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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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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巧怡痛苦地说道:“娘,我也看得出爹对你、对我都是真情,伦理亲情是掺不了假的。”

    管笠玲接口说道:“你想想看,他化装前来与你过招的那一段,他宁可冒着被你打伤的危险,而不还手,那没有旁的原因,只因为你是他的亲生女儿。”

    余巧怡低声说道:“娘,女儿绝无意说爹对我们的感情有假,我只是担心,或者说害怕,怕爹的四周有多少不利于我们的原因在包围着他。”

    管笠玲叹口气说道:“我明白你要说的话,权势、尊荣、享受,乃至皇命在身……这些都可能战胜伦理亲情。

    巧怡,我相信你爹的为人,夫妻之爱,父女之情……”

    余巧怡叫道:“娘,这正是爹目前处境艰难的原因,万一……”

    管笠玲正色拦住她道:“巧怡,不许你说万一!他是你爹。虽然你没有跟他相处,你毕竟是他的亲生骨肉。”

    余巧怡流着眼泪说道:“原谅我!娘,我不是不相信爹,而是害怕。我不是怕别的,而是怕万一……万一……那是人间多残忍的事啊!”

    管笠玲伸手楼住余巧怡,安慰着说道:“不会的,不会的。

    巧怡,我们自已先要有这份信心,再说,即令万一是真的,我们也不能气馁,对不对?”

    她抬起余巧怡的脸,伸手抹去泪痕:“真的不幸是那样,我们要拯救他,对不对?为了不让他成为你爷爷的忤逆之子?为了不让他成为大宋叛逆之民,我们要拯救他,除了我们能用亲情来感动他、改变他之外,还有谁有这份能力?”

    余巧怡真的被感动了!她是被母亲那份安详、冷静、理智的话语感动了,她觉得自已还远比不上母亲,不为当前的情形所迷惑、所困扰。

    她叫道:“娘,我错了!”

    管笠玲爱怜地拭去余巧怡又流出的泪水,微笑道:“巧怡,我的乖女儿,你并没有错,你看到了问题的症结,只不过是没有想到解决问题的方法。”

    她扶正了余巧怡的身子,认真地说道:“巧怡,还有一件事我们不能忘记,你恩师无尘师太交代我们的,是要争取你爹。

    什么叫争取?你知道吗?即使你爹真的突不破权势、虚荣的包围,也要设法使他能突破,要让江西这一带,能保留一处复宋大业的根基。”

    她刚说到这里,便听到一阵马蹄声接近了沉思园。

    管笠玲和余巧怡立刻可以断定,绝不是余成珏回来了,因为,余成珏不会率领众多的人马来沉思园。

    管笠玲说道:“巧怡,沉思园的园景我们没有欣赏过,现在不妨去看看好吗?”

    余巧怡点点头,母女二人,走出了西厢房,迎面是一片金色的阳光。

    西厢房外围是一处占地不大的庭院,有两处花架,攀着紫藤,如今已经是西风渐厉的季节,花叶俱已落尽,但是,还不难看出夏日绿叶浓荫,紫花盛开的情景。

    因花架之旁,陈设着三五口巨大的缸,其中种植着荷花,如今荷叶落尽,只剩残枝露出水面,别有一种意境。

    院墙当中开了一个月亮门,门是掩着的。从月亮门出去,是一处小天井,邻接着花厅的后沿。

    站在月亮门口,可以听到花厅里有人大声说话。

    说话的人是一个女人,声音很清脆,语气却是十分严厉:

    “你们两个要是说一句假话,我剥掉你们的皮!”

    应话的是昨天在半途中迎接管笠玲她们娘儿俩的人,所以他们的口气,虽然十分尊敬,却也可以听出他们的不亢不卑。

    “卑职不敢说谎话,对夫人是如此,对别人也是如此。”

    “那你们说,沉思园昨天有没有外人住宿?”

    “回夫人的话,沉思园根本就不是我们的产业,卑职不明夫人所说的外人,是指的什么人?”

    “混帐的东西!你明知故问!”

    “沉思园占地极广,卑职昨天随大人来到此地暂时歇脚,设有四下巡查,不知道有没有夫人所说的外人。”

    “好,你们给我记住!要是给我查出来,我要剥你们的皮!”

