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新建伯府的笛声
余姚迅速平乱，给了董承诏足够的信心，因为这群乱兵实在‘太有纪律’了，他也不是太急，布政使只是行政，第一责任人是总兵或巡抚。
徐明植有点担心，像这么‘有纪律’的兵，朝廷都无法容忍。后面再乱，他们就不会收敛了，这也可能是苏茂相越剿越多的原因之一。
根子在粮饷不足，根据乱兵俘虏所说，就是因为陵粮而乱。陵，就是山地杂粮，以此充好的瘪米。
为大明朝拼杀，没有饷就够可怜的了，还给吃猪食，任谁也忍不了。老子得保下他们，尽量少杀，然后为自己所用。
……
这边兄弟俩在小酌，那边就是在推杯换盏豪饮。
主位王承勋，超品，比谁都大。董承诏左面落位，右面是王先进，下来一排是官、一排是‘民’。
酒宴无非是相互吹嘘客套，徐明植与王业童城外杀了四十多人，新建伯府和余姚其他世家的家丁杀了四百多人，然后王先进‘独自一人’承诺既往不咎、落籍为民而劝降，领头之人全部砍杀。
这就是余姚平乱的‘官方’结局，一千多人的哨兵‘消失’了。大家都争了个‘名声’，除了王先进，别人都没用。
一个半时辰后，董承诏和余姚县城几家主事人到了客厅，与新建伯喝茶谈心。
“伯爷，昨日浙东举人徐明植与老夫同行，到上虞时听闻贵府小姐没有返回，心急如焚，跳船而去。想不到今日午间，下官竟然接到了两人联手破外贼的喜讯。”
王家父子三人一脸笑意……微微点头，示意老头继续……
“徐明植年少中举，若非嫡母哀丧，已中进士。文才自不必多说，箭术了得，与王小姐凯歌结缘。年少慕艾，才子佳人，又是生死之交。下官斗胆，两人若结连理，也是一段佳话。”
“董大人欲为徐氏子说媒！？”
“不敢，下官也没时间为徐氏做媒、行六礼之事，明植这样的俊才毕竟少见，伯爷不考虑一下吗！？”
“小女岁长，难得遇见俊杰。董大人开口愿做媒，王家愿与徐氏结亲。”
老董以为王老头喝酒听岔了，赶紧解释，“伯爷同意，那真是喜事，下官回去告诉徐氏，赶快前来纳采择之礼，至于媒人……”
“伯爷，大喜之事啊。董大人公务繁忙，做主媒就可以，纳采、问名、纳吉、纳征四礼，钱某与徐氏也有点交情。不才愿附尾，为董大人打打下手，请期、亲迎自然是徐氏的事。伯爷意下如何！？”
“好，有董大人和钱府做媒，老夫同意。”
老董一句话跟不上，被王老头和钱喻三言两语‘决定’了媒人的地位，尴尬不已，脸色微红，问都问了，又不能推辞。
只好拱拱手，“那就恭喜伯府觅得佳婿，也麻烦钱先生了。下官预计在宁波定海停留一段时间，钱先生可随时联络，由董某来写三书。”
下官成了董某，大人也顺利成为媒人，大家瞬间成为‘一家人’，气氛更加融洽。
新建伯邀请董承诏伯府落脚，媒人想了想，也就同意了，伯府与讲学楼一体，占地很大，反正只住一晚，不会打扰。
几人正开心攀谈间，院里突然传来清净空灵的笛声，稍微听了几息，众人就默契的端坐倾听。
流畅的音声与规整的节奏，是很动听。
曲毕。
众人意犹未尽，还在仔细琢磨，又响了笛声。
同样的曲子，似是朝露暗润花瓣，晓风低拂柳梢。又宛如一股清泉在身上缓缓流过，令人说不出的舒服、清爽、还有豪气。
众人回味了一刻钟，董承诏才意犹未尽的说道，“伯爷，伯府吹笛何人！？普庵咒能改为笛曲，只练习了一遍就如此流畅，非大师不可为，王学圣地果卧虎藏龙。”
王老头讪笑道，“董大人过谦了，业童喜好吹笛。”
“哦！？真乃奇才。”
……
王业童是喜好吹笛，但再厉害也不可能凭空一遍成曲，除非她捡现成。
徐明植与钱炳森每人喝了半斤白酒，兴致上来，在院里高歌。
都是些异世界广场专用曲，钱大嘴和着节拍叹了一句。
“明植，王家小姐好吹笛，听说已入大师境，你听过没有！？”
“吹笛！？我也会，找个竹笛来，我给你吹一曲。”
“我家哪有笛子，余姚城里除了伯府，没听过什么人吹笛。”
“咱们去找王业童，她会的老子肯定都会。”
两人酒劲上来，互相拉扯着向城北走去。
石牌坊前，被冷风吹醒的两人互相责骂。
马上亥时了，人家还在宴客，深夜前来‘比笛技’？
往回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明日要去宁波，开始自己的‘梦想’。
估计两人要分别很久，今日不欢而散，应该去道歉，至少要表明心迹。
夜探伯府？
要得，不是什么高难度事情。
更不像这年头的人迂腐，没有‘道德’拉后腿。
王业童住在哪里，徐明植还真知道，就在瑞云楼后面的小院里，直系嫡子女的特殊待遇。
高门高墙拦不住，学学人家也是个雅事。
钱炳森压抑着声音劝说好兄弟，一个没拉住，在护卫两层人墙的搭设下，徐明植跳上院墙，再跳到一棵樟树，哧溜没影了。
……
伯府的护卫都在定点站岗，对徐明植来说，等于无人值守。
十三的月色不错，落到阴影里，沿廊道穿过两个院子，就到了瑞云楼后面。
小院里，东西北三面都是二层木楼。
苦啊！
虽说小院，却是四四方方的八间房，且三面都亮着烛光。
女子应该不会在正北，那就是东边了？
南边没有屋子，只有墙，退后，助跑跳上墙头，到拐角翻身一跃，跳到了东面木楼的走道。
试了试，木板很结实，从窗缝里看，最外面的两间房很空旷。
像是活动用的，没猜错，那中间有光的应该是王业童了。
靠着墙壁缓步走到中间，虚掩的窗户，里面不是闺房，屏风前看的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