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激战(一)
离天亮还有一会儿。管笠玲和余巧怡回到茅舍之内。
管笠玲想了一会说道:“待一会少不得要有一场恶斗,我们要有一个准备。你的长鞭已耍得不错,这回可要充分发挥长鞭的威力。”
余巧怡说道:“娘,长鞭是你教的,功力如何娘知道得最清楚,对付功力差的,还可以应付,一旦遇上高手,就没有办法了。”
管笠玲说道:“待会儿交手的时候,你执鞭在我身后掠阵,不是对付人,而是对付你头顶上那只鹰,不让它接近我,你尽量用长鞭卷它的头,这样就让我没有后顾之忧。”
余巧怡闻言大喜,说道,“娘,你这个办法真是好极了,我要认真地对付这个畜生。”
管笠玲从身上取出一个翡翠的小玉瓶,递给余巧怡说道:
“这是翡翠宫多年炼制的祛毒丸,事先服一粒,可以避免中毒。”
余巧怡拿了翡翠玉瓶,问道:“娘,那个邬什么烈的,真的会用毒吗?”
管笠玲笑笑说道:“两人敌对拼命,自然是无所不用其极,竭尽所能地来击败对方。”
余巧怡说道:“娘,那你为什么不施展你的法术?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柯阿姨那枚霹雳弹,居然不能爆炸,如果娘能用法术,还怕他什么毒药与暗器。”
管笠玲沉吟了许久没有说话。
余巧怡以为自己说错了话,不安地说道:“娘,女儿只是说说……”
“巧怡,你没有说错,玄天教的法术,对付这些攻击,那是绰绰有余的,不过,娘也有苦衷。”
“女儿想起来了,娘曾经立下过誓言。”
“那倒是其次,因为我如果施法,我就要接任玄天教的掌门,不是玄天教的人,如何能施展玄天教的法术?
接任掌门,整顿玄天教,也是一件好事,但是,那就不能随着你到处奔走了。”
余巧怡立即叫道:“啊!”
“法术也是要经常练习的,久不施用,也不见得就能得心应手。”
“娘,是女儿说错了,凭我们母女二人的武功,我不相信有什么厉害的对手不能击败,我们就不要谈武功以外的了。”
管笠玲伸手搂过余巧怡说道:“有女儿真好,时时都能体谅做母亲的,儿子就不见得有这么细心了。”
母女二人笑作一团,忽然,管笠玲坐正身子说道:“他们来了!”
余巧怡也凝神一听,果然有马蹄震动。
她将长鞭和宝剑准备在身边,管笠玲微笑说道:
“巧怡,南海绝学为娘的还没有瞻仰过,今天如果有机会,你可以将你恩师传授给你的,全力展精华,让娘看看南海的绝学,奥秘到底在哪里。”
余巧怡是何等聪明之人,她当然明白娘的心意是在给她坚定信心,为她打气。
她当下笑道:“娘,但请放心,女儿一定不会让娘失望的。”
管笠玲安慰地点点头。
一阵蹄声震地,估计来了三匹马,停在茅舍之前。
稍停之后,便有人叫着:“林宏志,林千总!”
管笠玲对余巧怡点点头,娘儿俩缓缓走出堂屋,外面已经曙光乍现,有些寒气袭人,台阶上的薄霜,踩在脚下,“吱吱喳喳”作响。
余巧怡伸手拉开柴扉,一身当先,缓缓走出,只见门前约五六丈远的地方,一排三匹马,马上端坐着三个人,给余巧怡印象最深的,便是当中那人,肩上停着那只顾盼生威的大鹰,头上戴着一顶瓜皮帽,红顶子,迎面嵌着一块玉,身后拖着长发。
上身一件红底黄色绸花马褂,里面是一件宝蓝色长袍,穿这种服装,骑在马上,有些不伦不类。
除了那只大鹰稳如泰山地停在左肩之上,特别惹眼的是马鞍判官头上斜斜地挂了一把刀,呈半弧形,弯弯的约近三尺长,刀鞘古意斑斓,十分惹人注目。
吊在另一边的,是一个圆圆的包裹,外面是用一层皮包着,形状特别,令人注意。
此人长得相当英俊,只是眉毛太长,眼晴太活,尤其是那种淡淡的笑容,薄薄的嘴唇微微翘着,给人一种轻桃邪僻的感觉,年纪三十多岁,给人的印象是如此的轻浮。
再看两边的马上来人,戴着一式的轻罗便帽,紧身上衣,长裤绑腿,外罩披风,如果稍有经验的人,就可以看出那是宫廷护卫的打扮。
当中那人笑道:“看样子林千总是栽了跟头,两位请来相见吧!”
