殊伸手拦了下来，“莫慌，石云他们已经去看了，我和你一起过去。”
他们二人到的时候，发现众人正围成一圈，氛围凝重，小圆面色惨白摇摇欲坠的样子。
施蘅快步走过去扶住小圆的肩膀，“小圆，你还好么，发生什么了？”
“少夫人。”小圆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我想早些起来准备早饭，然后走到这里就看到那个——”她眼睛一闭钻进施蘅怀里，手伸长了指着某个方向。
施蘅顺着她的指点看过去，不由也惊呆了，地板上、廊柱上、门板上，到处都是大片大片黑褐色的痕迹，尤其是一块破旧的帘子上十分显眼。
“这是血么？”施蘅喃喃道。
石云说：“我检查过了，应该是的，从范围来看，这里死了很多人，除了这里，宅子的其它地方也都找到了血迹。”
在场的人不由都有些寒毛直竖，原本温馨可爱的破宅子此刻也变得阴风阵阵，透着股不详的味道。
石云又补充道：“不过应该过去很久了，至少十多年。”
小圆声音颤抖，“这么多血，这些人都是在这里被人杀的吧，怨气不散，这里会不会闹鬼啊。”她的声音虚弱地几乎快要听不见了。
饶是一向不信鬼神之说的刘殊，此刻也不由有些脊背发凉，他沉声道：“大家先收拾东西，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这话一出，众人如梦惊醒，忙不迭慌里慌张跑去收拾各自东西，不过一刻钟，东西就已经全部塞上了车，可以出发了。
受此事影响，最后的这段路气氛有些沉闷。
刘殊见施蘅闷闷不乐的样子便安慰她，“别想那个宅子了，到了以后我们找人打听一下，都过去十多年了，我们只是路过而已，不会有什么的，你若是心中害怕，之后咱们去庙里拜拜去去晦气。”
“我不怕。”施蘅说，“只是一想到那座宅子曾经生活的人都惨死在那里，觉得有些不舒服，那么多血……是被强盗寻上门了么。”
刘殊说:“也有可能是仇家寻上门了，或许是什么不为外人道的血海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