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条件
刘殊已经离去了,朱懋依旧坐在上首思考着,朱顺轻声凑过去,问:“殿下,那小子怎么说?”
朱懋轻咳一声,“大家以后就是一条船的了,还是不要这样叫他了,可以叫他刘公子,或者他的表字伯原都可。”
朱顺问:“殿下,你相信他了?”
“唔……”朱懋托腮想了片刻,“八分吧,剩下两分就看他接下来的表现了。”
“殿下不可被他迷惑了,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朱顺劝说到,“殿下还是小心一些比较好。”
朱懋道:“世事哪有万无一失的,若万事都求个稳妥,我现在还在封地,根本到不了京城,刘殊这个人我还蛮看重的,如果他是真心投效我,我却因为一丝怀疑犹豫不决而错过了他,日后我会后悔的。”
他起身拍拍袍子,“定下来了,就他了。”他心情十分愉悦地指了指桌上的一个小木盒子,“他还给我送礼了呢,这可是份大礼。”
“是什么?”朱顺说着就想拿盒子,“看着长长的,是老参么?”
朱懋拍了下他的手,“小心些,你粗手粗脚的。”
他亲自拿起木头匣子,小心翼翼地打开来,从中拿出画轴缓缓展开一半。
朱顺说:“是画啊?”
“知道这是什么么?这可不是一般的画,知道李浮么?他是皇祖父最喜欢的画家,这可是他晚年用浮云氏的名号所绘《碧海秋川》,从未面世,价值连城啊。”
“之前我们不是一直觉得宫宴人太多,当天突然以本来面目出现太过突兀刻意了么,一个不小心可能弄巧成拙,但我也没机会单独见皇祖父,每次我求见他都用各种理由打发我,若说把这幅画献给他,他总不至于舍得不见我吧。”
朱顺问:“画的来历如何解释?”
朱懋眼睛都不眨就道:“父王心念皇祖父,一直暗地张罗,直到最近才寻到,原本想用来当做寿礼的,但希望皇祖父能早一日见到,便现在送过来了,真是一片赤诚孝心啊。”
“这画真的这么有用么?”朱顺不确定地问,“看着很寻常……”
朱懋把画放好,“你又不懂画,皇祖父年轻时候爱画成痴是出名的。”
“殿下你先前说这幅画从来没有人见过,万一是幅假的呢?故意设套给你钻,到时候龙颜大怒——”
朱懋一呆,他还真不敢打包票这幅画绝对没问题,毕竟他的鉴赏水准也只是普通。
想了想,他让朱顺把画给李传送去,“给先生看看,他精通字画,请他看看这幅画有没有问题。”
接下来朱懋去了陈与丰那里,将刘殊以后是自己人的事情简单和他说了后,朱懋抬头望天,“刘殊求了我两件事,我应了。”
陈与丰没好气道:“又是让老夫去看病是不是?殿下,没你这样折腾我的,天天拿我做人情。”
朱懋赶紧笑嘻嘻说好话:“陈先生,救人救到底帮人送到西,谁让你出手不凡人人敬仰呢,刘殊也算自己人,他来求我我实在不好意思不答应呀。”
陈与丰和朱懋母家交情颇深,也算看着朱懋长大的,对朱懋的得寸进尺已经习以为常了,“说吧,要救谁?”
“其实正经说起来也不算真的要您看诊,第一个是博陵侯魏临春,刘殊和长宁公主有些龌龊,所以——”
“所以拿我当条件和长宁公主谈,让她高抬贵手?”
原本请诚王说和的计划彻底废弃,刘殊也只能拿长宁公主眼下最关心的魏临春的病情来与她谈,让她转移视线了。
朱懋道:“先生您只要去看一下就可以了,装装样子,不必很尽心尽力,开开药施施针,让长宁公主看着满意就行,反正魏临春那怪病也看了这么多名医了,一直没有起色,肯定治不好了。”
陈与丰皱眉,“这是为何?要么不治,如果接手,哪有敷衍塞责的道理。”
朱懋心道,刘殊也是没办法才想起这个主意,但凡有任何其他的路子也不可能主动去帮自己夫人曾经的相好治病,想至此朱懋不由再次对刘殊生出深深的同情之情。
“这不是怕先生你累着么?总之,就是随便看看就行。”
陈与丰严肃道:“博陵侯的病症我早有耳闻,一直也很感兴趣,只不过我一直隐姓埋名在这里,长宁公主的人去找了我几趟也没有找到我,但她请到了李尔,连李尔都没办法完全治好的人,我必须看看。”
“所以要我去可以,但后面治不治就是我自己的事情了。”
朱懋清楚依照陈与丰的顽固性子,是不会更改了,只得无奈应下,心道其实这也不算违背了与刘殊的约定,刘殊说的是不必认真治,但没说不准用心治啊!
“第二件事是什么,又是哪位病人?”陈与丰问。
朱懋道:“第二件事不是拜托你救人,而是拜托你千万不要出手。”
陈与丰来了兴趣,好奇地问:“他仇人?”
“是他夫人。”朱懋说,“你也见过他夫人,刚刚才救回来的那个。”
“她的毒已经解了,身体底子又好,唯一需要我出手的就是头部经脉淤塞吧。”陈与丰说,“上次诊脉我看出一些,但时间匆忙这药又难得,便没有提,原本打算过一阵闲下来再亲自去看看的,天赐那窝囊废肯定是不用指望的。”
朱懋点头,“她和陈天赐交好,刘殊希望无论是她本人,还是陈天赐,还是任何其他人来求你,你都绝对不要松口,但又不能让她知道是他要求的。”
陈与丰行医一辈子还没听过这种匪夷所思的请求,认真思索片刻才恍然大悟,“她是不是失忆了?”
朱懋颔首。
“怪不得,不想冒险让他夫人忘了他?又不敢明着阻拦,便偷偷摸摸私底下让我来当黑脸?”陈与丰质问。
“反正先生您平日里拒绝的病人都能把长安河填满了,再多一个也没什么对不对。”朱懋说,“刘殊可是我好不容易招揽来的,若是因为家事拖累让他分心,我可就太亏了,他夫人和他长长久久和和美美,他才能更用心地帮我做事呀。”
陈与丰用鼻子哼了一声,算是应下了。
他并非古道热肠的性子,能去给施蘅看诊也完全是看朱懋的面子,随口提一嘴,见朱懋认真,便也无所谓了。
好不容易应付完陈与丰,回去路上朱懋自言自语道:“刘夫人呀,你夫君要使坏,我也没办法,只有对不住了,你知道了千万别记恨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