他的眼光越过了余巧怡,落在后面的管笠玲身上,说道:
“咱们算是有缘啊!又见面了是不是?你贵姓啊?”
余巧怡冷笑一声说道:“姓邬的,你这样子在江湖上混,是活不久的,而且你会死得很惨。”
那人大笑,坐在马上旁顾两边的人,说道:“连我姓邬都已经知道了,看来是有心人啊!”
他笑眯眯地对余巧怡说道:“有人说你们二位是宫差捉拿的钦犯,有海捕公文到处追缉,也有人说二位是钦命要犯,拿到了加官晋禄,你们说是吗?”
两边的人倒是很恭敬地说道:“邬爷,你说的都对,如果她们真是南昌府的要犯,那也就是钦命要犯,叫我们碰上了是运气。”
邬火烈哈哈笑道:“对,是运气,是最好的运气,但是,不是加官晋禄,是一生的艳福。”
左边那人拱手说道:“邬爷,如果是钦命,那可不是开玩笑的事。”
邬火烈笑容一收,立即说道:“我没有跟你开玩笑,我看中的人,管她是不是钦命,我是要定了。”
那人为难地说道:“可是,邬爷”
邬火烈挥手说道:“好啦!不要再罗酸,前面这个小妞儿,给你们拿去,有一个人交差就够了,我可是你们头儿请来捉拿那个什么文照青的,我不是你们的部属护卫,
钦命不钦命,吓唬不了我!”
那人一脸的尴尬,说道:“邬爷说的是,待我们拿下这个小的,剩下来的是邹爷你的事。”
邬火烈脸上这才又显出笑容,站在对面余巧怡,一听到“文照青”三个字,心里就忍不住猛然一跳。
又听到他们是捉拿文照青的,更感到一份惊诧,在余巧怡的心里,文照青是已经变了心的人,跟大元朝的郡主混在一起,他已经不是当年的文照青了,为什么要被朝廷追捕?
而且还要请高人来加入追捕的行列呢?她这样一愣,对面马上跳下一个人,手持一柄朴刀,装上了三尺的柄,变成了一柄长兵器,横刀马步,站在余巧怡的面前,喝道:
“你是就缚?还是就死?”
余巧怡正陷入沉思,被一喝而醒,拔出宝剑,说道:“你们找到文照青了吗?”
那人“哈”了一声说道:“你是不打自招,你们分明是文照青的同党,叛逆人犯,格杀勿论。”
他的话一说完,上前横跨一步,手中朴刀一个横扫,以惊人的威力,劈向余巧怡。
朴刀装上柄,可以刺,可以砍,兵刃一长,威力大增,膂力大,使的有速度,就不易闪让。
余巧怡因为受到母亲一再提醒,南海绝学一直没有施展的机会,如今面对来敌,有心展露。
她根本没有做第二种思考,手中宝剑一竖,挡在身侧,只听得“叮当”一声,朴刀和宝剑硬接了一招。
无论在力道上还是在气势上,朴刀横扫的一招,绝不是余巧怡宝剑所能硬接得了的。
对方大笑,双手加了几成劲道,心想:“我这一刀要将你这个不晓得天高地厚的丫头砍成两截。”
他这个念头还没有想完,只见余巧怡的身形飞起两丈多高,借着一刀之力,横剑一糖,人凌空飞出。
对方大概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瓣间一征,余巧怡人似陨星下坠,宝剑带着一抹亮光,削向对方的颈脖。
说时迟,那时快,那人朴刀全力上桃力架,但已经来不及了,眼睁睁看着一颗头颅,就要在这一削之下掉落地上,那人只觉脖子一凉,心想:
完了!”
可是,人影一闪,余巧怡落在对面,他的头并没有掉下来。
那人忍不住伸手一摸,从左侧到前面,摸了满掌的鲜血。
原来余巧怡那一剑留了分寸,只划破了一点皮,在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
余巧怡抱剑站在对面,含笑说道:“我跟你并没有大仇大恨,留你一条命,小予警告,让你知所警惕,下次就没有这么便宜了。”
那人站在那里僵住了。只是见面一招,若不是人家剑下留情,早就做了无头之鬼,这种情形根本没有法子再拼下去。
邬火烈笑嘻嘻地坐在马上说道:“常护卫,你这样子还能回去当护卫吗?”
