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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认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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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笠玲笑笑说道:“就因为我女儿说你们杀人没道理这样一句话吗?”

    那女人冷笑一声说道:“你自已心里有数!”

    管笠玲笑道:“我的心里有没有数,那倒没有关系,倒是你!你就这样认定我们是叛逆,那就请你动手捉拿吧!”

    那女人说道:“你放心,凡是叛逆,我们一定会抓的,而且你们地一定逃不了,现在我要你们回答我几个问题!”

    管笠玲伸手拉住余巧怡,她还是慢声细语地说道:“你可以问任何问题,那是你的事。至于回不回答,那是我们的事。”

    那女人冷冷地说道:“你最好是回答,你们来自翡翠山庄,是吗?”

    管笠玲说道:“翡翠宫是一处与世无争的地方,繁花异草,世外桃源,不是个丢人的地方,也没有什么不能见人之处。”

    那女人又说道:“翡翠山庄也好,翡翠宫也好,你们在那里藏了一个人,一个很重要的人。”

    管笠玲笑笑说道:“翡翠宫占地方圆十余里,莳花修木,也需要数十人,何止是藏了一个人。”

    那女人说道:“那个人不是普通人,是朝廷追拿的钦命要犯之一,你们不讲王法,至少也该知道,窝藏软命要犯,该当何罪?”

    管笠玲没有回答,但是,她的眼睛却盯在对方脸上,因为她不明白对方如此轻描淡写地说出这样的话,原因何在。

    对方本该声严色厉,叱喝威风,指挥众人上前捉拿人犯才对,不应该是如此轻轻松松地说出来。

    那女人说道:“当然,窝犯固然有罪,如果检举出来,那又另当别论,就可以将功折罪了!”

    管笠玲微笑说道:“你下面一定还有别的话题,何不一并说了呢!”

    那女人点点头,认真地说道:“不错!你们都是很聪明的人,我告诉你们立功的方法,当然,我也明白,江湖上讲的是义气,这样的立功,也许并不是你们很容易接受的,不过没有关系,我已经替你们想了另外一种方法。”

    管笠玲说道:“你真够意思,替我们设想得那么周到。说说看,你还为我们设想了些什么?”

    那女人说道:“在没有告诉你们另外的方法之前,我要同你们另外一个问题。你们母女二人来到这个沉思园,投靠谁?我寻谁?当然你们不会是前来游山玩水的,对不对?”

    管笠玲说道:“这也与你有关吗?”

    那女人很快地回答说:“有关。凡是我问的问题,都与我有关。”

    管笠玲微笑说道:“这真是个怪事,难道你不觉得,这样说活有违常情吗?”

    那女人说道:“不要问我是否合乎常情,回答我的问题。”

    管笠玲说道:“如果我告诉你,我是前来与我的丈夫相会的,也与你有关吗?”

    那女人脸色当时一变:“有关!我说过,凡是我问的事,都与我有关。”

    管笠蓁正色问道:“如果你不是在说笑话,请问你是什么人?”

    那女人沉着脸说道:“当今御前带刀一品护卫柯瑶伶,以我的身份,来过问反元的叛逆,是分内的事吧!”

    管笠玲冷冷地说道:“柯大人,我来找我的丈夫,也与你有关吗?”

    柯瑶伶立刻说道:“有关!因为我还有另外一种身份,我是当今御前带刀一品护卫余成珏的夫人……”

    管笠玲“啊”了一声,余巧怡抢上前一把扶住,她感觉到母亲的手心在冒冷汗。

    柯瑶伶早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继续说道:“昨天晚上有人告诉我,有母女二人被我的丈夫,也就是现住在洪都的钦差大臣余成珏,接到沉思园来,与我这个做妻子的有关吧!”

    管笠玲镇定下来,说道,“你说的话都是真的?”

    柯瑶伶笑了一下说道:“我为什么要说假话呢?也不能说这种假话,我倒希望你们说真话,说吧!你来洪都找谁?是找余成珏吗?”

    余巧怡扶住母亲叫道:“娘,不要听她胡说八道!”

