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紧张
一队官差护送着新鲜出炉的青黄县县令往辜州去。
这一趟前往辜州，人手必须可靠。
刘殊就地遣散了所有新雇的下人，只额外带了庆妹一个人，因为庆妹身板大力气足，又跟着家里人跑过江湖，留在施蘅身边应该能派上用处，而且也算跟着他们从济城一路走来，总比到辜州另雇人来得可靠。
朱懋听说施蘅也要一同前往，执意又添了两个好手给刘殊当侍卫，刘殊这次没有拒绝，以招募家丁的名义把这二人大大方方招上门来，分别化名张墨和李淼。
于是刘殊他们的队伍变得有模有样起来，除了刘殊施蘅二人，还有一只猫一个小厮两个婢女并三个护卫，以及后面跟着的满满三大车行礼，十分有派头。
哦，对了，还有一个陈天赐。
施蘅提出带上陈天赐的时候刘殊本来是反对的，但朱懋劝他应下。
用朱懋的话来说，红莲教制药造毒很有一手，带上陈天赐，不一定能治好，但至少他见识广博，关键时刻说不定能保命，像他这样家学渊源的郎中，轻易可是寻不到的，也就施蘅撞大运捡了一个回来，就算是半吊子也值了。
而且咳咳，也算帮陈老先生磨炼孙子了。
刘殊清楚朱懋这话其实有道理，只好捏鼻子认了。
——不过若刘殊知道陈与丰打的主意是通过施蘅的失忆症逼陈天赐自己尝试施展医术，破除过去的心魔，肯定就不会答应了。
陈与丰曾经对朱懋说:“他不准老夫给他夫人看诊，我不违背诺言，但若是天赐把她治好了，也怪不到老夫头上。”
朱懋苦笑:“老先生这是打算用刘夫人的病当磨刀石啊。”
陈与丰说:“我最后给他一次机会。”
……
一路上，施蘅始终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凝神听着车窗外每一丝动静。
刘殊有些看不下去了，他无奈放下手里的书。
“蘅儿，你不必神经如此紧张。”刘殊抓住施蘅握在剑柄上的手拿了下来，安抚一般说，“不会有事的，外面还有那么多官差，还有石云他们，你不必一直紧绷着，放松一下，看看路边的风景吧。”
“可是，万一红莲教的人在路上突然跳出来动手。”施蘅担忧道。
“现在还没进辜州地界，而且前面几任不也平平安安到了么？就算对我下手也是上任之后了。”刘殊摸摸下巴，思考道，“参照我那几个前任，我至少活个两年不成问题。”
“这笑话可一点也不好笑。”施蘅气得翻了个白眼。
“是我说错话了。”刘殊赶紧告饶。
自从离开京城，刘殊的心情肉眼可见变得越发轻松愉快起来，此刻伏低做小讨施蘅欢心也是手到擒来。
“我在担心你，你倒好，一点也不放在心上。”施蘅气道。
“夫人教训的是，再也不敢了。”刘殊说，”不过我说的也是真的，路上还不至于对我下手。”
他分析道，“红莲教虽然被传得神乎其神，但说到底他们不是神仙，也是要喝水吃饭要花银子的凡人，大多数信徒也只是普通农民，根本不会武功，每次行动他们也要衡量代价，不能无休止地蛮干。”
“我猜测他们会观察我的动静，看我是否挡他们的路，再来决定如何对待我，如果我愿意配合，说不定他们能把我奉为座上宾也不一定。”
“但小心为上总是没错的。”
“就像两军对垒，也讲究个以逸待劳，若你一直这样紧张，把自己弄得很疲惫，坏人真的来的时候，反而力不从心了。”刘殊叮嘱道，“蘅儿，若真的有什么情况，你自保为先，我还有石云他们。”
“我知道了。”施蘅嘴上乖乖应下，心中却不以为然，到真的打起来的时候夫君他难道管得过来，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晌午时分，车队路过一个饭馆，便停下来吃饭休息。
陈天赐从另一辆车上手脚并用爬下来，一边爬一边喘气，“总算到了，憋死我了。”
施蘅问:“你没事么？你满头都是汗。”
陈天赐不在意地掏出帕子擦了擦，“没事，虚汗。”他认真地说:“谢谢你，愿意带上我一同去见世面。”
“你一路上已经谢很多次了啦。”施蘅笑着说:“听说那里是个乱地方，你愿意跟我们一起去我才应该道谢，你可是陈老先生门下出来的，我能雇到你当我们家的郎中，是我赚到了才对。”
众人各自寻了位置，围坐在几张方桌上。
饭馆的主人是一对上年纪的老人家，带着他们的儿子儿媳一家人一起经营。
热乎乎的饭菜很快被端了上来，都是山间简单的菜式，但看起来清清爽爽，闻着香气扑鼻，十分诱人。
施蘅挑了筷子就想去夹菜，却被刘殊伸出的筷子挡住。
刘殊对小圆说:“先验验。”
小圆反应过来，立刻从怀里掏出银针。
施蘅郁闷道:“我觉得大可不必如此，我饿了。”
一旁的陈天赐夹菜咬了一小口，出言道:“没毒的，放心吃吧。”
“你能尝出来？”施蘅好奇地问。
陈天赐点头，“我从小到大这天底下没尝过的药材一只手可以数出来，只要加了东西不可能做到无色无味，这菜里面什么东西都没加。”
他认真地解释，“而且其实银针也不是万能的，很多毒药银针根本没有反应，所以如果相信了银针反而可能适得其反。”
施蘅仿佛寻到了支持，立刻期待地看向刘殊:“你听到了么，其实银针也不准的，所以以后就不要这样麻烦了吧。”
刘殊想了想说:“那就再加一道流程吧，小圆，把食物提前拿去给陈郎中看。”
施蘅傻眼，还能这样改的？
她抗议:“我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没有人天天想要谋害我的。”
没想到陈天赐却很同意刘殊的话，他附和道:“其实我认为……刘少爷说得有理，红莲教各种毒药很多很厉害，我见过不少被他们暗算的病人，不仅是你这里，家里所有人都应当小心提防，之后每日三次，我亲自检查一下所有食物和水，这样更加保险。”
刘殊第一次觉得这个陈天赐看起来顺眼了一些，他赞赏道:“那就辛苦陈郎中了。”
陈天赐道:“不辛苦，这是我分内之事。”他心中很是满足，有一日能将所学派上用场。
施蘅玩笑道:“你现在看起来越来越靠谱了，这样想想，我当初能用一包点心把你骗回来实在是笔非常划算的买卖。”
陈天赐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这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