这位姓常的可听不得这句话。担任宫廷护卫,作威作福,什么都好,一旦出京领钦命拿人,更是威风八面,到各地去,地方官奉为上宾。
只有一样,如果落败,而且不能拿到人,不但丢差事,还要丢命。一股拼命的心情,激励他提刀再起。
朴刀双手连挥,一连欧刺皆出,攻出三招,招招不老,未着即收,有隙就进。
余巧怡从容游身,怀中抱的宝剑动都没动。
姓常的护卫连攻数招,毫无效果,心里一急,朴刀尖刃前冲,借整个人的力量,全力扑过来。
他走的是“饿马奔槽”的身法,手中的朴刀用的是“毒箭椎心”,整个是一个“快”字。
余巧怡向右一闪身,手中宝剑一交左手,向上一惊,“呛廊”一声,朴刀的尖刃应声落地。
余巧怡宝剑一收,正要说话。
只见对方右手一扬,朴刀长柄突然意外地脱手飞出一截,正好迎向余巧怡闪过来的身形。
余巧怡多少有些轻敌,而且又在削断对方兵刃的瞬间,心里难免有些得意。
她只是随意地一让,立即感觉到不对,原来对方旋下朴刀柄末端,甩过来的不只是那半截木柄,在木柄之中,暗藏着一根很细的黑线。
黑线一沾余巧怡的身,木柄飞快地转了一个圈,将余巧怡捆住了。
余巧怡大惊,立即双臂一使力,向外挣扎。不挣扎倒还罢了,如此一用力,黑线不但未断,而且紧扣入肉,使得余巧怡劲道一松,人立即倒在地上。
管笠玲就在余巧怡倒在地上的同时,向前一扑。
另外一个护卫,随手打出三枚铁蒺藜。
邬火烈左肩上的大鹰,在主人微微一耸肩的示意下,展翅一扑,鹰爪抓向管笠玲。
管笠玲人在奔突之中,右掌虚空一击,左脚疾飞,只听得“砰”地一声,大鹰向上飞去,三枚铁蒺藜被一脚踢飞,包铁的靴子发挥了作用。她一瞬也不稍停,左掌闪电如钩,抓住姓常的左手腕脉,一抖一翻,木柄落地,人摔了一个大跟头。
余巧怡被管笠玲抱了回来。
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双掌一脚,击退了三面敌人,救回女儿,管笠玲的表现令人瞠目。
管笠玲解开那条黑线,看看余巧怡的双臂已经裂开了肉,流出了血。
她很快地撕开衣袖,创口流的黑血,只不过一会工夫,由鲜血变成黑血,说明这根黑线不但有毒,而且是剧毒。
管笠玲熟练地取出药水,撒在创口之上,撕下布条包扎妥当,轻轻拍拍余巧怡的手说道:
“这人手段狠毒,你的剑下已经饶过他的性命,他却回报你如此恶毒的一索。你去讨回公道!”
余巧怡握剑上前,坐在马上的邬火烈一跃而下,随手带下马鞍上的宝刀,右手一拔,一弯清水似的弯刀,横在胸前。
管笠玲在后面说道:“邬火烈,会轮到你的,包括你的鹰在内,但是请你现在不要拦住我女儿,那样是不公平的。”
邬火烈大笑,纳刀入鞘,回头就走,索性走回到一棵树的底下,靠着树干坐下,含着微笑,完全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姓常的护卫叫道:“邬大哥,你”
邬火烈笑笑说道:“拿人是你们的事,等你们拿不到人的时候,那才是我的事,不要忘了当初的约定。”
姓常的护卫看了一下自己的同伴,点点头说道:“好,邬大哥,只要你记住这句话就好。”
他和另外一个一交换眼色,撇下手里的半截朴刀,探手背后,拔出奇形云头腰刀,两个人一声叱喝,各取一边,两柄腰刀抢攻一侧。
余巧怡一个闪电穿身,以一瞬之差,从两柄刀之中而过,右手疾挫,秋水一映,“当”地一声,宝剑正好架住双刀,震得两人虎口发热。
姓常的急忙一抽刀,倏地一个翻身,刀走斜弧,正好和另一个人配合成两道刀环,抢攻上下。
余巧怡蓦地一侧身,脚下一个扭动,宝剑独演“苏秦背剑”,正好从斜着的身后上掠而出。
“呛啷瑯”一声,两柄弯刀荡开一柄,她趁势一旋,口中娇叱一声:
“去吧!”
剑锋掠过,左边的人一缩胸,脚下一个踉跄,腰刀落地,双手捧着小腹,鲜血从指缝中流出来。
姓常的一见,腰刀脱手掷出,左手一扯腰间的镖囊,随手一撒,至少丢出十几枚闪亮的金钱镖,人却向前飞蹿,口中叫道:
“邬大哥,快来!”
余巧怡挥剑削刀,身形一矮,贴地一游,倏地“潜龙在涧”,躲开了迎面的镖雨。
随即一长身,紧跟在姓常的身后,如影随形,左掌疾伸,喝道:
“哪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