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恐怖的关系网
第二封,是房师董承诏,浙江布政使写来的。
这个房师,是个军事家,戚继光的小迷弟。一年前,徐明植给他送去两本书,改版的战争论和海权论。
每次都在讨论书中的军事问题,然后叮嘱他别忘了读书。
这次倒是还有另一个事,他把书推荐给了浙江巡抚苏茂相,让徐明植丁忧完有空的话,到巡抚驻地定海一趟。
这就有意思了,瞌睡来了枕头,苏茂相是明末难得的一个实干家,有了由头,攀上关系,以后的事,好做了一点。
这个不需要回,两个月后,第一时间就会到杭州,然后到大明朝的南天门定海‘搞点事情’。
……
第三封,是长兴书院好友钱炳森写来的。这信看的迟了几天,他与父亲已到了湖州,就是明天要见的人。
钱炳森虽在长兴读书,家却在绍兴府余姚县,是长辈与徐家有交往,只是他自己落籍到了长兴。
每年来回跑,年纪小,见识多,平时叽叽喳喳经常说些趣事,绰号钱大嘴。
钱家是豪商,大明朝对商人子弟科举是个有意思的规定,可以在经商纳过税的地方附籍参加考试。
这是为了照顾那些流动的盐商,钱家是子弟太多了,而每个地方的生员名额是有限的,一个县一年也就二三十人,分散到其他地方抢名额去。
这个也不用回信,都马上要见面了。
……
接下来的几封都是浙直两省一些认识的‘文化人’,在不痛不痒的问候和吹嘘。
通篇意思只有四字:节哀、保重!
徐明植一一回信,虚伪的客套一番。好,有空聚一聚。
写了近十封废话回信,到了晚饭时间,下人送来一点素食。
吃过后,在院中小跑活动一下,打了一套拳,大汗淋漓洗漱,又精神饱满坐到了书桌前。
准备继续背记忆里的一些书,又看到桌边那封未拆的信。
来到大明朝,见到的女人全都规规矩矩的,包括哪些姐姐们,目不斜视、毫无灵气。
会有一个大胆的未婚女子给男子写信?
老娘疯了,还有更疯的?
打开看了一下,字写的不错。
叶家是苏州府袁家的世交,这个自称小纨的女子,姐夫是袁家四公子,从袁家听说徐明植就是徐家老七。
特意问候安慰,顺带讨教诗词的,叶纨纨、叶小纨,连起来读了几遍。
徐小七这才想起来,这是明末有名的姐妹三才女,不过,这年头也就十岁左右吧!?
难怪不怕闲言碎语写信呢,没有忌讳。
大明朝的女孩子想听什么话呢?谈世家交情也不合适,笔友更是扯淡,想了想,也没什么要说的,又扔一边去了。
……
徐小七照例巳时起床,家里人都知道这位天才少爷的习惯,也无人打扰。
晃悠了一会,钱炳森和他父亲钱喻带着绍兴、宁波府的几家主事人提前到了。
余姚王、孙、黄三家,山阴刘、朱、何三家,湖州乌程朱家,宁波府鄞县张、钱两家。
这些人的身份和世家,说出来都赫赫有名,不得不认真对待。
余姚王先道,圣人王阳明的曾孙,父亲新建伯王承勋是大明朝最后一任漕运总督,在职二十年,目前辞官在家。
余姚孙浩,曾祖孙燧,就是宁王造反时,杀害的那个有名江西巡抚。
余姚黄葆素,这个厉害了,黄宗羲四叔,东林两大智囊之一、七君子之一黄尊素的四弟。
山阴刘道一,东林栋梁,脚踏东林、心学两条船,慎独创始人、绝食一月殉国刘宗周的侄儿。
山阴朱辟,名臣朱篪、朱簠的孙辈,祖辈官至都御史。
山阴何愠,名臣何诏的曾孙,曾祖官至尚书。
乌程朱茂之,国子监祭酒朱国桢的孙子,是个好官,不过,在东林里面,屁都做不成。
宁波张圭章,他不出名,他祖上也与徐易峥家里一样,有功名,没什么大官。是徐小七在杭州认识的,本人虽然落榜。但他的儿子,是一个和岳飞、于谦齐名的男人,大明朝最后一条硬汉,张煌言。
宁波钱明承,同样是乡试认识的,他儿子同样是大英雄钱肃乐,十个儿子全部死战到底,堪比宋朝杨门的忠烈。
……
这就是徐氏的关系网,还只是湖州、杭州、绍兴、宁波,东南方向杭甬运河这一条线上的交情。
老徐和徐明栋的太湖圈世交更多、‘交情’更深,徐小七用不着,也不想与那些权利瘾君子牵扯过深。
东林代表江南大士绅地主的利益,从出身就可以看出一点原因,好多东林嘴炮要做什么,家庭就决定了。
不管他们是圣人世家、文坛世家、豪绅世家,还是其他什么属性,都是官宦、士绅、地主,不谈个人操守,家族一体,为利而动是必然的。
身在这样的氏族,徐小七要想做事,先得有出圈的踏脚石,利用他们借鸡下蛋,成立‘自己的’实力。
封建家庭的传承,若循规蹈矩做事,无论徐小七折腾多少,以后都是徐明栋做主。
徐易峥从来不怕这个麟儿跳出掌控,也没人想徐小七会‘大逆不道’,反爹、反嫡兄长!?这个时代,与造反的性质一样。
徐小七的紧迫性、对实力的渴望,他们根本感受不到。
……
前面大厅老徐和本地的几个合伙人在宴请他们。
徐小七不能去,商量事可以,不能喝酒招待,书香世家徐易峥又当又立的‘纯孝价值观’。
正坐在椅子上沉思,钱炳森独自进来了,“小七,最近有什么大作吗?拿来赏赏眼。”
徐明植起身给他倒了杯茶,一起坐到了房中间的桌子旁。
两人的关系,不需要客气,直接问,“你爹什么意思?”
“挣大钱,家里人是同意的,不过,他们担心你有没有那能力。”
“短期当然没有,互相帮衬肯定可以。”
“问题是年底你去参加会试,谁来主持江南的这一大摊子事。”
“跟你说句实话,这一科的会试,我不准备参加,你别说出去。”
“为…为什么!?大好年华,不赶紧…”
徐明植摆摆手制止了他的大论,“这个说来话长,以后你自然会知道。”
“呵,你是天才,总有道理。”
“嘿,你小子别打趣我。”说着,又正正了身子,“让你打听的东西拿到了吗?”
钱炳森佯装着不情愿的拿出一卷纸,“都在这里了。”
一把抓过来看了看,一长串人名和实力标注,钱炳森还在补充,“除了直、浙、闽的人,其他人的情况不太熟悉,难以为准。对了,明植,我还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欧罗巴那么清楚!?”
“这不重要,目前的紧要,我们必须打动苏茂相和董承诏,不能拉过来,至少也得让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你得去和父亲商议了,我只是老三,又不是老大。”
“炳坤什么意见?”
“他!?我不知道,大概是想独吞吧!”
“独吞!?撑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