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渔夫与人
“唐来，唐来！”
女人发出一阵凄厉的尖叫。
我的视野开始慢慢模糊，我强撑着身子，走到柜台边坐了下来。
只听到女人哀怨的哭声和男人痛苦的嘶喊。
代价终于来了。
从戴上眼镜的那一刻起，每分每秒我的眼睛都在灼烧。
撕裂他胳膊的时候，我的眼睛感觉也被撕裂了。
两道血泪从我脸颊上滑落。
不过这重要吗？
他们二人瘫在地上的神情被我尽收眼底。
那女人恶狠狠地回头看着我。眼中噙满了泪水。
“怎么？只准你们杀我,不准我杀你们？要么你再过来试一试？我向你保证，只要你往前再走上一步，下一秒断的就是他的脖子。”
我语气轻松的说道。
女人眼里凶狠的神情一下收敛了不少。果然，那男人在她心中的地位还是远高于一切。
这照片怎么用呢？
我的右手已经抓住了照片。
比起干掉他们两个人，我更愿意把他们再关回这个照片里。以为重获光明的自由信念瞬间被冲垮，那场面肯定很好看。
“你”。
那女人眼很尖，她看到我已经抓住了照片。
我从她的眼里读出了些害怕的情感。
男人被女人搀扶着坐起来，在女人的示意下也看到了我手里的情形。
“那现在话就摊开说吧，你们要是不想回到这张照片里，就老老实实回答我几个问题。”
我的手一直在这张照片上摸索，奇怪的是我并没有察觉出什么异常。
现在的我顶多在虚张声势。
“我们。”
男人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打断了女人的说话。
“你有什么话，就来问我吧。我会把你想知道的都告诉你。”
我想了一会，问道:
“第一个问题就是你们的能力是什么，最开始我以为是照片里的灵异复制了我的所有物品。没成想，你们出来之后居然也能带在身上。感觉和我真实的物品之间没什么区别。”
这点其实我是最为关心的。一般灵异物品都是能力各自不相同，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可以复制别人的能力。
男人先是转头看了眼女人，示意她不要开口，随后开口说道:
“今天输给你是我们运气不好，我没想到你的鬼影居然可以被纸人这么轻而易举的弄碎。我们的确是有这个能力，从哪得到的这个不方便说。我们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复制别人身上所有的灵异。”
来源我并不关心，每个人都有他各自的机缘。这男人有点不老实，只是让他自己说话。
我看向女人道:
“来，你说说看，你们的能力是不是这样，只是用眼睛看就行了吗？”
女人的眼睛里全是男人，不停按压着男人的伤口。她瞥了一眼，又回头继续看向男人。
“你不都是知道了吗，都怪你的能力实在是太弱了，要不然我们早就跑出来了。当然只是用眼睛看啊，不然呢。像你这种菜鸟，在外面的话一个照面就死了。哪还轮的到你撒野。”
我对于女人的嘲讽并不在意，死鸭子嘴硬罢了，毕竟现在这里的主动权在我身上。
女人说那句只是用眼睛看的时候，她的嘴角像是闪过一丝令人察觉不到的弧度。
可惜，我现在戴了眼镜，这两人的所有小动作我都尽收眼底。
我现在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复制的能力绝不是单单用眼睛。
“你们来这家店，是来偷什么，老实点，别想着耍花样。”
我把照片往前平推了一点，用画笔压在上面。
又是男人开口:
“我们来这里是为了纸人。”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说，为了什么？你是不是当我傻，这里的纸人花钱就可以买到，用的着偷？”
我的眼里有些怒意，这两人的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我说的就是真话。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纸人。当时道上流传，纸扎铺子里的真正纸人只有一具，是砌进墙里的那具。我们两人听了心痒，就想把它偷出来。结果你也看到了，我们在这里困了十年时间。”男人说道。
“为什么是那具纸人，你们肯定是知道了什么秘密，它有什么用？”
故事的矛头同时指向了墙内的纸人，它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当时我们也不信，有个卖鱼的商贩和我们说的。他说这具纸人可以复活，只要你把你想要复活之人的照片和名字贴在上面，七天之后纸人就会变成那个人出现。”
“虽然我们是灵异圈中的人，我们多多少少算是见过世面。可是复活这种事，还是有些天方夜谭。但是这种事情，一旦和你讲了，就会勾住你的肠子，你动心起念的每一秒都会想去试试。”
“我们也是逼不得已，我们只是想复活自己的孩子，他才三岁。”
讲到这里两人的脸上同时露出了痛苦的神情，那个孩子应该就是他们来到这里的真实目的。
“你的孩子，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其实并不关心，我只是想从他们的嘴里套出些话来，顺便拖延时间。
这一问像是打开了话匣子，男人的眼里像是失去了光彩，声音更加沉闷道:
