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林翘愣了愣，没想到直播间里会忽然冒出个大手笔的新老板。
当然这类事情也不算太奇怪，以前也曾有过几次，只是很少有这么大的礼物金额。
他把没喝完的鲜牛奶放在桌上，随便抹掉嘴角的白色痕迹，十分礼貌地冲镜头道了一声谢谢。
说实话，过于稚嫩清甜的嗓音一点也不符合林翘二十多岁的年龄，但可能是因为他的长相也很有少年气，所以声线与面庞组合起来并不违和，反而有种纯粹的青春感。
弹幕上一片“好乖好乖”。
网友们调侃道：
“卡扣对待新人老板总是这么乖”
“无双要吃醋啦，林宝天天嘲讽他”
“新人老板我要告状，主播脾气很臭，昨天刚刚因为骂人被封禁，千万别被他单纯的外表骗了”
而作为回应，“圆滚滚的小水滴”熟练地发送着金灿灿的人民币弹幕，语气却很懵懂——
“你们说的老板，是我吗？我不是老板哦，我还在上学呢。”
“别再聊我啦，大家一起来给kakko酱加油吧！gogogo！”
萌新气质十足的发言，在满屏七嘴八舌、泥沙俱下的弹幕中异常显眼。
不少人猜测这位“圆滚滚的小水滴”是个年轻的女粉，有的人已经开始询问“小水滴”的年龄和学校。
林翘似乎思考了一瞬，没说什么，重新设好闹钟，排进下一局游戏，直接抢位adc。
直播间弹幕的话题立刻转移到林翘身上，群情沸腾。
“噢噢噢k神终于打adc了”
“吞噬巨铳！k神的吞噬巨铳！”
“梦回当年，我的team kylin”
“总决赛一打四的铳神！”
“我哭了，卡扣很久很久没玩过这个英雄了”
“今天是我第一次见到k神直播用这款冠军皮肤tat”
“k神一定也有心结，他当年一定也不想离开麒麟的！”
林翘面色平静，一边熟练地调整英雄设置和装备，一边淡然地给多情善感的粉丝们泼冷水：“心结？我有什么心结？吞噬巨铳版本弱势多久了你们不知道吗，不用就是因为不够强而已。现在为什么又要用？因为新版本加强了呗，我觉得强度又可以上场了，就拿出来试试……从英雄配置看，这把不好打，我要认真操作，不说了。”
他敛起神情，不再管乱七八糟的弹幕，专注于面前虚拟却也真实的战场。
烽火硝烟之中，林翘小巧的鼻子随着呼吸缓缓翕动，微翘的睫毛在灯光下反射着一丝细弱的冷光。
战局推演，瞬息万变。
虽然这一把游戏没有出现以一敌四的壮烈场面，但步步为营的思虑与筹谋同样让人血脉偾张、激动不已。
战斗开始不久，林翘便主动担当队伍指挥，带领全场节奏，一时声东击西，一时暗度陈仓，用细致精妙的战术打得敌方左支右绌，应付不暇。
精彩的计谋让直播间的观众们钦佩不已，礼物特效闪烁不休，热闹非凡。
“圆滚滚的小水滴”送了10艘深海潜艇，但立刻被其他老板的大额礼物压了过去，淹没在一波接着一波的礼物海洋中。
网友们连连在弹幕中感叹。
“这真的没开全图视野外挂吗？”
“预判也太神了吧，对面智商被碾压”
“看一局游戏仿佛看了一本三十六计”
“也多亏了队友配合”
“队友有眼光，换我听到k神的声音，肯定把他当小学生，不鸟他哈哈哈”
“这个段位应该没小学生了……吧”
“尼玛我打排位要是有卡扣当指挥，让我去送死我都无条件配合！”
“好想跟林宝一起打游戏啊，肯定超爽”
“前面的，进老板群你就有机会打水友赛了，你林宝只认钱，只要礼物送的多，陪玩陪聊包你满意”
