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铃儿响叮当
朱然然走到了奚芮身旁按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吊灯上，书架上，地图旁的梯子上，墙面上，看似不起眼的分布着一些粗黑的线条。有的藏在阴影里，有的和那些边框或者地图上的标注融合在一起。刚刚朱然然在房间里也看到过这些线条，却没有引起她的注意。但是在奚芮所在的特定角度下，那些线条却慢慢的拼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图案。
那是一个圆形的图案，里面被一个六芒星均匀分割。边缘处着写一些像是古拉丁文一样的文字，一条巨蟒似的图腾在六芒星的空间中穿梭来回。看上去很像中世纪的炼金术士或者巫师们在炼金或者召唤恶魔时在地面上用鲜血绘制的法阵。
有点违和的是，这个图案的正中间，有一块方形的留白，正好在他们进来的那扇门正上方的位置，粗笔重墨的巨蟒的头悬在那个方块上面，蛇信吐出，显得无比狰狞。
朱然然走了过去，拖过沙发垫在脚下，探出手去摸那个空白所在的位置。发现虽然看上去和周围的墙面区别不大，实际上材质却完全不同，有点像那种满是细密倒钩的魔术贴一样。
“明白了！”她打了个响指，从背包里找出之前塞进去的那块布料，尝试着贴了上去。
“芮芮，帮我看着点。”
“往上往上，再往下一点，往右往右，停停停……右上角再提高一点，过了过了，回来一点……”
在奚芮和停车场管理员一样漫无边际的指挥下，朱然然终于找准了位置，把那块刚刚织出来的方布端端正正的贴了上去。
用手把方布在墙上拍紧，跳回地面，把沙发推回原位，然后翻过桌子回到了奚芮身边，再次向前看去……
那块写着“耶梦加得”的“马赛克”已经完美的和整个图案拼凑在了一起，恰如一个拼图的最后一块。
“然后呢？”奚芮又开启了复读机模式“然后呢？然后呢？然后呢？我们接下来该干嘛？”
除了她的回声，这间房间并没有什么变化。
朱然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像所有一切从见到教授那一刻开始受到的指引都是为了把她们引到面前的这幅图案前。可现在除了看着那奇怪的图案发呆，自己似乎没有任何新的线索。
她很想问一句：“就这？”
但是又不知道该问谁，又会听到什么样的回答。这么多天起起落落的让她觉得自己多少离追逐的那个人有些靠近，可却又在一瞬间回到了起点。她死死地盯着墙上地那个图案中间地“耶梦加得”，漆黑的眸子中水雾渐渐泛起。那个复杂的图案似乎成了一个奇诡的迷宫，自己成了一个抱着毛线球站在迷宫中间的小女孩。可是这次的迷宫，没有英雄，没有怪物，甚至没有入口和出口……她感觉自己被牢牢地困住了。
“铃铃铃……”
那台黑色的老式电话突兀的响起，桌子后的两个人吓了一跳，一起弹了起来，退到桌子两侧背靠墙壁，看着那部似乎是从30年前的废品堆里穿越来的老旧电话。
电话铃声一直刺耳的响着，奚芮把两根手食指塞到耳朵里对着朱然然喊：
“要不要接啊？”
朱然然点了点头，一步一步的小心靠近那张书桌，然后猛的抓起听筒，凑到耳边，奚芮同时凑了上去。
这种老式电话没有免提装置，但是话筒里的声音却是大的惊人，不但能让离了一米远的奚芮听得清清楚楚，甚至朱然然都没办法把那个话筒凑到耳边。
话筒里面传来了一个带着机械感的女音，没有一丝感情，有点像车站机场里面的播报声音。
“已确认代码已正确安装，是否开始扫码，请确认！已确认代码已，是否开始扫码，请确认！已确认代码已……”
不断重复。
“确认确认！吵死啦！”奚芮在边上没好气的喊着，然后电话里的女声仍然在单调的重复着。
“我确认，”朱然然轻声对着话筒说。
电话里的声音戛然而止，房间里跟着暗了下去，倒是没有变的不可视物，但是阴沉的像是深秋傍晚七八点钟的落日余晖。
屋顶中间的吊灯轻轻蜂鸣了一下，从正面射出了条绿色的光线。那光线没在墙上向两侧延伸，横向张开成“一”字型，对着朱然然刚贴上去不久的“马赛克”，自上而下的扫了一遍，然后消失了。
吊灯发出了嘀嘀两声，房间里的灯光也慢慢亮起，恢复了正常。电话里再次传来那个女声：
“扫码完成，主控制器主动功能已激活，副控制器已失效！”
朱然然瞬间感觉到一股电流顺着电话的听筒传遍了她的全身，不由得像甩掉一个烫手的山芋一样把听筒“啪”的一声扔了出去。而手腕上的那个黄色手环则同时亮了起来，她抬手看去，发现上面显示出一行小字：
