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几封来信
在训练场吃过午饭，检验了一下他们的格斗刺杀，才回到溪浦村的徐家大院。
来到后院的书房，徐易峥正在里面的躺椅上打盹，看到他进来，揉揉眼站起来。
“我儿回来了！小七，你说的那个什么销售瓶颈来了，作坊都开始积压了。与各家商议一下怎么做，这是从别人碗里抢食，老夫看有点难，长久不了。”
“爹，难于不难，都在实力，没有人能经受得住大规模长期物价冲击。不过，我们早晚需要找合适的倾销地，绍兴府和宁波府来人了吗？”
“他们在府城，明天才会到溪浦。明天再一起议事吧！”
“嗯，这是一体的，目前离开谁都玩不转，是得一起商量。”
“也好，那就明日下午吧。这个月驿站又有你的几封信，送你书房了。”
“哦，孩儿告退。”
……
中院廊道向西，是徐明植两年前分到的小院，专属丫鬟随从是没有的，以前不够格，够格的时候嫌碍事。
徐明植喜静，老徐给安排过两个人，又扔出去了，没法交流，跟在身边很不习惯。
推开书房的门，里面有两个人，一个富贵打扮的妇人，一个丫鬟，也是正准备开门，双方齐齐吓了一跳。
“娘，你又乱翻我东西做什么！？”
“小兔崽子，老娘来看看都不行吗！我可告诉你，有一封信，你可得好好看看，你表妹没福气，早早去世了，终身大事，终须挑个好人家的孩子。”
“啥呀，娘，我还在丁忧呢。”
“我儿太老实了，看看明松，再看看你，哪有中举了还没定亲事的。娘让袁家的人给你找了一个，对方也是书香门第，你看看，合不合适。”
“您给我找媳妇？太胆大了吧，舅老爷会做这事？”
“亲上加亲，有什么不好的。你亲舅舅没出息，能指望吗？还得人家袁府。”
两人边说话，边坐了下来，徐小七的亲娘沈氏，是老徐在京师短暂任职的时候，买来的侍女。
老家保定府，家里儿女多活不了，就把女儿送进京师到为婢。
老徐回家的时候，把徐小七的两个舅舅也带回来了，目前在工坊做小管事。
亲娘嘴里说的表妹，是二舅家的大女儿，原计划是徐小七的老婆。
想到这，不由打了个寒颤，得亏早夭了。
不对，阿弥陀佛，都是命啊。
……
“小七，老头子让为娘我以后管理这后宅，却连下妻都不肯说，是不是怕得罪明栋。你跟老大关系不错，去帮为娘说道说道。”
“娘，这可没得说，那个名份不重要，也不可能。”
“胡说，我儿愿意一辈子是个妾生子吗？”
“娘，这没关系。”
“你就是太老实了，这两年给徐家挣了多少钱粮，还靠着你免税两千亩，连个名份都舍不得给。”
徐小七揉揉脑袋，这亲娘比徐老大更难缠。
“娘，你想岔了，这不是舍得的问题。爹不同意，是大明律不允许，更不想让大哥丁忧三次。”
“丁忧三次！？什么意思？？”
沈氏话音刚落，也反应过来了，从书桌上抽出一份信，“我儿好好看看。”
转身落寞的走了。
……
哎，亲娘侍候了老徐二十年，却不知道，她从未有过什么机会，老徐就算续弦，也不可能扶正小妾。
否则，全家都跟着倒霉，徐氏兄弟都不用做官了。
沈氏最大的可能，是徐小七以后给挣一个诰命，死后上族谱的哀荣，生前不可能有什么改变。
拿起老娘扔过来的信，封面上的一行秀娟小字，百家兄亲启，妹叶小纨。
什么乱七八糟的，扔到一边，看起另外几封信来。
……
第一封，是差点同年的‘好友’，四十二岁的钱士升寄来的。
万历四十四年丙辰科状元，隔壁嘉兴府嘉善县人。
徐明植在杭州认识的往届举人，顾宪成、高攀龙的好友，妥妥的东林党。
与他交往，一是为了把自己的声音带去京师，二是为了快速进入核心人物的视界。
目前是翰林院修撰，从六品史官，‘清贵’的职位，阁臣预备队。
大明朝首辅如今是徐明植的湖州老乡，方从哲独相时期。这老头可不单纯的是沈一贯组织的浙党成员。
方从哲久居京师，曾任国子监祭酒，门生众多。独相却难作为，被东林嘴炮逼到齐党阵营，又联合吏部尚书浙党的赵焕，其他楚党、昆党大员，形成执政联盟。
东林的嘴炮想控制京察打击四党，反被人利用丢掉不少官职。
接下来又会进入另一个高潮，三党内讧，被东林制造政治事件翻盘，然后‘众正盈朝’，再然后死翘翘，最后直到大家都死翘翘。
廷击案已过，两次妖书案也没什么新鲜的，钱士升是东林党，信里自然在说方从哲和三党的坏话。
通篇没有一件正事，就是在喷三党，大谈朝政弊端，玛的，交代你的事看来没影了。
拿起桌上自制的钢笔，写了一封回信，什么也没说，把《金缕曲·赠梁汾》改成赠士升。
目的不是追忆友情，反讽一下这家伙的狂生属性，叮嘱他别忘‘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