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血婴
完了，十八年的性命可能得交代在这里。我想着死死闭上双眼，不愿面对自己丑陋的死相。
“她也是你们能动的”
我还是没见到君彦，可听到他的声音圈圈回荡在房里，我就知道，我还有救!
果然，下一秒孤魂距我的左眼球只差半公分的指尖猛地停住。
我再次听见骨节砸在地板上的声音，不过这回，砸在地上的是孤魂残魄的膝盖骨。
她们两个都跪倒在地，惨白的脸上满是惊惶。
“我们错了。”如今听着两个截然不同的声线交杂在一起，已经不再像先前一般强气势了，弱的我都快要听不见。
“自己去找叶绾那个老婆子认错。”
叶绾，正是我母亲的名字。
孤魂残魄乖乖跟在我的身后去了客房。
母亲看见我身后的东西时，明显愣了一刹，可她藏的很好，脸色很快便又恢复平常。
“这是”母亲明显是知道她们是什么东西的，可还是问我。
“今天那个孕妇的孤魂残魄。”我只觉得脚下的步子都是虚浮的，世界都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母亲没再多问，兀自去祠堂取了葫芦回来。
这葫芦我熟悉，外祖母经常用它收鬼魂，应该是“镇灵人”的传家宝贝。
只见母亲在指尖空中划了个什么符，吹了口气，我身后的残魄孤魂就化作一股气钻入葫芦中，等那气全部入了葫芦，母亲这才盖上葫芦盖 看向我:“说吧，你是怎么降伏她们的”
“我也不知道，”我依旧扯谎，关于君彦不愿透露半分，“我就对她们念了个禁灵咒。”
禁灵咒，是最符咒最低级的一种，但我还只掌握了七八分，再者它也只能降住最低级的鬼怪。
我的话漏洞百出，母亲肯定是看出了什么，但她也不问，只是点点头便不发一言。
她像是在等我自己解释，我张张嘴，最后还是一个字也没吐出来，兀自回了房间。
刘爷爷六七十岁了，死相也不算太可怖，没有掀起多大的风浪，可那个孕妇的死讯一传出，搞的整个村子都是人心惶惶。
七月半这十五日，村庄周围也总是偶有嘶吼悲鸣，更加搅的村子不得安宁，最近都基本上没有人敢出门，生怕遭遇不测。
农历七月二十日傍晚，我出门上了个茅房，刚想关门就见张屠夫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
我扶在门闩上的手顿住:“张叔，怎么了？”
“叶夫人在吗？”张叔焦急的满脸的汗珠。
“我妈在屋里休息呢。”我清楚的记得我出来上茅房的时候母亲刚刚好在回房间的路上。
张叔是个糙汉，却是最懂礼节的，可今日他居然把我母亲从睡梦中喊醒了，必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母亲也没多迟疑，很快穿上鞋跟着张叔往他家跑去，我思索片刻也跟了上去。
在母亲跟张叔的谈话中我了解到:张叔怀孕八个月的老婆今天突然羊水破了，村里的接生婆说七月半出生的孩子肯定不是什么吉利东西，没有人愿意接生。我母亲之前也为不少孕妇接过生，迫不得已才找上我的母亲。
张叔和他媳妇的感情是出了名的甜蜜，也难怪他急成这样。
母亲很快吩咐好找来剪刀、针线就直接进去了。
隔着薄薄的窗户纸，我听见张叔媳妇痛苦的哀嚎，低低的，听的人没由来的心慌。
“用点力!”母亲在旁边喊着，可张叔媳妇的声音却渐渐弱了下去。
“别睡!”母亲怒斥，“就一下的事。”
张叔媳妇再没发声。
母亲掀开门帘探出头来:“丞丞来帮我打下手。”
我突然被点名，无措地看向张叔，毕竟那里面的是张叔的媳妇，而我从来也没有干过这种活。
“没事，你去吧。”张叔为了让我宽心一张苦脸强行扯出一抹笑，“叶夫人肯定有办法的。”
进去的时候我比上刑场还紧张，肩上的担子很重，重到我无法负荷的程度。
“你怎么磨蹭这么久!”母亲选择性忽视我的情绪，指挥道，“需要剖腹，你帮我看着，她醒了的时候告诉我。”
我乖乖蹲在张叔媳妇床前，她细细的柳叶眉皱的很紧，像是处在无尽的痛苦中。
另一面，母亲果断的拿起剪子朝着她的腹部划去。
方才划出一条小小的缝就好像有什么东西窜了出来，张叔媳妇也突然坐起来，目光空洞地盯着前方。
只见从她的腹中伸出了一只血红色的小手掌。
“这是血婴!”母亲冲我喊道，“你快去问问张屠夫，要媳妇还是要儿子”
我愣在原地没有动弹，因为我看见那血色的小手掌慢慢伸向挂在门后猪肉，拿到后又再次缩了回去，而张叔媳妇直直地跌回床板上，连眼睛都没闭上。
“愣着干什么!快去呀!”母亲呵斥着，她的额间也沁出了层层薄汗。
我连滚带爬出了房门，门外的张叔在门前不断来回踱步，显然紧张到了极点。
“我妈让我问您，要大人还是要小孩”我不忍心去看张叔的表情。
张叔半分犹豫都没有:“保俺媳妇!”
我不知道他此刻是个什么样的表情，我只知道，张叔和他媳妇的感情是真的很好。
我很快传话给母亲，母亲动作迅速地摸出符纸，念了一串咒后将符纸贴在了张叔媳妇的肚子上，只见张叔媳妇的肚子马上就瘪了下去，血水从小口子里不断往外流。
我还看见张叔媳妇胸部开始剧烈的起伏，就像是一个缺氧多时的人贪婪地呼吸一般，她惨白的唇色也渐渐泛起点点嫣红色。
母亲执起针线在燃着的蜡烛上烤了烤，很快将小口子缝合好了，那时，血水流了满地，慢慢地往地底下渗。
母亲拉过被子盖住张叔媳妇的肚子:“去喊张屠夫进来吧。”
张叔进来的时候，他媳妇也刚刚好睁开眼睛。
“你怎么样”张叔关切地问，满脸担忧。
“我没事。”张叔媳妇声音虚弱的有些不像话。
“你这几天有没有去什么不干净的地方”母亲将剪刀针线收起，神情很是严肃。
“刘叔下葬那天我去了古井前，好像听见了婴儿哭啼。”张叔媳妇一口气说出这么多字，有些喘不上气来。
刘爷爷死的那天我也去了古井……
那我会不会也发生什么不太吉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