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认母
秦夫人说道：“青竹，方才你说文照青来到红叶谷，改变了这里，其实真正改变我主张的，是你，是你翟青竹！你还记得你帮助文照青逃走那件事吗？”
翟青竹点着头，不敢说话。
秦夫人说道：“你们在那种情况之下，互替生死，那份真情，使我才知道邦国之爱，对忠臣烈士的崇敬，以及真正的爱心，不是任何暴力所能改变的。
那是我的一次醒悟，我为什么要在江湖上争雄呢？就算成为武林至尊，我还是一个异族统治下的奴隶，又有什么意义呢？
如果我把自己的毕生精力投入到恢复中原统治的大业上，即使大业不能在我活着的时候成功，即使我也不能青史名标，至少我能俯仰无愧，心安理得。”
她的话如此缓缓说来，真让人感到有股说不出的力量。
秦夫人接着说道：“从那时候起，我就有心放弃红叶谷，方才说过，尤其燕秋郡主走后，使我进一步认识到，要图大业，必须放眼未来，朝远处看，但是……”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面对数十年心血经营的红叶谷，甩手就走，心里总不是滋味。”
她又重复了一次自己所说的话，可见得她对红叶谷有着难分难舍的感情，在停顿一阵以后，秦夫人又说道：
“李老庄主来了以后，才使我想起一个两全之策，这就是今天我所宣布的。
你们看，这是我经过深思熟虑的事。青竹，你有什么意见？”
翟青竹此刻泪水一直流淌，抽噎得几乎不能言语。
她仰起头来，泣道：“夫人，你教养了我们几十年，我不是没心肝的人。何况夫人此番游历江湖，总要有人跟着，难道夫人就不能容我？”
秦夫人微笑说道：“如烟她们不是可以跟着我吗？青竹，你不要忘了，在红叶谷，我的话是不能打折扣的。”
翟青竹磕头说道：“但请夫人这次收回成命，婢子愿意领罚！”
秦夫人叹气说道：“你这不是让我为难吗？这样吧，青竹，你且打开盒子，看看我送给你的是什么东西。”
翟青竹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她立刻愣住了，盒子里面盘放着一根黑色的皮鞭，另外有一面红色绒布，上面并排放着一十二枚粉红色桃花。
这两样都是夫人所惯用的随身兵刃。
那根长鞭曾经随秦夫人在江湖上会过多少高人，不知有多少人败在那犹如怪蟒的长鞭之下。
一十二枚桃花，是白夫人的独门暗器“桃花镖”。一经打出，桃花可以分裂成五瓣，打中身体，可以使人麻醉一顿饭时光。
秦夫人将自已心爱的兵刃和暗器送给翟青竹，是代表着什么意义？
秦夫人幽幽地说道：“我将你从小教养成人，就是母女，也不过如此。所以我将自己的兵刃和暗器传交给你。”
如烟在一旁轻声说道：“青竹姐，你还不上前拜见义母，尚待何时！”
翟青竹磕头说道：“母亲大人在上，义女青竹叩请金安！”
秦夫人含泪而笑，说道：“孩子，起来吧并不是我不要你，而是你要去帮助文照青，去帮助他纠合人心，以你的聪明精细，应该是文照青的好帮手。”
如烟和雪知一群人，上前向秦夫人磕头道喜，接着又过来向翟青竹行礼说道：
“拜见小姐！”
翟青竹伸手拥着大家站起来，说道：“如烟，我这次蒙母亲的恩典，但是，我们还是好姐妹的关系。”
秦夫人笑笑说道：“青竹，别再多耽搁时间了，你和文照青应该去收拾收拾，明天一早离开红叶谷。”
翟青竹的眼泪又流下来了。
秦夫人说道：“傻孩子，我们以后不是不再见面，再说天下也没有不散的筵席，只要彼此有这份心，纵使远在天涯，也可以明月共此时，去吧！”
翟青竹和文照青这才双双拜别。两个人都有一种羞涩之意，一前一后走出“苦寒斋”。
翟青竹拉着墨香的手，在门外悄声说道：“如烟，你我情同姐妹，有几句话我不能不说！”
如烟连忙说道：“小姐，有话尽管说，只要如烟能力所及，万死不辞。小姐，不要忘了，在红叶谷，如烟等于是死过一次的人，生命对我已经是赚的了。”
翟青竹说道：“如烟，不管你叫我什么，我们都是夫人的心腹，我要说的，就是这‘苦寒斋&39;是夫人久居之地，最好劝住夫人不要烧掉，留着它也碍不了什么。何况终究要回来的，你说是不是？”
如烟说道：“小姐，你知道夫人的脾气，她说的话是从来不会改变的。”
翟青竹说道：“如果‘苦寒斋’非烧不可，要将夫人的东西全都收起来，你和雪知要细心地整理，能带的就带，不能带的设法收藏，这件事可不能大意。”
“小姐的话，如烟会记住，我一定会照小姐的话去做，说句不中听的话，‘苦寒斋’的点点滴滴，一草一木，都汇聚夫人的心血，即使是一针一线，我都要做最好的安排。”
翟青竹点点头说道：“我们是从小一块长大的，你是一位非常细心而又忠诚的人，有你跟着夫人，我是十分放心的。”
