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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章 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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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夫人是一位心比天高的人,她原先纵走了敌人,以为对手不堪一击,如今,敌人使出这样令人想不到的一招,她能逃走吗?

    只要她一逃离此地,秦夫人今后在江湖上只有销声匿迹,永远没有办法抬头。

    还有一点,只有女人才能想得到的,帐篷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是秦夫人的心爱之物,如果她逃离此地,这些东西就会化为乌有,这是她所不能忍受的。

    于是,她三度发出不同的鸟鸣讯号,说明她内心的冲突。

    最后,她选择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定,她要以一根五尺长的竹竿来斗这一大遍毒蛇。

    这将是一场惨烈的搏斗,一旦失手,就会万蛇噬身。

    事实上,秦夫人第三次变更鸟鸣的声音,等于是表达了自己宁为玉碎的决心,她命令大家准备火攻,那是得她失手死了以后,将所有的东西付之一炬。

    那一大片蛇阵,已经逐渐接近了,秦夫人当然明白,现在蛇行得很慢,但是,在接近她时,必然是雷霆万钧,奔雷闪电之势,猛扑而来。

    她拄着竹竿,神色凝重。管笠玲突然叫道:

    “夫人,请接住这个!”

    秦夫人略一回头,只见一粒小小的药丸飞来,她接到手中,异香扑鼻,驱走了那令人恶心的腥气。

    谁知道就在这一回头的瞬间,那重重叠叠而来的蛇阵,在一声尖哨之下,突然如同发狂一般,一齐昂首如飞,闪电齐来。

    秦夫人警觉顿生,立刻纳药丸于口中,竹竿一横,正要全力搏击,但是一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些闪电蹿来的蛇阵,并没有袭击秦夫人,却从她的身旁游过,一直奔向管笠玲。

    秦夫人根本没有考虑,立即一挥竹竿,想去支援管笠玲,但是,她刚一迈步,便停下来了。因为她看到了一个奇观。

    不知何时,管笠玲的头发被散下来。

    她站在大石头上,昂首向天,双手张开,站在那里如同是一尊雕像。

    那些昂首吐信闪电蹿来的蛇阵,来到大余头附近不远,仿佛受到了阻碍,前进不得,而后面的蛇仍然不断地涌过来,片刻工夫,就在管笠玲的四周,逐渐堆砌起一圈蛇墙,而且还在不断地增高。

    余巧怡持剑奔来,紧跟在后面的是如烟。

    如烟一面追一面叫道:“余姑娘,令堂的话我也听到了,你要沉住气。”

    余巧怡根本不理,一个劲地奔向那一堆令人不寒而栗的蛇阵。

    突然,人影一闪,秦夫人拦住去路。

    余巧怡泪流满面地叫道:“夫人,你看我娘你不能见死不救。”

    秦夫人说道:“余姑娘,你母亲为了我应该说是为了救我,就算是与我无关,我也不能见死不救,无动于衷。但是我能救吗?”

    余巧怡说道:“不能救我们也要救,请你不要拦住我。”

    秦夫人说道:“不是我拦你,我是希望你不要害了你母亲,虽然母女连心,但是你也要冷静下来。虎蜂阵的前车之鉴,你还不能引以为诫?”

    她指着那一圈蛇墙说道:“你母亲分明已经制服了那些蛇,你看”

    管笠玲高举着张开的双手昂首向天,因为她的四周已经堆砌了一圈蛇墙,所以只能看到她的上半身。

    远处尖锐的竹哨,一声比一声急促,那些蛇吐着舌信,恶狠狠地想向管笠玲进攻,但被一道无形的墙堵住了。

    只见管笠玲的双手已经微微发抖。

    秦夫人伸手拍拍余巧怡说道:“你母亲现在正在做最艰苦的奋斗,千万不要影响她,让她分心,否则就会造成比虎蜂阵还要可怕的后果,你应该对自己的母亲有信心,倒是我,真的没有想到她有这么高深的法术。”

    余巧怡叫道:“法术,我母亲曾经立哲不使用法术的。”

    秦夫人说道:“在这种关头,唉!那是为了我”

