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灯下黑
王微习惯性公关交友，杨宛探讨爱好、外加职业沙龙，徐明植则是纯粹的无聊。
三人的心思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话不对话，两人大概以为他之前想‘强钓’这个诗词大家。
没有了见面时对徐百家的崇拜，反而开始有点矫情和拿捏。
这就有点讨厌了，让画舫掉头靠到南边的石堤。
扔下百两银票，带着四名护卫一跃而上，攀着栏杆翻入小巷，转眼消失在黑暗中。
杨王两人在徐明植要求靠边的时候，有点揶揄想看笑话的意思。
没想到，姓徐的说走就走，干脆无比，方式一点也不像个文人。
两人站到舫顶有点失落，“姐姐，这徐百家一向如此吗？”
“我就说他对风尘姐妹一向没什么好感，文人骚客，他只是文人，却没一点文人的脾性。”
“所以人家才出口成诗，还不受文风限制。诗词如心意，徐明植是江南唯一大作流传，却无人能懂的文人。”
“也许他年龄小，不成学派吧。呵呵，宛若明日把那首小令宣扬一下，也好让别人知道，徐百家未成婚前仰慕妹妹。”
……
柳昌游被扔到画舫上了，他一直在下层喝茶，走的时候，忘了这好外甥。
徐明植回家半个时辰后，才一脸怨气的回来。
扒拉扒拉一顿佯怒埋怨，拿百两银票才堵住嘴。
第二天起床，本以为是个公关日，没想到徐狗辰时就回来了。
“少爷，这姓白的太贼了，跑到廓城一个民居待了两个时辰，黄昏时坐船北上到了大江。逆流而上五十里，中间偷偷换了小船，拐向南岸一处小码头，上岸后又换了小船，向东行驶四十里，然后到了一个小山下的三进民居。小的摸了一下，有二十多人在外警戒，后门直入山里，上山只有一条路，两侧峭壁、暗哨很多，姓白的在那个民居也再未行动。”
“等等，你说这小子在绕圈！？”
“是，就在廓城外东南方向二十多里的天印山，距秣陵关很近，离京城顶多三十里，秦淮河上游旁边。”
借口今日去拜访南京友人，徐明植带着王业童，趁无人登门的时候，急急出了京城。
来到护城河停靠的漕船上，徐狗又向王业童叙说了一遍。
“原来就在南京边上，难怪师傅一直找不到，这些混蛋太狡猾了。”
“我们需要打探清楚，也可能是个中转站。哦，就是外地训练转到城外集中贩卖。”
两人商量了几句，决定先去打探一下，换了艘小船，顺秦淮河逆流而上。
出廓城两三里，徐狗指向东南方一座突兀出现在平地中的小山。
徐明植拿护卫手里的望远镜看了看，方圆四里左右，山崖壁立，顶部如削，周围水网纵横，像是南京城的门神。
这应该是一座地质火山，低头想了一下，忘了后世叫什么名了。
身旁的人却大惊失色，连连喊道，“停，停，我们回去。”然后失魂落魄的返回船舱。
徐明植后面跟着进来，等她情绪稳定，才沉声问道，“军营！？”
王业童依然惊鸿未定，喃喃着道，“明植，一定就是那里，一定就是那里…”
……
天印山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大明定都南京，重要性降低，洪武朝后放弃了驻军，在附近大规模开田，逐渐转到了私人手里。
山上有洞玄观、定林寺佛道两家的古寺观，有点香火名气，但没什么大名堂。是马皇后生太子朱标的地方，金陵四十八景之一。
上山只有两条路，北面直达定林寺，王业童不止一次去过，寺庙后面就是悬崖，还不算到达山顶，爬上那个十丈左右的悬崖才是山顶。
而山顶上又有人把守，他是私人地方，到山顶需要从东面的山沟里才能上去，两百年来，从未有人登顶。
因为他属于大明朝最顶尖的勋贵。
中山王之后。
中军都督府都督、南京二十万京营的实际掌控者。
世袭魏国公的私家山庄。
山上守卫有多森严，可想而知，不是这二百人能攻下的。
王业童说了天印山的情况后，低头无语泪滑，只说了一句，“明植，我们明日回家吧。”再未说话。
徐明植拉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安慰一下。
小船回到外城的停泊点，两人久久未下船，王业童靠在他的肩上，足足睡了三个时辰。
……
徐明植躺坐的时间长了，也睡着了，但他是‘我自横刀向天笑，笑完我就去睡觉。’
王业童受权贵的思想太重了，比不了未婚夫。
魏国公，吓不住徐小七。
只不过是一直在琢磨进攻方法，地理情况不明，守卫情况不明。推演条件不足，白耗脑细胞后，睡着了而已。
别说二百年，就算从姜域的女儿算起，这个地方已经六七十年了。
山顶一定藏了魏国公大量的财富，拿下他，肯定够老子霍霍了。
两人回到漕船，喝了两碗粥。外面的天气开始下起了毛毛细雨。
王业童还是情绪低落，徐明植却托着下巴继续想破解办法。
明日得去看看，找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就算不行，也得知道不行在哪里，以后再来，哪有被一个名头吓走的道理。
轰隆！
轰隆隆…
沉闷的雷声不断传来。
“梅雨季要来了。”
随着王业童一声低语，徐明植眼神一亮、咧嘴笑开花。
……
把徐狗叫进来，根据他打探到的情况、王业童的记忆、姜域女儿的记忆，拼凑之下，天印山的大概地理情况出现在众人眼前。
把这座山比作一个削顶的立锥体，十分恰当。
定林寺在北、洞玄观在南，这两处寺庙和道观无限接近山顶，却又咫尺天涯，更像是挂在立锥体的表面。
定林寺后面是十丈悬崖，洞玄观后面的悬崖更高。其他地方，从山脚开始，就是连续不断的陡崖峭壁，毫无道路可言。
也就是说，真正能上山顶的，自始至终，只有东面一条路，就是那个白掌柜落脚院子旁边的路。
而只要不是垂高超过七十米的悬崖，护卫们用十字弩发射爬爪，都可以轻松上去。
剩下的，就看山顶的守卫情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