“……”
“怎么又有酸鸡出笼了，房管呢？”
林翘没注意到弹幕的内容，他正在查看目前的积分排行榜单。
不看不要紧，一看把他看傻了：“这些家伙们太努力了吧，怎么我今天赢了两把，位次还掉了，这么不给我面子吗！”
只见榜单上，岑默蹿到了国服前三，黎俊文和尹泽紧随其后，国服前十里面全是熟悉的职业选手，连一向对天梯赛没有执念的王孺都已经把积分打进了前二十，和林翘不相上下。
林翘欲哭无泪：“休赛期啊好兄弟们，你们都不放假休息吗？放小主播一条生路吧，我狠话都放出去了，打不到第一名我今天没法睡觉了。别的都好说，我这老腰撑不住啊。”
他假意擦擦眼角，喝了一口牛奶，站起来晃动上半身：“为了防止腰痛，下把开始我就站着打了。咳，我干脆把摄像头关了吧，反正这个角度你们也看不见脸。”
观众们不同意。
“不行！看不到脸也要看”
“看不到脸看腰”
“嘻嘻，其实腰比脸好看”
“别bb了快点打”
“要是撑不住就下播吧，你们都不心疼他腰伤吗，起哄的到底是不是真粉丝！”
“k神说过，伤痕是英雄的徽章”
“真粉丝才不心疼，林宝天天卖腰找梗，老-色-情男主播了”
“真粉丝也心疼，但是林宝不喜欢我们心疼他，对吧，k神？”
林翘读着弹幕，在摄像头外笑了笑，说：“我就随便开个玩笑你们还信了？现在才下午4点，真粉丝都知道，k神今晚11点下播之前，不光能打到aog国服第一，还能再玩两把勇士之战反向调剂心情。兄弟们，弹幕刷起来，不bb了，开打！”
于是，从下午4点到6点，林翘上分如喝奶，又是一波连胜，算上昨天的10连胜，他已经天梯赛18场未尝一败，积分顺利挺进国服前5。
按照直播间惯例，6点林翘要下播去吃饭，7点再回来继续直播。
正当他要跟观众们中场告别的时候，直播间里忽然又掀起了滔天巨浪。
500艘豪华游轮再次从天而降，依旧来自“圆滚滚的小水滴”，附带留言：卡扣酱挥挥，我也去吃饭，吃完再回来看你~
林翘语塞，忘了自己原本要说的话。
“那个，谢谢老板的礼物，谢谢。但是……各位老板送礼物量力而行哈，一定要量力而行，不管送不送礼物，大家来看直播就已经……”
他话还没说完，“圆滚滚的小水滴”又送了100个珊瑚城堡。
“卡扣酱，快去吃饭吧！”
林翘在屏幕前呆呆地眨了眨眼睛，也不好再刻意说什么，道一声谢谢，关掉了直播间。
他没去吃饭，点开“圆滚滚的小水滴”个人主页，发了一条私聊信息。
“[链接]，小妹妹，这是海鸟网站的官方客服，未成年人的礼物消费可以全额退款。”
对方立刻发来回复：“我已经成年了！想不到kakko竟然会私聊我~小心脏扑通扑通的，卡扣好帅好可爱，声音好好听，比心。”
“呃……那我去吃饭了，谢谢支持。”
他不善于应付这样的小女生，不知道该说什么。
能够随手给主播送出十多万块钱礼物的女孩子，必定是位家境殷实的小公主，而他自己是穷人家长大的孩子，虽说现在不穷了，也还是不能理解这些有钱人的思维方式。
就算是直播间的老粉丝“默神天下无双”，现在林翘跟他已经十分熟悉，知根知底，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朋友，但每次看到对方一掷千金，哪怕是给自己打榜，林翘总是很奇妙地感到心疼——出于一个朋友的立场，心疼钱。
