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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3章 闯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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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笠玲接着问道:“家里还有什么人?”

    珍娘说道:“家中还有一位婆婆,我身边的这个丫头名叫大喜。”

    三代孤寡,是令人同情的。可是令人奇怪的是,在珍娘和大喜的脸上,找不到哀伤、无望的沮丧,看上去她们母女二人充满了对生活的自信。

    小船一个右转,弯进汉道,行到一馆草屋前面,岸边有一座用木头架起来的码头。

    珍娘然练地靠好船,大喜跳上码头,系上缆,管笠装和余巧怡跟着跳上码头。只见茅屋门口柴扉半启,站着一位白发的老妪。

    珍娘和大喜赶快过去,两边扶住,一叫娘,一个叫奶奶。

    老婆婆硬朗得很,笑声洪亮,珍娘小心地说道:

    “娘,我们今天回来的时候,有两位贵客搭个顺水,媳妇斗胆,就请她们二位到家里来住一宵。”

    老婆婆笑呵呵的眼光已经看到了管笠玲和余巧怡。

    管笠玲立即快步上前说道:“婆婆,我们母女二人来得鲁莽,请婆婆海涵。”

    老婆婆说道:“贵客临门,只是房子太不像样,委屈二位了。”

    她对珍娘说道:“好好招呼人家,人家是贵客。”

    管笠玲随即被请进茅舍,看到里面十分整洁,家具简单,朴实无华。

    大家吃了一顿最简单的菜饭,菜只有一碟威鱼和一碟酱萝卜干。老婆婆一直说抱歉,没有什么好的招待客人。事实上管笠玲和余巧怡已经饿得很,吃完饭又添了一碗,吃得齿颊留香。

    余巧怡本来想再添一碗,被管笠玲用眼色止住。

    因为,她看到珍娘和大喜吃了第一碗之后,就悄悄地放下院筷。

    按说,她们母女也差不多一天没吃东西,况且她们一直在摇着撸,在出力气,不会那样细嚼慢咽,而且吃了第一碗就饱了。

    那只有一个原因,锅里菜饭没有了。

    管笠玲放下碗筷,笑笑说道:“珍娘,把你们的饭都吃光了。”

    珍娘脸上一红,立即说道:“说真话,我和大喜回头还有半锅锅巴泡饭。只是没有东西招待二位,连最起码的菜饭都没有吃饱,那就真的对不起人了。”

    管笠玲笑道:“我和我女儿都是江湖客,不会说客气话,今天这一顿,是我们吃得最香甜、最舒服的一顿。”

    大喜忙着收拾豌筷,珍娘忙着沏茶,老婆婆陪着管笠玲母女坐在草堂上说话。

    管笠玲说道:“婆婆,你们的生活十分清苦,可是,我看到你们三代同堂,却过得非常愉快,真令人生敬,也叫我为之不解。”

    老婆婆说道:“你说得不错,我们过得很快乐,在旁人眼

    里,我们是属于可怜的一群孤寡,我们的命苦。但是,我们却不这样想,我们乐天知命,觉得一切都是那样美好,我儿子早死,我们当然苦恼,但是生老病死,谁能躲得过?

    儿子早日解脱臭皮囊,是他的福气,下的苦难,理应由我们承担,又有什么可怨恨的呢?”

    她缓缓地说来,让人听得清楚,给管笠玲的印象深刻极了。

    她感动之余,由衷地说道:“婆婆,你给我们母女上了宝贵的一课,我们将水志不忘,婆婆可以看得出,我们母女的命也是很苦的,所以才孤单地流落江湖。可是如今聆听婆婆一席话之后,真是茅塞顿开。”

    老婆婆笑呵呵地站起来说道:“老婆子是老朽的人物,胡言乱语,亵读了你们二位的清听,告罪,告罪!我不能陪你们二位,让珍娘来陪你们。”

    珍娘连忙上茶说道,“我婆婆她老人家有早睡的习惯。”

    管笠玲连忙说道:“婆婆请便,我们喝完这碗茶,也就睡了。”

    茅舍共有三间,当中是厅堂,吃饭起坐都在这里,左边是婆婆的卧房,右边是珍娘带着大喜住的,这会儿珍娘和大喜搬到堂屋,在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稻草,抱着两床棉被,她和大喜睡堂屋,把房里的床让给管笠玲母女。

    管笠玲推让再三,才和余巧怡睡在堂屋地上。清香的稻草味,使人闻起来舒服,睡上去柔软。

    余巧怡长长地吁口气,说道:“今天晚上真舒服,要好好地睡一觉。”

    管笠玲说道:“不见得吧!”

