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友人以上
闻言,沈羽娆先是一愣。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如果这一死亡发问如果回答不好,对方的心情可能会更加差劲。
于是便不再给她什么好脸色。
但他总是那一副表情,想来也大差不差。
于是便答道,“在我这里,裴大人与我是友人以上,自是算很熟了。”她顿了一下,展开笑容,“这事当然不是我说了算,裴大人觉得如何,那便是如何。”
隐在不远处黑暗里的浮白觉得,这位公主实在是精通语言的艺术,他甚至能感受到,听到这句话的太子殿下到底有多愉悦了。
“倘若友人以上,唤我裴大人不太合适吧。”
沈羽娆这回从善如流,“飞烨。”
似乎是在心里默念过千万遍,说出口来之时才不那么生涩。以至于她在恍惚间有一种想法。
这个帅哥,她原是见过的。
只见他勾起唇角,“阿娆。”
沈羽娆一愣,只觉得这人笑起来和冷漠的样子简直太不一样。本以为他是个冰美人,谁知道笑起来原来这样好看。
冰山消融一角,他眉目生动,竟比任何美景都更加令人沉醉。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还记得我给你手串那晚,你便做了一场梦么?”
沈羽娆点头,她自然记得。就是那个梦,才让她觉得那本书不仅是一本小说。
她也是从那一晚,才实实在在生出对“公主”这个身份的参与感。
“我至今仍不理解,你当时对我说,‘你如今是她,过往也是她,兜兜转转其实从未变过’,这句话到底何解?”
沈羽娆不懂,若是重生,那为何自己还会有现代生活的记忆呢?直接重生倒也罢,但为何还会先去现代生活一段时间呢?
而为什么会有一本写着自己上一辈子剧情的小说被她看见呢?
裴嘉客又晃了晃酒壶,递给她。
她为自己斟了一杯,是甜美的桃子汁。
“这也并非不好解,你上一世怨气过重,所以有了重来机会。”
“但怨气过重,带着记忆重生不符合天道。”他将宫女新呈上来的桂花酒晃了晃,也给自己斟了一杯桃汁。
“于是你便先到另个时空作为缓冲,而你那些怨气的记忆被天道根据事实成为书,于是你便看见了。”
“我猜,这本书看完后,你的记忆松动,便重生到下一世,成为如今的你。”
他喝了一口桃汁,“我说的可对?”
“确实。”
听完这一系列的分析,沈羽娆的唯物主义信念已经掉的七七八八了。
“我见你还有许多疑惑”他目光深深,“围猎后回宫,差不多一个月后,你母后会让你去一趟玄妙观。”
沈羽娆满头问号,母后告诉他的?母后什么时候和他说了这么多?
他瞄了她一眼,显然是知道她想些什么,“自然是算出来的。”
他虽下凡助她一力,但也毕竟是神仙,这点窥见未来的本事,实在是顺手拈来。
“当时你身边之人,在你玉枕之下刻了怪异图案,那人是你宫里的徐嬷嬷。”
“她该不会是宋知桥的人吧?”
裴嘉客露出赞赏的神色,“的确如此。”
“她为何这么做呢?”
“因为她也是转世重来之人,抑或说,这里的所有人,皆是转世重来之人。”
事情解释到这个地步,已经让沈羽娆觉得十分离谱了,但能让一切说得通,似乎只能这样解释。
裴飞烨是说所有人皆是转世重来之人,但大部分人,都是忘记了上一辈子的。
“难不成,只有我和宋知桥记得?”
裴嘉客点了点头。
这个世界是被时间所支配的,必须按照时间流逝的法则走,所以出现一个人重生到年少时期的可能性太少了。
如果想要这逝去时间重来一遍,所有的人均要重来一次。
“宋知桥为何刻上图案,让我想起这一切呢?”
她觉得,宋知桥可能将自己看做情敌,让自己想起一切,从而恨江连彻,不会像上一辈子一样喜欢江连彻。
但她感觉事情没这么简单。
“她是要你恨江连彻。”
“可然后呢?”
他轻蔑的瞟了远处往他们这里来回看的江连彻,“我猜,她要江连彻死。”
话音刚落,那边已经开始念排名了。
“围猎前三甲,魁首岚河公主组,猎野兔二十只、飞禽三十只、鹿五只、野猪一只、猛虎一只,共二百五十八分。”
“第二镇国将军百里靳组,猎野兔五只,飞禽二十只、野猪七只,蟒蛇一只,共一百八十六分。”
“第三太子沈玄章组,猎野兔五只,飞禽十八只、羊六只、野猪三只,共一百七十二分。”
他们这组得了第一名,沈羽娆是很开心的,除了自己那二十只乌鸦,还需感谢裴嘉客的猛虎和野猪,还有顾夜清的十八只兔子。
只见顾夜清朝她点了点头,她于是也点了点头。
不是还有只小猫吗?被裴嘉客箭羽砸晕那个?
难道砸晕便不算吗?
“多谢你,不然我可就第三啦。”
裴嘉客只是微微颔首,并未接话。
难道今天说的话太多了?他今天的字数用完了?
围猎赛结束后,还有两天的自由狩猎。
自由狩猎通常都是对狩猎有浓厚兴趣的人,例如镇国将军百里靳,还有江连彻等等。
于是沈羽娆便在倾云殿躺尸,泡在汤池之中,感觉全身似乎被泡得十分轻松。
并且每日泡澡,晚上睡得就特别好,也不会做上一世那样的噩梦。
在临走的最后一天,沈羽娆泡了一个时辰后,便在后院弹琴。
泡完澡后的身体十分放松,心态也十分好,平常练习得不顺畅的地方竟然一次便成了。
凤求凰。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古人骨子里是很浪漫的,他们看花草树木作诗,看日出月起作诗,思念心上人作诗,怀念家乡也作诗。
只诗也不够,还要作词,也要谱曲。
当自己也成为浪漫的一环之时,的确是有些许恍惚的。
毕竟在短暂的现实生活之中,她是那么渺小且普通。
没有如今独一无二的美貌,也没有什么才艺技能。她带着眼镜淹没在人海里,背着古人在或浪漫或孤寂情境下写的诗,在考场上挥汗如雨。
她是那样普通,与所有人一样,寒窗苦读十几年,并被人告诉这是唯一的出路。
如今再次成为自己,原来自己也是可以拥有浪漫的人。
就算黄粱一梦,她想,某种意义上看,也是一种美梦。
正思索着,只见琴前多了一双黑色靴子。
她向上看去,那人的脸被月光拂过,是世间如今最绝色。
“去看戏吗?”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