    她忽然对如烟吩咐道:“点燃所有的灯,准备所有的火器。”

    如烟立即跑回去,不一刻功夫,附近灯火通明,把沿河一带照得如同白昼。

    管笠玲的脸上流满汗水,她那披散的头发如同用水洗过一般,那一圈一丈多高的蛇墙,开始有崩溃的迹象,那些蛇开始向下滑动、滑动

    远处竹哨声逐渐地微弱下去了。

    蛇墙滑动的速度愈来愈快,到了后来,变成整堆地向下倒,起先滑下来的蛇,是自已游

    下来的,到了后来,那些蛇就如同土崩瓦解一般,一堆一堆地坍塌了下来。

    夫人看得清楚,那些掉下来的蛇,已经没有了生气,很快都死了。

    因为管笠玲站的大余头是矗立在河水里,这些蛇掉下来以后,都落在河水里,随着河水,慢慢地漂走了。

    约莫过去了一顿饭的光景,那些长长短短、奇形怪状的毒蛇都先后掉到河水里。

    这一切,自始至终都是令人难以相信的,那么多蛇从何而来?为什么一声令下,便能群起攻击?

    还有管笠玲独拒比起那成千上万的虎蜂更可怕的毒蛇,凭的是一股什么样的力量?

    当最后一条毒蛇翻着肚子掉到河水里时,秦夫人用手阻止住欲上前去的余巧怡,说道:

    “现在还不宜惊动她。”

    她吩咐道:“准备给管夫人沐浴、更衣。”

    雪知应声而去。

    如烟轻声说道:“管夫人一旦醒来”

    秦夫人说道:“不是醒来,是她的法术退了之后,她会有一阵虚弱,需要好好地照料她。”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见站在大石头上的管笠玲身体摇晃了一下。

    如烟和雪知两个几乎是同时冲上去,双双扶住管笠玲。

    只见地说了一句:“你们都没有受到伤害吧?”

    话一说完,便晕倒在如烟的身上。

    如烟和雪知两人立即抬起管笠玲,余巧怡疯狂地扑过来嚎叫道:

    “娘!”

    秦夫人也跟了上来,双手搂住余巧怡,柔声说道:“巧怡不要惊动她。她是精疲力竭而晕倒,需要好好休息一阵,我这里还有一瓶益气补神的药,很快就会让她复元的。”

    如烟和雪知将管笠玲抬到帐篷里,将管笠玲平放在床上,秦夫人跟了进来,吩咐如烟她们:

    “你们都让开!”

    她站在床前,将管笠玲的鞋袜脱掉,伸出双掌,抵住管笠玲的脚心,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余巧怡连大气也不敢出。她知道秦夫人正在运用高深沉厚的内力,全力恢复她母亲的精气神。

    只不过一刻工夫,管笠玲突然浑身一震,睁开眼晴,看到秦夫人站在那里,立即翻身而起,说道:

    “怎么敢当恩人如此!”

    秦夫人已撤去双掌,徽微笑道:“如果你再要称我为恩人,恐怕我们要互称了,那样不是一件可笑的事吗?”

    管笠玲慌忙跳下床来,脸上带着愧意说道:“没有想到对方的魔力竟是如此深厚,几乎使我支撑不下去,如果再有一刻时间,我就会那下场是很惨的。”

    秦夫人也微笑道:“应该说大家的下场都很惨,我应该怎样来感激你呢?”

    余巧怡扑上前去,叫道:“娘,你没事吧!可把我吓坏了。”

    管笠玲抚摸着余巧怡的头说道:“我原是要你对娘有信心,实际上我自己也没有把握。当我看到那么多毒蛇,就知道那绝不是附近的蛇被哨音激出来的,很可能是邬火烈从苗疆带来的,久经饲养,那不是普通的毒蛇。”

    秦夫人接着说道:“你实在不应该冒这么大的险,如果我们几个人全部用火攻,即使不能胜,至少可以自保,可是你唉!一旦你败了,那后果就无法想象了。”

    管笠玲微笑说道:“夫人,原谅我说句心里话,当我的女儿有危险的时候,做母亲的就不会想到自己的危险。”

    秦夫人点点头说道:“你说的对,这是一个母亲与普通人最大不同的地方。虽然如此,我仍然十分的感激你。

    因为你不仅救了我的性命,更重要的是救了我数十年的声誉。因此,你不但抵消了我给你的,而且使我欠了你许多。”

    管笠玲苦笑地说道:“夫人,你这样说话,叫我怎么说才好呢?”