如烟说道：“小姐的夸奖我不敢当，除了我之外，雪知她们和我一样，都有一个相同的心，要为夫人效命。
只要我们还活着，绝不让夫人在生活上受一点委屈。”
翟青竹说道：“如烟，对你们我是信得过的。”
她叹了口气，有无限的忧心和委屈。
“只可惜我不能和你们在一起，为夫人服务。”
如烟想要说什么，欲言又止。
翟青竹问道：“如烟，你有话要说吗？”
如烟想了一下说道：“对于文公子，你和他的感情，自然用不着说了。不过如烟有一句话，冒味地陈词，如果有一天你们要举行嘉礼，最好是要等到夫人亲自主持。”
翟青竹叹了一口气，握住如烟的手，幽幽地说道：“如烟，你这话是见真情的话，使人感动。但是，你还不了解我的处
境。”她看了一眼坡下的文照青，轻轻地说道：“我和他，可以说是经过考验与煎熬，我们彼此可以信赖相互的感情。
但是，有一件事是我们彼此都疏忽了的，那就是他当年的身世。”
如烟问道：“他的身世有什么问题呢？他不是文云孙的孙子吗？”
翟青竹说道：“那是没有错，另外他在很小的时候，在兵燹战祸中，被一位老人收养，这老人身旁有一个孙女儿。”
如烟“啊”了一声，脱口说道：“青梅竹马呀！”
她又忙不迭地掩住口。
翟青竹说道：“这位姑娘名叫余巧怡，正如你说的是青梅竹马的伴侣，一起读书，一起习武。”
如烟问道：“这位姑娘现在何处？”
翟青竹说道：“自从文照青来到红叶谷之后，就失掉了联系。”
如烟点点头说道：“小姐，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可是我觉得文公子有些不对，他为什么到最近才说这些？这对你是不公平的！”
翟青竹苦笑道：“如烟，不能怪他，我们一直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再说，他对我没有任何要求，也没有任何······侵犯，他对我并没有任何欺骗，也没有任何责任。”
如烟有些不以为然地说道：“我们都是人呀！人都是有情感的，他应该清楚。小姐，我还是觉得他对你是不公平的。”
翟青竹笑笑说道：“夫人说的，我这次随他，只是帮助他努力成大业，其他都不是重要的。如烟，你知道吗？关于这种事，一切都是命，人是争不过命的。”
如烟忽然说道：“不！小姐，我不这么想，命是靠人努力安排的，我就不相信命！比如说，如果那位余姑娘根本就不相信命呢？”
翟青竹说道：“我会为她祝福，愿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如烟说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万一那位余姑娘不幸过世了呢？”
翟青竹说道：“如烟，我们不能这么咒人家。”
如烟说道：“即使为了你，我也不会诅咒人家，我只是说真心话。小姐，你想啊，这么长时间没有音讯，失去联系，人在江湖，风险处处，难保不生意外。”
翟青竹很肯定地说道：“不，如烟，我是当事人，你因为是旁观者，你可以这么想，我可不能，我一直要为他们祝福，甚至于帮助他寻找到那位余姑娘。”
如烟沉吟了一会，点点头说道：“小姐，我们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对你，我是了解得很深，你说的话，我自然会相信。
但是，我有另一种想法……”
翟青竹说道：“你是说······”
如烟说道：“我是说做人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忍让，对于感情，是不可以忍让的，除非文公子对你根本没有这份心。”
翟青竹幽幽地叹了口气。她想起两个人关在练功馆的情形，两个人同住在鸳鸯小筑里的点点滴滴，能说文照青对她无情吗？
翟青竹对文照青就更不用说了，任何一次肌肤相亲的机会，翟青竹都有一种接受的愿望，甚至于是无条件地接受和奉献，没有爱情的人是不能做到的。
如烟见她没有说话，凑上来缓缓地说道，“当然小姐对文公子的了解比我们深刻，用不着我如烟饶舌，只是我为小姐感到不平。”
翟青竹幽幽地说道：“如烟，谢谢你！”
她开始移动脚步，如烟却跟上来说道：
“小姐，如烟还有一句话不能不说，夫人这次命你随文公子而去，用意至为明显，是希望促使你们成为美满的一对。如果你们不能达到夫人的期望······”
翟青竹伸手拉住如烟说道：“如烟，一切不要想得那么远，谁能知道未来的日子如何？谢谢你对我的关心，我会永远记在心里。我走了！明天恐怕我没有时间向你辞行，我们会再见面的。”
她的话音带着哽咽，匆匆地跑到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