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风尘里的故事
无论两个后辈兴致多高,徐明植都不想再转了。
来来去去就在这秦淮河附近,生怕有个女人猛的扑上来‘盛情邀约’呢。
给了柳昌游二百两银票,让他自己零花,告辞转身往柳府走去。
路上到无人的地方,徐虎贴上来,“少爷,昨夜租了五艘小船。狗儿跟上去了,若要出城,兄弟们可接替跟踪。”
徐明植不担心跟踪之人的手艺,现在对王业童的那个什么故师,姜域更感兴趣。
回到柳府,大姐守着两人说了会话,左暗示右暗示就不让两人独处。最后佯装出去住客栈了,才让两人到书房说话。
……
找人牙子这事,来的时候一头雾水,毫无方向。
王业童却笃定找任何一个勋贵的核心人员都可以,太顺利了,这条产业链之下,一定有故事。
“业童,能说说你那个剑术师父的故事吗?”
王大小姐就知道无法瞒住这个未婚夫,斟酌了一下,低头倾诉了一个封建时代的惨剧。
姜域,老家南直隶广德州人,就在徐小七老家湖州府西北。
从小喜欢剑术,年轻时做过胡宗宪的亲兵,随戚家军杀倭寇。
在老家有一儿一女,他在外闯荡六年,回到家后,才知道妻儿都得病死了,女儿在八岁时被拐走,无影无踪。
于是,靠走货郎的一点点消息,在江南各地寻找近十年。穷困潦倒之下,不得不去做船工苟活。
十多年后,运河上遇到了租船的王承勋,新建伯得知五十多岁的老汉竟然是抗倭英雄。
就招到了漕运总督府打杂,偶然的机会,姜域一手重剑,护卫无一合之敌,王承勋大喜,指派他专门保护嫡子。
在勋贵圈六七年时间,姜域闯出了一点名头。眼看新建伯嫡孙女王业童逐渐长大,从小就没有一般孩子的娇气,有武学天赋,就收为徒弟。
王先进到总督府任职后,思女心切的姜域再次踏上寻女路途,每年有一半时间在江南到处寻亲。
七年前,还真找到了,姜域的女儿被人偷偷绑起来,在黑暗中渡过十来天时间,被扔到了一处秘密训练基地。
八岁训练到十二,整整四年时间暗无天日。
然后,被滁州的一户人家从南京教坊司里买了出来,侍候了主人三年后,开始了被送来送去的人生。
姜域后来找女期间,有了点银子,就经常到大城里的烟花柳巷里买醉。
然后,倾述中遇到了四十岁无依无靠,沦为暗娼的女儿。
被倒手了十多次,她只记得从来没有到过教坊司,却被改名换姓冠上一个罪臣之后。
儿时的记忆,只是隐隐约约记得自己姓姜,父亲跟随戚少保,老家只记得院子大致结构。训练四年时间,都不知道真正的主家是谁。
女儿找到了,可也一身病,送回老家两年后病死了。
此时的姜大师,一身戾气,把女儿倒手送来送去的公子哥,暗地里全杀了。
王业童到十四后,姜域又带着徒弟,凭身份之便,在南京城里打探。
奈何做这事,需要足够的钱财和耳目。师徒两个除了铲除几个青楼的人牙子,真正的大鱼始终摸不到。
王业童三四年里,一半时间都在以切磋的名义随师父游荡,多少学了点江湖经验。
姜域两年前去世的时候,打探到的消息仍然模模糊糊,只知道训练基地一定距离南京不远,而且背后有‘大人物’在支持。
……
故事是挺惨的,落到谁身上谁惨。
徐明植在后世的野史里,听过太多这样的故事。每一个风尘女子的背后,几乎都有一个血淋淋的故事。
王业童红着眼说完,从身上拿出一个布包。
展开是张羊皮,上面是凭借姜域女儿的记忆画出来的基地。
有大片的竹林,在两山凹地之中,占地大概三四里,还有好几个洞穴,有瀑布,旁边还有个标注。
徐明植用手指指标注,王业童摇摇头,示意一无所获。
标注的是,不远处有寺庙钟声。
南京附近,单程一天到两天,这范围可够大的。
江南陆地上行走和水上行船,一样的时间里,船还有快慢,行走的范围天差地别。
只能指望徐狗和那二十来个护卫接替跟踪的本事了。
姜域花了几十年时间都没找到,自己也不可能短时间内在大海捞到这根针。
等,是件极其无聊的事情。
又不能与美女在柳府长时间独处,晚饭早早吃过之后,大姐又拉王业童去‘上课’了。
徐明植一个人呆在大姐夫的书房里,无聊的瞎翻找书看。
……
柳昌游和汤国裕是不可能返回国子监上课的。
不出意外,两人又返回了那个叫眉楼的娱乐场所。
酉时,国子监不住校的本地公子哥,有七八人应约到来。
嬷嬷兴冲冲的为几位公子叫来姑娘作陪,有的唱曲,有的陪做游戏喝酒,都是日常项目……
直到有一个公子说了句,“昌游,昌运不是说你俩在招待湖州府来的七舅吗?”
“闭嘴,别乱打听。”
“这有什么!?徐百家、徐百工的名号,在这江南谁人不知,诸位兄弟还以为能讨教讨教呢!”
柳昌游知道他七舅不想招惹是非,却忘了他那个书呆子大哥,一听就要坏事。
果然,旁边的美女瞬间就惊讶的叫道,“原来,中午来的是徐百家啊,姐妹们庸脂俗粉,也应该让宛姐姐出来招待啊,怎么能让大才子发怒而去。”
一句‘发怒而去’,彻底引起了吃瓜群众的兴趣,不一会,满楼的姑娘和来客都知道了。
在后院一处相对安静的厢房里,两个美女低头讨论一些诗词。
若徐明植看到,一定头大不已,都是自己的‘杰作’,其中一人还‘认识’。
一个侍女进来叽叽喳喳把刚听到的趣事说了一遍,眉楼的庸脂俗粉让徐百家中午摔椅而去。
年龄稍大一点的,刚听完,就噗嗤一声笑了。
“宛妹妹,这是以讹传讹,徐百家两年前中举后常和友人到画舫宴请,却从不久留,而且也不会靠近任何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