    管笠玲拉住余巧怡,掩身到月亮门后,说道:“从这两个人的答话,可以知道你爹没有变心,因为他们是你爹的心腹,他们的话,可以说明你爹的态度。”

    余巧怡说道:“这个如此凶悍的女人又是谁呢?”

    管笠玲说道:“我们很快就会知道的。”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似的说道:“巧怡,我们从后面出去,快去找我们的马车……”

    余巧怡不解地问道:“娘,为什么?我们要离开这里吗?”

    “我们不要替那两个人惹麻烦。”

    她忽然微笑着说道:“你不是要见见那位十分凶悍的女人吗?那就让我们去外面看看。”

    余巧怡了解到母亲的意思,立即退回到西厢房前,迎面碰到老厨娘征怔地站在那里。

    余巧怡点点头说道:“请问马厮在哪里?还有我们的马车?”

    老厨娘不安地用双手搓着围裙,嗫嚅地问道:“小姐,你和夫人就要走了吗?”

    “不!我们不走,我们只是到前面去转一下就回来。”

    老厨娘想了想,便招招手说道:“快随我来!”

    母女二人跟在老厨娘的后面,绕了几个弯,果然,青骡和马车都在。

    余巧怡很快地套好马车,管笠玲坐上车,缓缓地出了后门,绕了一个很大的圈子,然后对准沉思园的方向,赶着青骡,很快地跑过来。

    沉思园正前有一丛不大的树林,已经落叶满地,马车冲进树林,很远就被人看到。

    沉思园围墙大门外面,散置着几匹马,有三五个人斜倚着大门。

    马车刚一跑出树林,立即有人围上来,其中有人冲着余巧怡仰着脸问道:

    “你是什么人?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余巧怡勒住了缰,反问他们:“你们又是什么人?来到这里做什么?”

    大概没有人这样对他们说过话,大家一怔,哼了一声,说道:

    “你是吃了豹子胆?敢跟爷们这样说话?”

    另一个笑嘻嘻地说道:“看这娘们盘儿尖,长的还不赖拉下来让咱们乐和乐和,回头瞒着主儿带回去,好好享受享受!”

    说着话就走近马车,伸手来拉余巧怡。

    余巧怡左脚一拾,那人“哎哟”一声,人在地上翻了几个跟头,倒在地上起不来了。

    其他的人也没有看清楚自己的同伴是怎样倒下去的,大伙儿怔了一下,这才破口大骂:

    “臭娘们!爷们现在要活劈了你。”

    一左一右上来两个人,其中一个跃身攀上车辕,扑向余巧怡。

    余巧怡手里握的是一根不长不短的马鞭,只见她一抖手,马鞭子在空中接连挽了两个鞭花,“叭、叭”两声响,跳上车的人“哎哟”一声,双手捧着脸,滚下车来。正好滚在青骡旁边,那青骡一扬双蹄,那人后背上挨了两下,一声闷哼,趴在地上昏过去了。

    另一个过来抓余巧怡的左脚,正好被马鞭缠住,人突然向上一飞,横着身子直落到三尺开外。

    还有两个人,看到自己人吃了亏,不由分说,各自一拔腰刀,冲上来就砍。

    余巧怡坐在车上根本没有动,马鞭接连又是爆出两声脆响,两柄腹刀,早就被绞到半天高,飞出好几丈开外,余巧怡叱喝一声,一抖缰绳,青骡立即冲将过来,那两个人连滚带爬,躲开一边,青累冲到大门院墙附近,停了下来。

    余巧怡翻身一跃,轻盈地下车,伸手扶着母亲。

    两个人刚刚站到大门口,早就有人通报进去了,这时候从客房里走出来一伙人,走在前面当中的,是一位三十上下的妇人。

    云髻被一条绿色的丝巾裹住,衬托出她那张洁白的脸,越发的细嫩娇柔。两道细长的眉,一双杏核的眼,炯炯有神。挺直的鼻子,一张鲜红的小嘴,是一个十足的美人。

    她身上裹着一件墨绿色的大披风,露出后面一双不大的脚,穿的是牛皮薄底的小蛮靴。

    在她的身后,紧跟着昨天迎接余巧怡马车的人。

    他们两个人的脸上,流露着一股惊讶之情。后面还跟着五六个精壮的汉子,左手都紧握着腰际的刀柄。

    那女人来到余巧怡近前不远,问道:“你们是谁?”