    管笠玲凄凉地说道:“孩子,她方才说得很对,这种事是没有人说着玩的。”

    余巧怡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地叫道:“娘,那我们……”

    柯瑶伶冷笑说道:“你们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是余成珏的夫人,明媒正娶的夫人,而且是朝廷命妇。”

    石筱芗突然厉声喝道:“我不管你是什么命妇不命妇,我只知道我娘才是我爹明媒正娶的!”

    管笠玲一下子变得十分软弱,她阻止女儿说下去,她黯然地说道:

    “巧怡,争这种事是十分无聊的。”

    她转而对柯瑶伶说道:“正如你所说的话,这种事没有人说假话,我相信你是当今的一品命妇,只可惜余成珏的父亲死了,看不到你这么风光的儿媳妇。

    要让他老人家知道儿子娶了一个名门闺秀,而且又是御前带刀一品,是比娶一个玄天教主的女儿要光彩得多!”

    余巧怡道:“娘,你说这些话做什么?”

    管笠玲摇摇头说道:“也许我不应该说这种话,但我说的是真心话,并没有埋怨谁。孩子,我们来洪都败了,败得很惨!”

    余巧怡内心真有无比的刺痛,她只有哀声叫道:“娘!”

    管笠玲忽然一抬头,挺直了腰杆,朗声说道:

    “余夫人,我应该向你说很抱歉。我们来到洪都为你带来困扰,但是,这种情形是我们当初无法想到的。”

    柯瑶伶也没有想到目前会有这种变化,她怔了一下,问道:

    “那你们现在要怎样?”

    管笠玲笑笑,笑容非常凄凉,说道:“你没有听到我跟我女儿的话吗?我们现在是输家,而且是输得很修,一个输家还能您样呢?”

    她回头看了一下不远的马车,青骡在不安地顿着前游。她接着说道:

    “我们可以回去吗?”

    柯瑶伶想了一下说道:“你现在就回翡翠宫吗?”

    管笠玲说道:“就是现在。我们没有留下来的理由,更不愿意在沉思园再多留一会。当然,如果你不让我们回去,那又另当别论了!”

    柯瑶伶徽笑说道:“按理说你们是不可以走的,因为你们幸涉到一宗重要的案子。不过,看在我们都是女人的份上,我让你们,而且立刻走。”

    管笠玲点点头说道:“一般说来赢家都是会乘胜追击的,你则表现了宽宏大量,这大概就是你成功的地方!”

    余巧怡急着扯住母亲的衣裳叫道:“娘,我们真的就这样走吗?”

    管笠玲苦笑说道:“傻孩子,你忘了我们母女是输家!”

    “娘,我觉得至少要等爹来,才能决定输赢。现在我们就认输是不是太早了些?”

    管笠玲叹了口气,意味深长地说道:“巧怡,你说错了!现在我们认输不太早,而是太迟了,真的太迟了!”

    余巧怡不服气地说道:“娘,要等爹来才能决定谁输谁赢,我们并不假……”

    管笠玲凄谅地笑笑说道:“等他来做什么?等他来选择一个妈?巧怡,我们来是让他选的吗?”

    余巧怡无助地叫道:“娘!”

    管笠玲说道,“我说现在太迟,那是因为早在二十年前,你来到玄天教总坛的时刻,我就已经输了,而我没有认输。

    结果到今天,我是自食其果,并且连累了你。”

    余巧怡大哭。

    管笠玲用手擦拭着余巧怡的眼泪,说道:“孩子,女人是容易流泪的,但是,此刻我们不能哭,我们虽然是输了,要输得有骨气。

    来擦干眼泪,做娘的乖女儿,抬起头来,挺起腰杆,去套好车,我们向余夫人告别。”

    余巧怡听了这几句话,心中犹如刀割。她也能够想象,母亲此刻的内心,比她还痛苦,母亲的笑容是装出来的,母亲的眼泪是向肚子里流。

    她擦干眼泪,她能体会母样说的话。面对着柯瑶伶,流泪徒然让她笑话,让她增加胜利者的得意。

    她对管笠玲点点头说道:“娘,我去准备车!”