    “娘的意思是”

    管笠玲说道:“今天白天那只鹰给我的印象很深,第一,调鹰的主人年轻,眼光中露出邪欲,不是个好人,会有麻烦。

    第二,我看到船舱里有两个人居然穿着官服,分明是朝廷的官吏,你知道吗?官吏跟江湖上的人勾结在一起,那是不祥之兆。”

    余巧怡沉吟了一会,问道:“娘,你看调鹰的那个人是江湖上的人吗?油头粉面,分明是个纨绔子弟。”

    管笠玲说道:“不,无论他穿什么样的衣服,他还是脱不了江湖人的习气。只是我在纳闷,这只鹰分明不是普通的鹰,看他那样子调教不出这只鹰来。”

    “如果他们真来,我就要斗斗这个畜生。”

    管笠玲笑笑说道:“我很高兴你有这份勇气,其实鹰只是一个畜生,就算通灵厉害点,也是一只鹰,只要我们稍加注意,对付鹰不难,值得注意的是调鹰的主人。”

    “我看不出他有多少能耐。”

    “巧怡,这种事有两种说法。第一、人不可貌相,看上去只是一个纨绔子弟,没有什么可怕的,第二、凡是这种人,多半走的是一些邪门歪道,这叫做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你是南海绝学的弟子,你的功力武艺,我都可以放心,但是,如能时时保持一份临渊履薄的警惕,那就好了。”

    余巧怡深深地点头。

    管笠玲说道:“睡吧!明天再说。”

    这是一个宁静的夜晚,四周没有一点声音,只有横在门前

    的河水轻轻流过木桩,偶尔激起一点浪花的声响。

    突然,管笠玲轻轻起来,顺手握住宝剑。

    余巧怡也惊醒了,低声叫道:“娘,有动静吗?”

    管笠玲轻轻“嘘”了一声,推开柴扉,来到外面。

    外面清凉无比,地面上似乎下了薄薄的霜,弦月如钩被浮云掩着,使得大地一片迷蒙。

    管笠玲说道:“我听到了鹰叫的声音。”

    余巧怡很想问:“是不是娘动了法?”

    但是,她知道自己母亲有过誓言,不会轻易用法术的。

    管笠玲牵着余巧怡的手,走到木架的码头上,席地而坐,翘首云天,望着远处说道:

    “如果今晚他们要来,我们尽量不要惊动珍娘那一家。这一家孤寡三代,值得同情。”

    余巧怡说道:“我们没有多少银钱,明天给她们留下一些珠宝吧!”

    管笠玲说道:“你也看得出,她们是贫且益坚,贫穷对她们并不是一种痛苦,万一留下珠宝,会不会给她们带来烦恼?”

    正说着话,管笠玲和余巧怡几乎是同时说道:“有人来了,”两个人突然同时凌空拔起,返身回掠,落到茅舍之上,很快地伏身在屋顶之上。”

    这时候,看到有两个人远远地向这边走来。

    余巧怡一看就说道:“娘,不像啊!你看来人分明是个不入流的角色。”

    管笠玲自然也看得出,来人步履沉重,举步笨拙,不是武林中的高手。

    管笠玲有些奇怪:“如果对方是冲着我们来的,他们派这样的角色来做什么?他们应该从那只老鹰的经验中,知道我们不是善与之辈,如果对方不是冲我们来的,他们又是冲着谁来的?”

    余巧怡忽然叫道:“娘,你看。”

    那两个人根本没有走大门,而是绕道到珍娘和大喜住的右边屋外。右边的房子有一扇窗子,是木板掩着的。

    来人显然是很熟悉,一直来到窗外,轻轻敲了两下窗子木板。

    余巧怡叹口气,又有些愤愤然地说道:“真是想不到,她竟是这样的女人。”

    管笠玲有所感地说道:“巧怡,不要太早下断语。”

    余巧怡说道:“娘,你看,他们分明是常来的,熟得很,可怜!恐怕连她女儿大喜都给带坏了。”

    管笠玲说道:“我不会看错人,她们母女绝不是坏人,更不是淫乱之人,我不会看走眼。”

    茅舍的窗子打开了,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人影从灯光中透射出。

    居然还敢点灯?真是大胆。

    管笠玲四下打量,看河边有一棵树,粗大的树干可以隐藏身体。

    她对余巧怡点点头,向下一滑,没有一点声息,落到茅舍后面,突然弹身而起,沿着河岸转折一掠,伏身到河岸边的杂草丛后。

    只见珍娘面对着来人,隔着窗子在说话,似乎是话不投机。

    珍娘突然将撑窗子的木棍收下,将窗子收回关上,接着灯光也熄了。

    那两个人在窗前伫立了一下,似乎商量了一下,便迈开脚步,向回走去。刚刚走到木架码头过去不远,突然“咻咻”两声,两条人影翩然如飞鸟入林,落在他们面前不远。

    这两个人倒真的吓了一跳,随手拔出腰刀,定了定神,看是两个女人,胆子又壮起来,喝问道:

    “你们两个娘们来到这里做什么?是想死?还是想找男人乐和乐和?”