“activated”（已激活）
边上“铛”的一声，她扭头看去，发现奚芮正看着桌子发呆，而她手腕上刚刚还戴着的那个手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大了一圈掉到了桌子上。
“然然，难道我……我出局了？”
奚芮抬起头来紧张的看着朱然然，凄然欲绝的说，
“我不会死在这里吧？我……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呢……”
“想什么呢？”朱然然一把把奚芮抱住，在她耳边说，“你怎么会有事呢？我相信只是这个游戏要进入下一个阶段了，而那个阶段只能由我自己完成。”
“而且，”她提高了声音，似乎是故意大声说给某些人听的样子，“虽然我可能没办法在这种情况下保护你，但是如果有什么事情发生在你身上的话，我也绝对不会再配合下去了！”
“然然，只是不配合吗？难道不是应该拿你的命去威胁他们吗？”奚芮在朱然然的耳边带着哭腔说，不过那哭腔里似乎带着一丝笑意。
朱然然忍不住把她推开说，“这时候怎么心还这么大啊，我的芮芮大小姐。”
“铃铃铃”的电话铃声突然再次响起。
奚芮冲过去抢先拿起了电话，对着听筒大喊起“喂喂喂”来。
然而话筒里并没有声音，铃声也没有停下来。
朱然然拉了拉奚芮的衣袖，指着进来的门说，“那个铃声，好像是从房间外传出来的。”
“刚才进来的时候没看到外面有电话啊？”奚芮扔下电话跟着朱然然开始向门外走去。临走的时候还不忘把那个已经脱落的手环藏到了口袋里。
“这……这是什么啊？”
推开房门，还没等看清屋外再次一片光明的环境是什么样子，扑面而来的竟然是一股夹杂着雨后泥土气息的芳草清香。适应了光线以后定睛望去，两个人竟然站在了一片草原上。依依青草上点缀着朵朵鲜花，远处甚至还有几只小鹿在悠闲地吃着草。
“咱们这是穿越了吗？”奚芮蹲下去摸了摸一下小草，“这草倒是真的，可这下面的土壤却好像不太正常。”
朱然然也抓了点土用手指细细的捏碎，又闻了闻，对奚芮说道：
“这不是普通的泥土，而是无土栽培用的培养基，只需要少量的这种材料，就可以取得真实土地一样的栽种效果。我之前参与过的农光互补类的能源项目里接触过一些。”
她又抬头看了看天空中的太阳接着说道，
“估计这阳光也都同样是模拟出来的，我们应该还在刚才的那个房间里，只是他们把地板和墙壁上的投影又改变了一下。”
奚芮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我们还是先找一找那个电话铃声是从哪里传来的吧。”
虽然是在虚拟的场景里，能够闻着新鲜的空气踩在触感无二的草坪上终归是让她们心情愉悦了一些，奚芮似乎也早就把刚才失去了手环的郁闷抛到了脑后。
两个人就这么一路散步着来到了那个小房子的后面。
那里非常突兀的戳着一个公用电话亭。
是的，和欧美电影里面超人经常跑进去脱掉外衣再内裤外穿出来扮英雄时那种红色的带有大块玻璃的电话亭一模一样。
在这个发达国家手机年销售量快接近人口数量的时代，她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电话亭了。
而在那个电话亭里，一部黄色的ic卡电话正在执着的发出噪音。
朱然然推开门走进电话亭，奚芮很有默契的在外面撑着门不让它关上，看着朱然然拿起电话放在耳边……又放了回去。
“什么情况？”奚芮问道。
“那边挂了，”朱然然有些苦恼的回答，“这是图个什么？难道我们散步散的太久了？”
“我想我也应该进去，”奚芮低头看了一下，对朱然然说道。
朱然然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发现电话亭的地面上，有两对脚尖相对的脚印。
好在两个女孩子都很纤细，所以就算面对面站在这个电话亭里面也并没有感觉多么的逼仄。但是不得不说，就算是再好的朋友，在这种狭小的地方面面相觑的对望着，依然有些尴尬。
朱然然上半身向后靠了靠，想给奚芮多一点的空间，而奚芮则好奇地打量起那个黄色的电话。
“这还是个ic卡电话呢，真是好久不见了，上次用好像还是小学生呢……哎？这谁把电话卡忘这儿了？”
“芮芮别……”
朱然然话音未落，奚芮已经把电话ic卡槽里留下的电话卡拔了出来。
随着脚下地板的瞬间打开，两个人滑进了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