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Falling
i keep on falling in love
with you
sometimes i love you
sometimes you make me blue
sometimes i feel good
at times i feel used
loving you darling
makes me so confused
……
骤然下滑时,朱然然并没有感觉到一丝恐惧,脑海却中突然回响起alicia keys那首fallin’的旋律。
10多年前她第一次听这首歌的时候还是个小姑娘。听的也不是原唱,而是某个歌唱选秀节目里面一个年纪明明不是很大却满头银发的素人歌手唱的。她仍然记得在那个智能手机还没有普及的年代,周围的人用手机短信认真投票的样子。他们投出的,可能并不是对一个新人歌手的热爱,而是对自己审美的坚持。
找来原唱听了以后,情窦初开年纪的她,第一次从一首歌里感受到了那么强烈的情绪。虽然那时她还不是很懂那些情绪都是什么。
又过了多少年,当某个人突兀地从她的生活里消失后,她的脑海里就时常出现这首歌的旋律。当年那些似懂非懂的强烈情绪,快乐、悲伤、绝望、希望等等等等,诅咒般如影随形,曾让她几乎无法喘息,有段时间甚至每晚都要靠酒精才能入眠,又总是从噩梦中惊醒。
心理学家伊丽莎白·库伯勒曾将人类在面对重大悲伤时的心路历程划分为5个阶段:
denial(否认)/ anger(愤怒)/bargaining(妥协/讨价还价)/depression(抑郁)/ acceptance(接受)。
无论是身患重疾或是失去挚爱亲朋的人们,基本上都会经历这样从“不可能是我”、“为什么是我”、“如果能够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之类的心路历程,一直到抑郁甚至绝望。而熬过来的人最后往往也只能带着那份接受现实后的平静一边修补着曾经支离破碎的灵魂一边继续前行。
但是朱然然却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走出去过,辅修过心理学的她甚至认为自己一直被卡在了anger(愤怒)的阶段。而这个愤怒,却并不是失去所爱的自怨自艾,而是来自于巨大的无助和困惑,导致她连这个哀伤套餐都没办法做足全套。
所以在确定某个人的消失并不只是一个卑劣的恶作剧后,整整三年的时间,她虽然也有在网上试着找些线索,但是却从没有真正意义地迈上寻人之旅,或者说按照u盘上的提示“来玩”。
而这次能够下定决心来到南非,也是因为她自认为终于认清了自己的内心——她想要个结束。是的,只是个结束,不想再续前缘,更不是要奔向爱情,她只是想问几个“为什么”,然后重新找回自己的生活。
“为什么你要消失?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原因?为什么不能简单的有话直说?”……为什么是你?……又为什么是我?”
下滑中的十万个为什么朱然然脑子里被各种念头充斥着。就像被干扰的电台所发出的杂音一样干扰着她的思绪。但是某一瞬间,她好像听到了一个清晰地声音,像深海孤帆大雾中看到远方的灯塔,驱散了那些杂音!
“然然……一起去玩吧……”
似乎有一只坚定的手向她伸来,等着她去握住,把她拉起,带她离开……
朱然然如同一瞬间从噩梦中惊醒,发现自己仍在下滑,速度不是特别快所以也没有什么失重的不适。黑暗中还能听到旁边奚芮惊心动魄的尖叫,不过那叫声与其说是恐惧,倒不如说更像喜欢坐过山车的游客们的那种兴奋的喊声。
还没等她开口去安慰奚芮,下滑的管道突然中断,两个人从空中掉落,自由落体,“嘭”的一声摔到了一堆洁白柔软的枕头里,激起了满天的羽毛。
她们从一片洁白中坐起身来,发现自己落在了一张床上。造型有点像芭比娃娃玩具里那种圆形乳白色的公主床,但是尺寸却大的惊人,直径估计有个五六米的样子。床头有两根盘旋的铜柱,中间结着金色花幔。床上堆满了洁白柔软的羽绒枕头,她们刚刚就是落在了中间,几个压破的枕头中爆出的细羽从空中缓缓飘落,在房间淡黄的灯光映衬下……
“这真是仙气飘飘啊……”朱然然这边还没想好合适的形容词,奚芮那边已经给了个定语。
“你是不是摔到脑袋啦?这哪里仙气飘飘了?”朱然然一边往床外爬一边把头上的羽毛胡乱扒拉下来。
奚芮有点依依不舍的把两个枕头抱在怀里说:
“真想就这么睡过去啊,我怎么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睡了?生物钟吵得我的耳朵都快聋了!”
