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就是这么厉害
徐明植记忆中，许心素是荷兰人的‘合作商’，把兄弟李旦去世后，郑芝龙接手了日本的船队，许心素失去重要的武力庇护，借总兵俞咨皋有了官身，正大光明做了官商。被郑芝龙十年后一顿劈头盖脸猛揍，于厦门斩杀。
俞咨皋大败，别说岛屿，还被占了陆地好多关卡，最终被崇祯砍了脑袋。
当前这个时间节点，荷兰人刚到大明十来年，急于取得商路，许心素还是太贪，李旦与他的关系，嘴上是把兄弟，实际肯定也是利益合作者，否则李旦后来也不会把身家全送给郑芝龙。
李旦、颜思齐、杨天生、陈衷纪、李之启，以及后来到东洋的黄程，这些在日本的华商更团结，事实也证明，郑芝龙起家，就是得到了这些华商的外部力量，‘出口转内销’，最后做了东亚海贼王。
郑芝龙现在是个十四岁小孩，生于小宦官之家，还未到濠境跟佛郎机人‘实习’，要不要主动改变一下他的轨迹！？
徐明植在脑海中捋这些的关系，苏茂权看他不开口，微微一笑，“修远宏愿清海，浙海可能还容易点，毕竟没有什么强力海寇。闽海，可都是强人，说实话，大哥收你做门生，苏家有点被架到火上烤的意思。”
这话说的，徐明植一愣，歪头想解释一下，苏茂相在他前面开口了，“二弟，你与福建的海商一样，没见识到横岛的厉害之处，修远的办法远比你想象中的高效。”
“高效！？大哥，横岛联合浙江世家、太湖世家、南京勋贵、徽商盐商，看起来一团和气，实则过于虚大吧！？后患无穷。”
苏茂相听完这句话没有再替门生解释，而是兄弟俩齐齐看向横岛岛主。
……
徐明植摸了摸鼻子，严肃得回道，“师叔，权力是无情的，小到一家，大到一国，谁都跳不出这个人性陷阱。”
苏茂相听完就闭眼了，一副了然的样子，苏茂权一头雾水，左看看，右看看，纳闷地说道，“啥意思？什么人性陷阱？”
“师叔，远到汉朝大将军霍光，近到张太岳，大明朝还有于谦、王阳明、胡宗宪、戚少保，都是赫赫威名的战功或擎天柱，为什么他们一个好下场都没有？为什么他们失权以后，齐齐被皇帝落罪清算，然后又被皇帝反正追封？”
“当然是皇帝昏晕或奸臣当道，最后还不是正名了吗？”
“师叔，和皇帝没关系，和奸臣也没关系，谁当皇帝，谁当政，他们的下场都一样。”
“那就算他们功高震主，和横岛有什么关系！？”
“道理是一样的，权力是无情的，能洗净它的，只有天下百姓。”
“啊！？什么意思？”
咳！咳！
这师叔不开窍，苏茂相咳嗽两声，转移了话题。
“修远，对许心素相邀，怎么看！？”
“泉州月港开海，许心素明着做大，但没有武力，谁和他都可以做生意，更大的抉择面前，谁和他也不是一伙的。见一见当然好，结果还看双方的选择。”
“那就见一见吧，到时候，以浙海主人的身份，最强实力见一见。”
“是这样，这个黄程和杨天生既然是自己人，师叔和家里的前辈最好能说服他们和气合作，许心素不重要。”
苏茂相点点头，苏茂权却看着两人，急急说道，“等等，等等，到底什么意思！？”
苏茂相制止了徐明植的解释，“修远，后日武举，你先去武学等着吧，明日三司都会到定海，不要来衙门了，要避嫌。”
“是，老师，那学生先告退。”
……
苏茂权眼睁睁的看着徐明植出门而去，忘了起身告别，还在懵逼状态，只听身边传来大哥悠悠的声音，“我并没什么可教的，只有师生关系而已。二弟从未在官场。修远说的很明白，权臣无论忠奸，都是皇权一言而决的绊脚石，声望太高，自然会被皇帝打压，忠臣能正名，是因为皇帝以后还需要这样的人。”
“这和横岛有什么关系！？”
“蠢货，皇帝的权力来自下层官员和百姓的支持，修远为护卫每月实发三两月钱，这是什么？横岛的权力和皇权一样，同样来自下层，皇帝能把权臣玩弄与鼓掌，修远是横岛基层将士人心所向，自然无所谓股东玩什么心思。”
苏茂权恍然大悟，喃喃道，“大哥这门生这么厉害！？难怪他只听了一句，就对闽海第一海商许心素不屑一顾，小小年纪，太可怕了。”
“哼，这有什么可怕的，这么简单的事，看懂的不少，会做的、能做到的却不多，修远起步就把武力牢牢控制在掌心，贪欲驱使下的阴谋无处不在，横岛以后也免不了，但他立于不败之地，大不了还是些打打杀杀，无趣。”
“一家之力，面对勋贵和江南世家，敢于合作，火中取栗，有这样的豪气，的确人中之龙。”
“这是另外一个问题，外海不是州府、不是南京，修远有句话说的好，战争，比的是战场之地的战力投送能力，而不是人口和财富比较，胜负取决于战场，不是朝堂、不是本土。勋贵和世家在横岛下场的时候，就注定他们在外海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优势。除非动用一省水军，你看看朝廷这现状，可能倾尽一省之力对付一个豪商吗？何况，过年以后，三省水军都不一定能胜。”
“大…大哥这门生，这…这么厉害！？”
“你应该去横岛看看，他的出身，和他的能力，一开始就决定了，他就是这么厉害。”
“厉…厉…厉害！那大哥，我回去怎么做？”
“别急，先住一段时间吧。十一月，你会不断的听到捷报，再去横岛看看，什么叫摧古拉朽，什么叫万众一心。回去也好劝说家里的人。”
“横岛不是只打了一场吗？浙江海寇再差，也要费点劲吧！？”
“费什么劲？”
“时间啊！？”
“哎，二弟，你还真就只适合在家待着，照顾一下老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