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闭门羹
往后五日，圣上日日在瑶华宫歇着，叫后宫众人急红了眼，却无可奈何，见天儿的去瑶华宫附近闲逛，以求能够偶遇帝王。
第六日晚间，阮颜早早用过晚膳，坐在铜镜前，照旧细细往身上搽了些木樨露，便拿了本游记倚在床榻间看。
“娘娘今日怎的这样早便要就寝，不等圣上来么？”雪柔在一旁奇怪道。
“圣上今日不会来了”阮颜平静道，昨晚帝王来时，隐晦的表达过这一意思。
“可这几日圣上不都是来咱们瑶华宫就寝麽？”雪柔不解。
阮颜将手中的书卷递给她，解释道:“傻姑娘，后宫佳丽三千人，若是圣上一辈子歇在瑶华宫，那前朝后宫可都要不得安宁了。”
雪柔心下似有些了然，懵懵懂懂的点头，可她瞧着自家主子好似一点儿都不见伤心。
阮颜看出她面上的疑惑，笑着敲敲她头:“傻姑娘，若是为了这吃味儿，那我便成天什么都不用做了。”
雪柔捂着脑袋呼痛:“小主心可真大，奴婢可不要在这床边候着了，迟早哪天要被小主敲傻了去”说罢，她起身跑了出去，独留阮颜一人在榻上，自己心大吗？或许吧，但她现在心里可装不下那么多儿女情长。
正想着，碧琦和芳若自外面进来。
“小主可要睡了，奴婢二人刚瞧着雪柔捂着脑袋跑出去，面上好生委屈。”碧琦道，芳若笑着在旁边附和。
阮颜听了这话，抛去心中莫须有的一丝惆怅笑开来:“这小丫头倒是娇气，我便轻轻敲敲她，她倒怕把自己敲笨了去！”
碧柔和芳若对视一眼，瞥见对方眼中的笑意。
她们不止一次庆幸，自己跟了个好主子，不苛待下人，还时常同大家玩闹，活脱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好了好了，便叫她去好好呵护她的小脑瓜子去，你们俩留一个陪我守夜便成，又不是咿呀学语的稚子，用不着如此守着。”说罢阮颜躺下身去准备安寝，心中的一丝酸涩叫一通玩闹冲散。
离她被封为美人之日已过七曜，初来着瑶华宫时，无一人可信任，后几日瞧着小喜子机灵，便吩咐他留意着宫中的几个奴才。
果不其然，三天前小喜子跑来禀告，说是瞧见碧琦和芳若都曾朝着乾清宫方向出去。
这消息有些出乎意料，阮颜猜遍了所有可能，也未曾猜出她俩竟然是那九五之尊派来的。
不过细想也想得通，若非帝王，谁还能如此大手笔的在她宫中安排两个如此全知全能的宫女。
她没有叫小喜子声张，这是放下心来，若是帝王派来的人，平时应是可以放心用的，只消自己徐徐图之，说不定可以利用二人来打动帝王。
这般想着，阮颜困意来袭，悠悠睡去，自是一夜好梦。
而此刻的瑶华宫外，祁谨黑着脸站在门口，瞧着紧闭的朱门，脸色愈发难看。
好！好！好！当真是个小没良心的！
他晚前儿本是点了温嫔的牌子，却是放心不下她，只坐了一会儿便巴巴儿的赶过来。
怎晓得只是他一厢情愿，小姑娘早已在梦中睡得香甜。
祁谨气的磨磨牙，一旁的李鸣海也是大气不敢出一声儿，若他知道帝王要来瑶华宫，便早早派个人通知阮美人迟些就寝了，看着帝王漆黑的脸，他只得低声提议:“皇上……您瞧是否要老奴前去叫门。”
只见帝王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上了辇驾:“回乾清宫。”声线冷硬，叫人发怵，明明是夜里，却听的李鸣海平白生出一脑门儿的汗。
他噤声不敢再多言，只朝着太辇的小太监挥挥手，辇驾无声的朝乾清宫方向赶。
回溯两个时辰前，敬事房照例端来了绿头牌供帝王挑选，祁谨本想着照例去瑶华宫，脑海中却蓦然想起了昨夜自己想解释时小姑娘的态度。
昨夜床榻之上，他揽着小姑娘，隐晦的表达了自己今日可能不会再去瑶华宫了，若是放在以前，他堂堂皇帝，是绝无可能给一个妃子解释这些的，可偏偏遇到了这个刚刚及笄性子娇弱还时不时爱掉珍珠的小姑娘，自己总有一种爱惜之感，不免多解释几句。
不知是睡意带来的困顿使然，还是小姑娘心中其实根本不在乎，她只是缓缓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点点头，表示自己无碍。
虽然祁谨自己心中清楚，自己一开始宠着这小姑娘也不过是瞧着她乖巧顺从的像只小动物，可以时时等着自己，可这性子放到现下这种情况看，显然不是什么好兆头。
他登基三年，雄才伟略，纵横捭阖，可向来没有琢磨过女人的心思。
但若是他未曾记错，若是自己离开每个妃子宫中时，她们都是依依不舍，可从来未像这个小没良心一般无知无觉的。
思及此，帝王眸色一黯，瞧着温嫔的牌子，随手翻了过去。
温嫔向来体弱，想着自己也有多时未去看她，帝王便未曾改变决定。
晚些时候，他来到云影宫，用过晚膳，温嫔性子温和，他也不善言辞，宫内两个人，气氛莫名有些凝结。
祁谨心绪不定，从前他来到云影殿时会觉得这里寂静么？大抵是不会的，自己之前偶尔来此便是因为此地不会有叽叽喳喳的妃子叫自己心烦。
温嫔似是瞧出些什么，便提议道:“臣妾许久未领教陛下的棋艺，不知今日可否再次领教？”
“可。”帝王冷着脸，回答却意外的干脆。
温嫔愣了一愣，随即吩咐绿漾布下棋局。
落子无声，已是两盘杀过。
温嫔瞧着帝王似有些无聊，便轻轻启唇:“陛下恐是不知，今日臣妾才见了阮妹妹，当真是个美人儿呢！”
“还是个未长大的孩子。”祁谨听她提及阮颜，微微露出一抹笑。
“阮妹妹瞧着年龄虽不大，倒是个通透的人儿，臣妾与她很是投缘，便邀她来云影宫闲聊了几句”温嫔掩唇笑笑。
“她位分不高，还有些孩子气，日后还劳你多多拎着些。”
这话一出，温嫔倒是有些惊讶住了。
她初初入宫前便知自己体弱，父亲得帝王重用，自己便自愿入宫，她与皇后情况不同，虽对帝王没多少爱意，但帝王也未曾强迫她，甚至封她为嫔，也是给她些体面。
自己并未有什么遗憾，皇宫中天材地宝甚多，自己在此也算是借祁谨的光多活几年，她与他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如今他这般直白开口叫她保人，那便是认定了阮颜。
温嫔极为聪慧，她知晓了皇帝的用意，便启唇道:“陛下且放心，我与阮妹妹投缘得很，便是您不说，我也会照看着她。”
此话不虚，她确实还算喜欢阮颜，再有，帝王这神来之笔，不更说明她眼光好么？
这位阮美人，日后绝不单单只是个美人那般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