    余巧怡上前一伸手,扇了那人一个耳光,指着他喝道:

    “你们是什么人?半夜三更,来到这里骚扰民宅,你们好大胆子!”

    那两个人一听,当时怔了一下。但是,其中一个立即就笑出声来,他笑得很得意,对另外一个说道:

    “你听听,半夜三更骚扰民宅,这话可说得有意思。”

    那个挨了一耳光的人,一肚子怒气,啐了一口骂道:“我看你们这两个娘儿们是在找死,你们是寿星老儿吃耗子药,活得有些不耐烦,老子宰了你们。”

    他手中的腰刀一顺,扑上前来,挥刀就砍。

    余巧怡一抬手,迎着腰刀一把抓住,腰刀就像是被铁钉钉死在铁板上,摇动不了分毫,那人一见大惊,心知不妙,正准备撒手要溜,余巧怡手一松,喝道:

    “滚吧!”

    他还真听话,一连几个跟头,滚出一两丈远。

    脸上流血了,脚也病了,衣装也破了,腰刀也不知甩到什么地方去了,可是,他挣扎着爬起来,他不晓得哪里来的力气,拔腿就跑,虽然病着一条腿,一颠一顺地跑得还很快。

    另一个更是干脆,自己扔下了腰刀,低着头跟在后面狂奔。

    余巧怡突然一挫腰,猛然弹身一拔,折身冲向前,掠身飞越了两丈有余,双脚一沾地,断喝一声道:

    “站住!”

    就在她断喝的同时,右手一挥,星月迷蒙中,一条如飞的黑蟒,闪电而出,只听得“叭嗒”一声,正在奔跑中的两个人,同时摔了个大跟头。

    人还没有挣扎起来,余筱岁已经站在面前,长长的皮鞭已经缩卷在手里。

    余巧怡用脚踢了踢他们的腿,说道:“说吧!半夜三更私闯民宅,我说得不对吗?有什么可笑的?”

    两个人都趴在地上,互相看了一眼。

    其中一个说道:“堂客”

    余巧怡一抖手,皮鞭像蛇一样缠住那人的身子,倏地一抽,接连翻了两个身,喝道:

    “什么堂客!叫姑奶奶。”

    那人摔得晕头转向,皮破血流,没口地叫道:

    “姑奶奶,姑奶奶,我说,我说!我们半夜三更,私闯民宅,我们忍不住要笑出来的原因,是这里本来就是我的家,怎么叫私闯民宅?”

    余巧怡拦住叱道:“你胡说,这个人家祖孙三代,一门弧寡,怎么说是你的家?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这一家人祥和勤奋,安贫乐道,哪里有你这样一号肮脏人物,你若是再不说实话,我就”

    这时候柴扉开启,里面有人应声说道:“姑娘,他刚才这句话倒是实情,这里是他的家,他是老身的儿子。”

    余巧怡一时意外地说不出话来。

    柴扉里面,并排站着老婆婆,珍娘,还有大喜管笠玲此时走上前说道:

    “婆婆的话当然不会有假,可是珍娘她们母女二人…”

    老婆婆长长地叹了口气,黯然说道:

    “说起来这是家门不幸,实在是惭愧然人,老身斗胆向夫人和姑娘请求,让这两个人滚吧!留在这里脏了林家这块地。”

    管笠玲忍不住说道:“婆婆,如果这个人真是你老人家的儿子,不妨留下来谈谈,何必要赶他走?”

    老婆婆叹气道:“老身曾经划地绝情,永远不认这个儿子,永远不让他踏上家门一步。夫人,你不会让老身自食其言吧?”

    管笠玲默默沉吟,听这老婆婆的话,分明是出身书香门第,不像是一个贫穷到三餐不继,靠摇船赚一碗饭吃的人家的老人,这样一位通情达理的老婆婆,为什么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要了呢?

    有道是“虎毒不食子”,何况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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