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结盟
坤宁宫内殿，鎏金彩凤香炉里升起袅袅的香烟，闻着叫人舒心。
皇后正躺在塌上翻看宫务，杭嬷嬷瞧着自家娘娘无欲无求的样子，心焦的很。
“我的娘娘诶！眼看着后妃越来越多，您咱们半点儿都不着急啊，要老奴说，您是这皇上的发妻，只要您能主动些，那……”
“杭嬷嬷！”韩皇后低低喊住了她。
“本宫如今这般很好，他自去宠幸他的妃子，我只安安心心呆在坤宁宫便好，旁的……我自是不敢再奢望了。”
说着，她把目光投向那香炉上那缕青烟，那烟袅袅的飘到窗外，飘过琉璃瓦，飘出高高的宫墙，她的思绪仿佛也跟着飞出了这深宫。
杭嬷嬷见自家娘娘的神情，便知自己是又戳到她的伤心处，心疼的开口:“是，是，老奴多嘴了，如今这般日子也很好，老奴想着晨起时小厨房炉上给您煨着碗燕窝汤忘了给您端来，老奴这便去看看。”说着，她忙摸摸湿润的眼角小步跑出去。
榻上，听着杭嬷嬷慌忙出去的脚步声，韩皇后放下手中的宫务，无声的哭了出来。
初入宫廷时，她苦于不能和自己自幼喜欢之人相守白头，心中悲愤。
便是见了初为人皇的祁谨也是横眉冷对，偏三年前刚登基的祁谨心中也有股傲气，在确定她不喜自己后便主动远离了坤宁宫。
可那时的自己和他都有各自要守着的东西，且大祁有祖训，无重大过错不得废后。
二人只得相敬如宾的过着名存实亡的日子。
家族里殷殷期盼自己能怀上皇子，可只有自己知道，她过不了心里那道坎儿。
今日看着红羞翠怯、娇靥含春的阮颜，她突然觉的自己好像错了，她真的从始至终都厌恶着帝王麽？
她不想深究，也不敢深究，因为她怕，怕自己一旦深究起来便毁了三年来一直支撑着自己念想。
于是，她只能闭上眼睛，一遍一遍的回想年少时的那一抹悸动和祁谨之前带给她噩梦般的记忆。
想借此来冲淡心中不该有的念头。
……
不同于此刻坤宁宫的凝重，云影殿的氛围格外融洽。
阮颜随温嫔聊了小半个时辰，只觉分外轻松，温嫔看着温柔孱弱，聊起天儿来性子却格外利落，她极有分寸，总是点到为止，不会招人反感。
“如今这宫中，站队分明，想必阮妹妹也瞧出了些门道。”
阮颜不明白她为何突然提及此，便谨慎回道:“今日乃是臣妾第一次见过各位姐姐，是以并不太清楚。”
温嫔似笑非笑的瞧了阮颜一眼，似是看穿了她的隐瞒:“那我今日便托大给妹妹讲讲，如今妹妹该是知道凤座上那位，向来不参与妃嫔之间的争斗，故只一些安分守己的嫔妃依附着，贵妃高傲，向来看不起宫中结党营私之人，而兰妃身后则是站着一众世家大族，除此之外，妹妹还要小心德妃，其极善笼络人心。”
“德妃姐姐？她瞧着臣妾和善的很。”今早请安时，阮颜并未感觉到德妃对自己的敌意，反而倒是隐隐有些拉拢之意。
“或许是吧……”温嫔没再深讲下去，转而将话头引到皇后身上。
“说回皇后娘娘，大家皆知帝后有些不亲近，却没有多少人知道……皇后入宫曾有婚约。”
阮颜骤然听此秘闻，心中大骇，脸色未曾绷住，讶异之情表露出来，惹得温嫔轻笑，她继续道“那段婚约自皇后入宫前便被秘密压下，是以，如今未有多少人知晓……不过，皇上应是知晓的。”
是了，这应当便是帝后感情不睦的缘由。
阮颜垂眸寻思着，这便是后妃都对皇后恭恭敬敬的原因么？
像是看出阮颜心中所想，温嫔又开口道:“此类秘辛，应是只有几位主位上的才知晓。”
阮颜看向温嫔，直直发问:“嫔妾多谢娘娘提点，可是，娘娘为何要将这些诉于嫔妾？”
“妹妹爽快，我也不隐瞒，妹妹应当知道，我身体孱弱，可妹妹应当不知道我子嗣艰难，这辈子怕是并无可能育有自己的骨肉，”
见阮颜惊讶的望向她，温嫔复又说道:“妹妹不同，我瞧得出来，你胆大心细又有貌美容颜，自是绝不止于一个小小美人，姐姐只求妹妹腾飞于九天之时能保我后半生在这深宫无忧。”
她话说的直白，将自己的目的全部袒露出来。
阮颜面上惶恐，心下却有些怀疑。
温嫔看出她的顾虑，帕子掩着轻咳了几声，复拿起茶杯压了压喉咙的痒意:“妹妹不必烦扰，虽然有些唐突，可私觉得和聪明人说话还是直白写些为好。”
阮颜听出她给自己留的余地，脸上这样露出真心的笑颜，她对温嫔的感官不差，也愿意赌这一把。
“姐姐说笑了，姐妹间自是该多多提携才是，况我与姐姐投缘，日后怕是要来多多烦扰姐姐了，届时姐姐别嫌弃我才好。”
温嫔知阮颜这是答应了承诺，也笑开来:“你只管来，云影殿旁的没有，茶水还是管够的。”
两人复又聊了些秘辛，才堪堪分别。
“你瞧着温嫔是真心的麽？”
出了云影殿，阮颜一边往寝宫走，一边朝碧琦发问，刚在殿内闲聊时，她并未屏退碧琦，为的便是想试探其是否忠心。
“回小主，这温嫔娘娘向来独行，这次忽的转了性，小主还需谨慎考量。”
阮颜笑笑，她也没觉得自己有何种魅力，能叫温嫔一眼看上，但可能是合眼缘儿吧，她总觉得温嫔对她并无恶意，不过这一切，得往后瞧着看。
这边主仆二人悠悠往寝宫走。
那边云影殿内，大宫女绿漾正轻轻合上窗棂与殿门，自家主子生来体弱，午睡时向来是不能见风的，若不是迁就那阮美人，也不必如此大敞着门窗。
她瞧着已然困顿的主子，有些无奈，自家主子向来谨慎，这次难道是真的对上了眼缘，竟是和那美人讲了如此多秘辛。
“主子，那阮美人若非真有何过人之处？奴婢瞧着不过是貌美些，聪明些罢了。”
温嫔懒懒开口:“傻丫头，在这宫中，便有这两样还不够吗？”
绿漾想想也是，瞧着她今日的谈吐，便知其心思缜密，这一点，单凭她从无品阶的宫女一跃成为正八品美人，便可见一斑了。
再有，自家娘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与其对答竟然有来有回，可见她是个有文采的，更不要说那张艳压群芳的脸，这阮美人究竟是哪里蹦出来的，曾经竟然只是个小小宫女，怪哉，怪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