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许心素的依仗
许心素还是仗着背后有人，在与徐明植争主动权。
不好意思，一开始就没考虑过给你什么话语权。
徐明植短暂的尴尬，继续直接来，“许先生号称福建第一海商，湾口的海船，本官已经见识到了，未知许先生有多少战兵或武士！？”
“大人，在商言商，许某毕竟是商人。”
“红毛鬼什么时候交易！？”
“什……什么！？”
“许先生背后是黄承玄还是俞咨皋！？或者福建州府官员！？或者两者都有！？”
“大…大人……”
“外靠海寇、内靠官府，许先生既然做不了主，不妨让你背后的人出来谈谈。你搞错一件事情，本官是官，你是民，合作，就是你得听话，不是五五分账。”
一连串的话，让室内气氛陡然紧张起来，许心素对这样的场面完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一个问题也答不上来。
脸上挂着的职业假笑，被三两句话彻底轰平。
……
“许先生，三天后再谈，告辞。”
说完推门扔下众人就走，杨天生小跑跟上来，“大人，许心素毕竟人脉很广、商路成熟，强压不了这地头蛇，可能有损失。”
“那就去死！”
徐明植突然推翻自己的计划，心血来潮不与许心素扯皮，是早上遇到郑芝龙，那句民力养军、还有那个姓俞的掌柜。
许心素若是个单纯的商人，他绝对不会做大，这不是十九世纪，靠西洋人发展这么大的海贸，是一句笑话。
若没有猜错，许心素是很多人推出来的‘打手’，只不过他慢慢做大了，与背后的依仗有了一点点合作的关系，那也改变不了他受控的本质属性。
八九不离十，俞咨皋就是后台。俞大遒、俞咨皋，父子两代总兵，又是当地人，大明朝特例。虽然福建卫所战力严重拉垮、水军也荒废了，但不影响人心铁板一块。
其实大家本质是一样的，徐明植有跳出苏茂相掌控的能力，许心素却没有跳出俞咨皋掌控的实力。
换个思路，徐明植想收许心素，其实收的是俞咨皋，谈什么都是废话，总兵嘛，总得打服了。
……
这边徐明植摔门而出，屋里的两人都没有送行。
许心素身后的俞掌柜踱步到首位，缓缓坐下，“老夫今天不该来，这小子太贼了，转瞬就想明白了，是老夫在做海贸。”
“大人，听说横岛有上万兵力，闽浙两省最大的海商起摩擦，这是两败俱伤。”
“哼，乳臭未干的小子，想让老夫与他谈，他也配！？陛下糊涂，竟然给了一个外海总兵官的名号，手伸的太长了，总得涨涨教训。”
许心素心急，却决定不了俞咨皋，“大人，我们没有多少水军。”
“老许，你跑商跑的胆子也小了，见谁都笑呵呵的。红毛鬼、佛郎机人想要商道畅通，没有我们，他们去哪里找货源。通知马公岛的红毛鬼和濠境的大佛郎机人，今年的货运不出去，让他们先去教训教训姓徐的小子。”
……
午饭都没吃，回到陆飞号吃饭的时候，叶向高一直嘴角含笑揶揄。
徐明植被看的心烦，白了他一眼，“世伯知道许心素是俞咨皋的人？”
叶向高瞬间收起哂笑的神情，“老夫不知道，老夫只知道，没有他俞氏默许，这闽海，谁都成不了气候。说出来修远不信，俞咨皋对外说是海坛练兵入仕，却一天也没上过岛。”
推开碗筷，徐明植也换了一副认真的表情，“沈将军也是可怜，有海寇了，就被文官拉出来打打，转身又弃之不用。多次换防、多次起复，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前哨小官，浙江做了两年副将，还是被撵回家。”
“没错，有容只是福建百官推出来的遮羞布，修远现在后悔没有走文举的路子了？”
“没有，只是有点可惜，将门犬子，狗眼看人低。知道世伯惹不起，默认了海坛岛，他竟然认为徐某拿他没办法。哈，哈哈。”
“这就是修远的厉害之处了，陆地上笼络了足够大的势力，可以无视别人的弹劾，俞咨皋将门出身，思维没有修远看的开。”
“世伯认为，如果徐某把金门湾这些海船全吃了，会怎么样？”
“朝堂会有数不清的论罪弹劾。”
“仅此而已吗？”
“修远别过分自大，闹过头了，江南百官也会让你收敛一下，首先丢掉官职的，很可能是苏宏家。”
徐明植第一次，认认真真的对着这首辅说了一句话。
“大明近三百年，废了文官的手，废了武官的嘴。世伯好像忘了，徐某文也不是、武也不是。”
“什…什么意思！？”
“世伯，您是大人物，考虑的太多，如果徐某以闽海豪商勾结海寇的名义，急速灭了他，上缴朝廷三百万两缴获呢！？”
哈哈哈……
扔下当机的叶向高，转身回船舱休息去了。
这世上没有银子解决不了事，如果有，还是银子太少了。
财政枯竭，每年百万税赋大饼，万历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次送过去三百万两，说不准再给个头衔。
弹劾！？
哼，万历爷一向惰政。有多少奏折都会烂在通政司。
何况，三月份，辽东就会有结果。
外海到时候给的不仅是银子，还是面子，皇帝很要面子的。
……
晚上子时，迷迷糊糊的徐明植被护卫唤醒。
来到大厅，钱三立刻凑过来，“大人果然神机妙算，白天那人就是俞咨皋，下午金门湾出来两艘鸟船，南下五十里后，一艘继续沿海岸向西，一艘转到了汪洋大海，属下把两艘都截住了。”
徐明植坐下来，甩甩头醒脑，“人呢！？”
“就在外面，每艘上只有一名信使，剩下的船工砍了。”
“带进来。传令，聚将。”
丑时，人员挤满了大厅，审讯已经结束，徐明植面前摆着两封信。
十艘战舰、二十艘运输船，是荷兰人的全部战力。
金门湾到澎湖外海，也就一天半的时间，横岛，要吃掉他们，震一震闽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