她抱着枕头横着滚了几滚就到了床边,然后跳下了床,把枕头扔到脚边,开始打量这个房间。
“这分明是个卧室嘛!”
是的,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这都可以称得上是一间温馨漂亮的闺房。房间大概有个100平米左右的样子,那张尺寸夸张的大床和其附属的中世纪宫廷风格样式的床头柜及床尾凳占据了一半的空间。
床尾面对着一扇粉红色的双开大门,上面浮雕着一些童话和神话里的可爱人物:丘比特正在张弓搭箭、小美人鱼正在放声歌唱、三只小猪正在盖着房子……床两侧的墙上则是两扇尺寸小一些的单扇房门。
四面的墙纸同样是粉色的,上面凸起了各种鲜花状的暗纹。丁香、百合、玫瑰、茉莉……应有尽有。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清香,像是墙上的花朵散发出来的一样。
正对着床的两个角落里一边是一个带有巨大圆形镜子的白色梳妆台。台面上陈设着两个古木浮雕的化妆品盒。
另一个角落是一个落地书架,大概有个八九层的样子。上面堆满了大大小小不同尺寸的书籍。旁边还有一个小巧可爱的单人沙发,看上去极其舒适,就算是坐在上面读个一整天也不会腰酸背痛。
墙角和墙壁的留白处被大大小小的毛绒玩具所占据,让这个房间多了几分生气。
抬头看去,屋顶也不再是看不到边际的黑暗,而是像卢浮宫的穹顶一样,绘画着立体感极强的希腊神话中的美女们。朱然然甚至看不出来自己和奚芮是从哪里掉出来的。她仔细的分辨了一下,看到了倾国倾城的海伦,英气逼人的雅典娜,牵犬猎鹿的阿尔忒弥斯、还有浪花中诞生的阿芙洛狄忒……但是,在画面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一个完全不属于这个神话体系的人物,那是艳冠埃及的克利奥帕特拉七世,也是被世人所熟知的埃及艳后。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幅画里?是在暗示什么吗?”朱然然还在默默考虑这个问题,却听到奚芮在另一边大叫起来。
“然然快看!
”
在朱然然欣赏壁画的时候,奚芮已经扔下了枕头拉开了离她最近的那扇侧面的房门。那后面是一间更衣室。
估计正常的女孩子看到这样一间更衣室都会发出和奚芮一样的惊呼吧。作为一个含着金勺子出生的标准富家小姐,对于世上大多美好的事物,奚芮也算是经过见过了。可这间和那个卧室差不多大小的更衣间还是让她惊掉了下巴。
更衣室最里侧的墙是整面的镜子,随着房门的打开,模仿日光的顶灯也同时亮了起来,让挑选衣服的人就算是在这样没有外界光源的地方也不会出现任何视觉上的色差而做出错误的判断。左手边的墙壁上按照礼服、正装、休闲、运动等等划分出了不同的区域,按照颜色和款式的不同大概悬挂了几百件/套不同的服饰。剪裁得体的服装上没有什么明显的logo,但是在某些内衬的一角会看到一些姓名的缩写,分明都是那些如雷贯耳的设计师的手笔。
另一侧的墙上则是按照鞋、帽、表、包、珠宝、首饰等不同的配饰分类来进行划分。还没等朱然然走过来,奚芮已经冲了进去。
“天哪,这个包,我之前在专柜配了20多万的货都没买到……”
“这块表,我爸一直想要来着,拍卖市场上都很久没见了……”
“这条项链,这不是上个月那个谁来着……走秀的时候戴着的吗?不是说费了好大力气才从品牌方借出来的吗?怎么会在这儿啊……”
“这个是真的吗……?”
“那个是假的吧……?”
听着奚芮的点评,对奢侈品不是特别感冒的朱然然也有些诧异。奚芮终于平静了一点,跑过来捧着朱然然的脸说,
“现在我相信这个事情背后的那个组织应该是很厉害很厉害的了……”
“你才相信啊,”朱然然无奈的说,“那我们之前经历的那些对你来说是什么呀?”
“那些,那些还好吧,”奚芮摇头晃脑的说,“但是你看这间更衣室里的东西,大部分都是有钱都买不到的东西啊,这得需要多大的力量才能搞这么一屋子啊?”
朱然然对无比相信金钱力量的奚芮的判断标准深感无奈,拉着她出了更衣室,来到正门那里,正打算推门出去,却发现有一个信封粘在门上。由于信封也是粉色的,所以刚才并没有注意到。
信封上写着她的名字:
“朱然然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