    余巧怡笑笑说道:“娘,怎么今天我们碰到的都一些粗俗不知礼的野人,连一点普通的寒喧都不懂?”

    管笠玲立即说道:“巧怡,不可用这种口气跟人家说话,我们在客地,不可以没有礼貌!”

    她对那正要发作的女人点点头说道:“对不起!我们母女二人是来自很远的地方,来到此地投亲。因为连日奔波,所以特地赶到沉思园小憩。”

    那女人皱皱眉问道:“你们也知道沉思园?既然知道沉思园,你就应该知道那不是打尖歇脚的地方。”

    管笠玲啊了一声说道:“请问,沉思园不是打尖歇脚的地方,又是什么地方呢?”

    那女人脸色一沉,眼看着要发火,但是,她又忍耐下去,按捺着怒气说道:

    “要好好地回话,像你们这样说话,你们会吃亏的。”

    余巧怡笑笑说道:“你不觉这话说得好笑吗?你既不是大人老爷,我们又不是小的街役,为什么要好好地给你回话?这沉思园虽然不是打尖歌脚的地方,但是据我们晓得的,沉思园也不是你的庭园,为什么我们不能来?”

    那女人再也忍耐不住了,叱道:“该死的东西。”

    她一挥手喝道:“给我拿下!”

    站在她身后的那两个人,面面相觑。那女人奇怪地喝道,

    “叫你们给我拿下!听到没有?”

    那两个人迟疑了一下,上前一步,转身说道:“请夫人息怒!这两位是……”

    那女人长长地“哦”了一声,然后冷冷地笑道:“我明白了!

    她们就是昨天来到沉思园的人,对不对?怪不得你们说话吞吞吐吐,好啊!你们的胆子也太大了,回头再跟你们算帐。”

    她转身对后面那几人一点头:“上去捕下她们,格杀勿论。”

    立即有两个人拔刀冲上来,抢到前面,举刀就砍。

    余巧怡立即抢前一步,双手一分,蹿身到两人之间,流水行云般地抢先攻出两掌。她的动作太快了,两柄雪亮的腰刀还没有劈到,余巧怡的掌风已经拍到。

    这两个人也不是弱者,一见情势,就知道自己挨不起这一掌。慌忙撤回招式,躬腰拿桩,躲开掌风,腰刀收回前胸,疾翻面出,分从左右斜劈而下。

    余巧怡一顿脚,刹住前冲的身形,左右双手,各演“分花摘叶”,使的是簪花指,扫向对方握刀的脉门。

    对方顾不得挥刀杀人,一翻手腕,赶紧收刀。

    余巧怡一弹而起,双臂平张,就如同是一只下掠的老鹰,闪电般扑至。

    那两个人刚刚撤回来的腰刀正要封住自己上盘要害,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只觉得右臂一麻,手中腰刀指得不紧。

    “咔嚓”一声,掉落地下。

    余巧怡在这一瞬间单足拄地,人似陀螺般一个疾转,一左一右两个人,“扑通”一阵响,倒了一双。

    余巧怡收招停式,站在原地,沉下脸来说道:“动辄挥刀杀人,在你们有眼里,还有道理可言吗?”

    那女人站在那里冷静得异常,冷冷地说道:“你为什么不说我们的眼里没有王法呢?”

    她有意地倾了一下,眼光在余巧怡的脸上扫来又扫去,然后才意味深长地说道:

    “因为你们自己眼里根本没有王法…”

    余巧怡喝道:“你!”

    那女人抬起手来摆了摆,说道:“你稍安勿躁,听我把话说完。为什么说你们眼里根本没有王法呢?

    因为你们根本不承认大元王朝,所以,你才说我们不讲道理,却不说我们拿刀杀人是没有王法。对不对?”

    余巧怡没有料到对方突然间说出这一番话来。一时为之语塞,说不上话来。

    管笠玲此时在后面上前说道:“请问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呢?是要替我们套上一个什么罪名吗?”

    那女人冷冷说道:“叛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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