谁料“小水滴”又发来一条消息。
“卡扣酱，你不拉我进群吗？我刚才看到弹幕有人说了，送礼物够多可以进群跟你一起玩游戏哦，是真的吗？是不是我送的还不够多？”
林翘在电脑面前瀑布汗——
小妹妹，你可别再送了，我真怕你家长来找我。
他正色回复道：“是微信群，你要进吗？我发你二维码。”
小水滴问：“你平时会在群里聊天吗？”
林翘答：“会，不过群里上班族比较多，年龄偏大，和你可能有代沟。”
“没关系，我是自来熟~”小水滴又问，“可以加你私人微信吗？”
“不可以！”
惊叹号威力惊人，小水滴立刻说：“不加不加，你别生气，你真的很容易生气，昨天听你骂人我都快吓哭了，唔。”
“抱歉，”林翘抓狂，“小妹妹，我没跟你生气，二维码发了，我先去吃饭，一会儿还要继续直播。”
“嗯嗯，晚上继续给你加油哦，你玩游戏太帅了！”
林翘没再回复，起身离开了电脑。
……
……
当晚，林翘说到做到，干净利落地登顶aog国服天梯榜。
直播间热度破了海鸟网站的历史纪录，连尹泽、黎俊文等人都跑来祝贺，发弹幕与主播老友叙旧互喷。
尹泽问：“林哥你什么时候有空啊，新版本了，我需要你的指导，求双排，求双排！”
林翘回答：“开什么玩笑，让我指导你，你们俱乐部给我发工资吗？”
尹泽：“我知道你在陪玩平台有号，我去下个单。”
林翘喷道：“脑子进水了？那是商务合作，你看我什么时候在上面接过陪玩单。别在这儿给我丢人，滚下去自己训练，明天上午我联系你，早点起床。”
尹泽明白，这就是林翘答应要和他双排的意思，乐颠颠地走了。
然后黎俊文在直播间现身，一进来就把海鸟的各色礼物扔了个遍，吆喝道：“小林子，给爷唱个曲。”
林翘面无表情：“房管呢，把黎俊文踢了。”
“别别，不开玩笑，”栗子秒怂，问林翘，“下个月俱乐部5周年庆，你来吗？别说不来哈，俱乐部搬家之后你还没来过呢。你给bla拿了两个世界冠军，是俱乐部最大功臣，老板说他要亲自去江潭接你。”
林翘皱眉吐槽：“工作的事你能不能私下说！另外你也给bla拿了两个世界冠军好么。”
栗子立刻就委屈了：“你说咱bla的事是工作的事？？你个小没良心的，回趟娘家还要收出场费吗！”
林翘反而笑了：“我当然没良心，我三姓家奴呗。我说bla是我本家，麒麟粉丝要骂我，bns粉丝也要骂我，我何必呢。”
“呸呸呸！爱来不来，我走了。”
“好走不送。”
这时，林翘的直播微信群里，今晚刚刚加入的新成员，“圆滚滚的小水滴”，忽然提了一个问题。
“原来kakko酱在江潭啊？”
自傍晚时分加入这个群之后，这还是“她”第一次说话。
群里立刻有人回应：“是，在江潭。”
又有人说：“原来你是新粉丝啊，欢迎。”
这个微信群里一共不足百人，交流沟通也算热闹，但并不像直播间那样疯狂刷屏。林翘说的没错，这里大部分都是上班族，气质是要成熟稳重一些，没有谁说些不礼貌的话，也没有谁色眯眯地找“小水滴”私聊。
群里比较活跃的一个女群友“无限枫糖”问：“妹子，怎么你也在江潭吗？”
小水滴回答：“不是，我只是拿到了江潭大学的保送研究生名额。”
“原来是个小学霸。”枫糖姐姐友善地说，“林翘家好像也在江潭大学附近，要是你真的去了那边读书，没准会跟他偶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