“今天栽到你手里，其实并不冤枉，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们一厢情愿罢了。你还小，奉劝你一句话，灵异物品的有些代价你是承受不住的。”
“当时我们被困在了一处村子里，村子白天的时候一个人影都没有。家家户户门前都摆着灵堂，村子正中心还放着十几口棺材。我们尝试了各种方法，出不去，怎么都出不去。”
“我们遇到了鬼打墙。这夜里所有的棺材都会打开，用百鬼夜行来形容一点也不夸张。我们东躲西藏，可是无论躲在哪里，都会被找到。那天，我们被密密麻麻的人群给包围住。他们像丧尸一样像我们走过来。”
“我没有办法，就拿出了那个东西。”
“别说了，你别说了。”女人打断了男人的讲述，痛苦的捂住双耳，身体在不停颤抖。
“宋明，我知道这是我的错，但是是错，我们就不能一味的逃避，好吗？”
男人想去抱住他的另一半，可是他现在没有手，只能用头去抵住她的头，紧紧靠在一起。
唐来，宋明。这应该就是他们的名字了，即使关不进去，我也可以把他们的名字写在纸上。
他们还在相互依偎。
我走进柜台，拿出了一张纸。
画笔的方便之处就是在于根本不用蘸墨水，我把他们的名字都写到最后一笔就停手。只差一点简单的笔画就能生效。
我与此同时感觉到身上有些异常，但只是那么一瞬间，就消失了。
这应该是写名字的代价。
寿命吗？
我又不缺。
可能周末我就会命丧槐河。现在的我像是个富翁，我的寿命很充足。
“好了，别哭了。你们用了什么？”
我开口说道。
男人又是叹了口气，继续了他们的故事。
“那是一尊泥像，我们是在一次灵异事件里得到的。那泥像没有脸，拿到手的第一时间，我的脑海里就知道了用法。”
“它可以帮人摆脱困境。在你深陷灵异事件的时候，它会极力的保证你的安全，并会为你指出逃生的路。”
“当时的我太蠢了，也许拼上我的命，应该能出去。我想到了它，可是我并不知道它的代价。用完之后，我们很快逃离了村子。我们两人也没有感觉到任何身体上的不适。只是，逃出生天的喜悦很快被内心的忧虑冲垮。它越是这样，我就越不安心。我以为代价会是我们两个，但我错了。”
“它帮你摆脱困境的方式是用你至亲之人的性命作为筹码，等我们赶回家时，一切都晚了。”
“那个泥像呢，现在在哪？”
这泥像真如他们所说这么邪性么，我有些不信。
“没了，用它的那刹那，它就碎了。”男人开口说道。
“那你们来到这和老板动过手吗，情况是怎么样？”
我问道。
男人摇了摇头，说道:
“其实根本不算动手，我们复制的能力根本没有施展开。所有的灵异现象到那个女人身前都被一一瓦解，她甚至没有抬头看我们。”
“只是挥了挥手，就让身边的纸人把我们抓住。纸人的力气奇大，根本不是你身旁的那种。都是有眼睛的。它们的手一碰到我的身子，我所有的灵异能力就沉寂了下来。等我们再醒来，就到了那张照片里。”
“为什么复制不了，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我心里预估也是这个结果，毕竟如果连老板也能复制的话，那就太强了，这个盒子根本关不住他们。
“灵异差距的很大，我们也不是万能的。只是一定程度可以复制，如果是特别恐怖的存在，我们压根复制不了，说不定会受到反噬。那女人除了脸蛋诡异，我以为没有其他异常。所以才。”
男人有些懊恼。
“那纸人呢,纸人不可以吗？”我说道。
“够了，够了。你问的太多了，我们把全部的都告诉你了，你还想怎么样。纸人，纸人。烦死了，这里的纸人怎么这么多，但凡还有其他活人在，你早死了。”
女人的口气还是这么恶劣。
不过我也掌握到了有用的信息。
他们根本复制不了死物，只能对活人下手。那就说的通了，这里对他们来说就是噩梦。哪怕换到任何一处地方，也不会这么狼狈不堪。
“小兄弟，我们只想活着，我们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到这里了。我还可以把这个能力传给你，你觉得怎么样？”
“你在这里当店员，说句不好听的就是在等死。有了复制的能力，你兴许能逃离这个泥潭。要不考虑一下，你不会吃亏的。”
男人的话语感觉很诚恳，的确让我有些动心。
不过这是他们安身立命的本事，他们可能会轻而易举的拿出来吗。
“要怎么样才能传给我？”
我先问问看，看他还有没有别的把戏。
男人道:
“你不用担心什么，我现在都是废人了。你只要过来，到我的身前来，把手放在我的心脏上。一会，一会就可以了。你还不放心的话，我让她离你远一点，你觉得如何。”
他说的倒是面面俱到，我将信将疑的往前走了几步。
男人的面色有些苍白，尽量在脸上挤出来一个渗人的微笑。
我蹲在了他的身前说道:
“这样可以吗。”
男人的脸色瞬间大变，露出了凶狠的神情。
“快，动手。”
他冲边上的女人大喊。
女人原本和我保持着距离，现在飞身要向我扑过来，同时男人的头往我头部的方向紧贴过来。
现在的我终于知道了。
他们两个压根不是用眼睛来施展复制的，而是通过接触。
我在拿着照片的时候，他们就偷偷窃取了我的能力。
现在想如法炮制。
不过，我早有提防。
我的右手始终背在身后。
只是轻轻一笔，两个人的名字终于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