    她昂着头,大踏步朝着大门外面走去。

    另外两个持刀的大汉,作势要追。柯瑶伶微微摇头。

    管笠玲很自然地说道:“再见了!余夫人。今日幸会,给我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希望再见到你的时候,我们还能保持像今日一样的平和。”

    她随着余巧怡来到沉思园的大门外。跨上马车,她连头都没有回,便自坐进车里。

    余巧怡一声叱喝,青骡撒开四蹄,朝着来路奔驰而去,歌起一阵黄尘。

    深秋的气候仿佛一下子变得寒气袭人。经过落叶的树林,越发让马车上的人和马车里的人有一种无限肃杀、不尽凄凉的感受。

    这是一个寂寥的旅程,除了蹄声,一切仿佛是归于平静。青骡一口气跑了几十里,正好是乌云掩月,阴置密布,大有山雨欲来之势。

    她们远远望到了那间打尖的野店,余巧怡回头问道:“娘,我们……”

    管笠玲抱着女儿,自己再也把持不住,凄凉地滴下眼泪。青骡自动地停了下来,大雨竟适时而至。

    这一场雨使黄昏提早来临,四周密布阴暗。管笠笠扶起女儿用手拭去眼泪,沉重地说道:

    “孩子,上一代的过失,是没有理由让你来承担苦痛的,娘深深地感觉到对不住你。”

    余巧怡又止不住流下泪水,说道:“娘,不要说这些话。我大哭了两次之后,才真正地感到自己长大了。”

    “我宁愿你没有长大,这样的长大,付出的代价真是太大了,一切都已经过去,快回去吧!”

    她扶起余巧怡,认真地说道:“回到翡翠宫去,做个与世无争的人!”

    余巧怡双手抱着母亲的脖子好一会,转身回到车上,正要抖动缰绳,忽然说道:

    “前面野店过去,就是来时歇过脚的市集,我们要歇一会吗?”

    管笠玲说道:“回去吧!连夜赶回翡翠宫,只有那里才是能使人获得清静的地方。”

    余巧怡叱喝一声,催动青骡,却又忽然回头说道:“娘!”

    管笠玲立即说道:“不许再提沉思园。”

    余巧怡说道:“娘,我是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娘说回到翡翠宫安享平静无争的日子,我有些怀疑。”

    管笠玲说道:“为什么要怀疑呢?你不要忘了,我在翡翠官生活了十几年,安享平静。即使偶尔有人来打扰,那也只是平静中的一点波纹,很快就会归于平静。翡翠宫是与世隔绝的地方。”

    余巧怡说道:“娘,翡翠宫过去的平静,那是因为没有敌人如果有一个卑鄙而凶狠的强大敌人,翡翠宫就不容易获得平静。”

    “巧怡,你是说柯瑶伶吗?”

    无论从任何立场来看,她今天都不应该如此轻易善罢甘休。”

    “她的武功不敌我们母女俩。”

    “没有人会承认自已是比别人差的。如果有,也不会是柯瑶伶,她绝不是那种会认输的女人。”

    “巧怡,你不是埋怨娘轻易认输吧!”

    “娘,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柯瑶伶这回满足了自己的虚荣心,一个女人没有比战胜情敌更值得踌躇满志的事。她还想干什么?”

    “想立功!”

    “啊!你以为她会……”

    “娘,君子可以欺其方。她用得胜者的风度阻止了手下的阻挠和追击,她绝不是容忍宽大,而是别有用心!”

    管笠玲长长叹口气说道:“孩子,你是真的长大了!看到了事情的深处。娘很惭愧,除了故作镇静之外,让情绪的激荡迷住了自己的灵智。”

    她从车里面爬出来,和余巧怡并肩坐在一起,说道:

    “她不但是一品夫人,而且是一品护卫,她不但是随夫南下游览,而且是奉钦命暗中察访。即使她有得胜后的雅量,让我们母女平安突围,对于钦命,她也是不会放弃的。”

    余巧怡说道:“何况她根本不是有宽容雅量的人。”

    管笠玲摇摇头说道:“她为什么不在当时就动手呢?她原来是不认输的啊!”

    余巧怡说道:“看来她是要采用奇袭。”

    刚刚听说到“奇袭”二字,管笠玲一征,她从车上站起来,向前后四周看看,然后坐下来,伸手接过缰绳,娇喝一声,青骡立即撒开四蹄,飞也似地向前直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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