    秦夫人说道:“你就什么也不要说,一切的话,留待明天,相信我们之间一定还有很多话要说,对不对?夜深了,我先告辞,明天再见。”

    她吩咐如烟拿来一瓶益气补神的药,交代清楚之后,便离开了帐篷。

    管笠玲携着余巧怡的手,站在帐篷的门口,目送秦夫人回到她的帐篷,才回到帐篷里,如烟已经将服药的汤水准备妥当。

    管笠玲说道:“如烟姑娘,你真能干,聪明、伶俐、善解人意,我看夫人一天也离不开你。”

    如烟微笑说道:“跟了夫人这么多年,我了解她的脾气和习惯。本来我是被安排留在红叶谷的,但是,夫人还是带我出来”

    管笠玲说道:“我看得出夫人对你的器重,怎么舍得将你留在红叶谷呢?”

    如烟说道:“对不起,我不该打搅你的时间。明天见,请早些歇着吧!夫人要是知道我在这里饶舌,明天会责备我的。”

    余巧怡扶着母亲说道:“娘,服了药早些歇着吧!”

    管笠玲点点头,依言服了药,突然她问余巧怡:“巧怡,你

    会怨恨秦夫人吗?娘的意思是说,秦夫人将枫如姑娘许配给了文照青,你心里是不是有些不满?”

    余巧怡低下头,幽幽地说道:“秦夫人这么做,也是有她的理由啊!”

    管笠玲握着女儿的手,问道:“难道你没有一点怨意?”

    余巧怡眼眶里有了湿意,低着头,轻声地说道:“娘,这种事是缘、是命!”

    她忽然抬起头来,眼睛有了光芒,说道:“娘,只要是对照青有帮助的事,只要是对他所努力的大业有益处的事,我都会接受的。何况他也是身不由己啊!各有姻缘莫羡人,我有什么可怨的?”

    管笠玲一把搂住余巧怡,喃喃地说道:“巧怡,听你这么说,娘就放心了。你是娘的心肝宝贝,娘对你亏欠太多,娘时时刻刻只是想着别让我的女儿受委屈。

    可是人总是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孩子,你能遇事这样想一想,就会有谅解之心,还有”

    她突然抬起头来,双手捧着余巧怡的脸,认真地说道:

    “巧怡,秦夫人不但是一位旷世难逢的高人,而且也是一位性情中人。你看,如烟她们能和她相处得亲如家人,可见她是一位面冷心热的好人。

    在武林中,如果能得高人传授武艺,是难得碰上的机运,巧怡,你不是说只要是有助于文照青所从事的大业,任何事你都十分乐意吗?”

    余巧怡自然地点点头,她不懂母亲究竟是要说明什么。

    管笠玲忽然笑笑说道:“我有些累了,说话有些颠三倒四。你也累了,早些歇着吧!明天要做的事还很多。”

    余巧怡要留在里间照护母亲,被管笠玲拒绝了:

    “你也很辛苦,也很累,要好好地休息。”

    余巧怡点点头,乖顺地走出里间,可是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一种说不上来的滋味,使她忍不住又转回里间叫道:

    “娘,要是夜里有什么需要,一定要叫我啊!”

    管笠玲突然伸手将余巧怡搂在怀里,喃喃地说道:

    “巧怡,我的孩子……”

    余巧怡感觉到有热泪流过自己的脸颊,她拾起手来拭去母亲脸上的泪水,轻声问道:

    “娘,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女儿说?”

    管笠玲松开了手臂,带着泪痕,微微笑道:

    “没有事,有话明天还怕说不完吗?乖,去睡吧!”

    余巧怡点点头,回到外间,她没有睡,只是坐在垫子上调息打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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