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无尘
燕秋姑娘收起宝剑，发出一声冷冷地命令道：“给我射！”
说时迟，那时快，就从茅舍后面跳出四五个人，手里持着劲弩，对准余巧怡发射弩矢，箭雨密密麻麻如飞蝗般扑来。
余巧怡刚一着地，哪里抵挡得住猛劲的弩矢，虽然手中宝剑和长鞭勉强挥舞开，但右臂左腿都已经连中了两箭。
余巧怡一咬牙，用全力稳住身形，长鞭再次提起，“啪啪”两声，卷起两个人一用力，将那两人抛飞，狠狠地摔在地上。
她在临躺下之前，长鞭又搅起一阵飞沙走石，让另外三名弓弩手措手不及。
她终于躺到地上，弩箭比一般弓箭要短些，但劲道更强，二十步内可以射透熟牛皮，余巧怡中了四箭，虽不致命，但肩骨和腿骨几乎都被射碎了。
她躺在地上，正要用手去拔箭头镞，突然一双皮靴踩住了她的手。
燕秋姑娘冷笑中透着杀气，说道：“快说！文照青和你爷爷到底去哪了？”
余巧怡把头一偏，看到另一双牛皮靴站在她不远的地方。她略一仰头，看到崇子期的脸。
崇子期脸上似乎有一丝无奈的表情，说道：
“巧怡，说吧，其实我也是为了大家好，如果文照青在你爷爷的鼓动下，想在江湖从事什么活动，那时将会造成江湖上的浩劫，没人能抗拒的了朝廷的铁骑······”
余巧怡“呸”地一声，吐了口唾沫，鄙夷地说道：“我原先还把你当人，现在看来，你就是条狗！大元朝的走狗！”
“啪”一声响，余巧怡脸上挨了一巴掌，打的嘴角流出了血。
崇子期伸手止住燕秋，说道：“让她说完。”
燕秋姑娘冷笑道：“崇子期，你今天的表现真是让我失望啊，告诉你，像你这样犹犹豫豫，回到大都，有你受的。”
崇子期说道：“燕秋，你听我说······”
燕秋姑娘突然拦住他，说道：“你不配叫我燕秋······”
崇子期突然怒声斥道：“你给我闭上嘴！你在大都是朝廷的郡主，在这里，就要听我的！”
燕秋一怔，有些不敢相信，随之又喝道：“崇子期，你······你想造反吗？！”
崇子期平静地说道：“我不想造反，我只想立功，我奉王爷之命南下，我知道怎么做才是王爷希望看到的。你要是想把事情搞砸，我会向王爷说明情况。”
燕秋叫道：“你！你敢！”
崇子期冷冷道：“你知道我敢不敢！我再告诉你一遍，你要做郡主，就回大都去，你要留在这里跟我走，就要听我的。”
他不再理会燕秋姑娘，转向余巧怡说道：“你想怎么骂就怎么骂，但是有一点你要知道，你爷爷和文照青所要做的事，会为整个武林带来灭顶之灾！”
四肢支箭插在胳膊和大腿上，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余巧怡在咬牙支撑着，额头上不断冒着冷汗，但是她的眼神表现的非常镇定，说道：
“崇子期，你知道吗？这就是你比不上文照青的地方，做人总要分是非，趋炎附势的人，是没有好结果的。
说实话，我不知道照青哥是不是像你说的那样，如果真是那样，那就是他了不起的地方放，还是那句话，他不愧是文云孙的后代！”
燕秋顿时火冒三丈，对准余巧怡身上的箭杆，踢了一脚，钻心的疼痛使她不由得呻吟出声。
崇子期淡淡地说道：“你看得出来，如果你不说实话，这苦可有的你吃了。”
余巧怡冷笑一声，突然，她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量，双腿一绞，将燕秋下盘带倒，人向右边一侧，紧接着，她将肩上箭矢咬牙拔去，在昏厥前，朝着燕秋掷去。
燕秋姑娘从地上爬起，一股怒火腾然而起，一抬手将那支箭打落，顺手挥动宝剑，斥道：“我要杀了你！”
宝剑迎头劈下，别说崇子期没有想要救人的意思，就是要救也来不及了。
这时突然一声“阿弥陀佛”，一个声音叫道：“施主手下留情！”
燕秋姑娘也是意外地一怔，手臂有些发麻，手中的剑不知被什么暗器打落在地，回头看时，就在树林边缘站着一位尼姑，
天庭饱满，目若朗星，除了他头上的戒疤和她一身宽大的灰衣、白袜云鞋，看不出她是一位出家人。相反，她站在那里，给人一种慑人的威势。
她的右手捏着一串佛珠，乌黑发亮，核桃般大小。看不准年纪，只看眼睛精光迸射，应该不超过三十岁，但看她面容，又像四十左右。
燕秋姑娘扶了下还在轻微颤动的右手，微微皱起秀眉。
崇子期抢着说道：“敢问师太法号？”
这位师太单手立胸，朗声说道：“贫尼无尘，云游到此，正好碰到诸位。这位女施主已然重伤，诸位就高抬贵手，饶了她吧。”
燕秋问道：“你认识她？”
无尘师太微微笑道：“施主，扫地尚留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贫尼既然看到了，焉有不出面求情的道理。
何况上天有好生之德，一个人的生命是非常严肃的事。施主宝剑一收，可以活命一条，施主宝剑一落，就断送了一条性命，在这收与放只见，施主岂能无动于衷？”
燕秋摇了摇头说道：“你知道她犯了什么罪吗？”
无尘师太说道：“阿弥陀佛，活在这世上的人，谁敢说自己是无罪的呢？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因果报应，历历不爽。施主，如果他有得罪，让上天来惩罚她吧！”
燕秋不禁回过头来看着崇子期。
崇子期沉吟了一下，说道：“师太的意思该如何处置她呢？”
无尘师太说道：“也算贫尼与她有缘，就让贫尼带她走吧！”
崇子期还没来得及说话，燕秋立即断然说道：“不行！谁知道你是不是她一伙的，故弄玄虚。”
无尘师太微微摇摇头说道：“施主，仁心是一种善德之本，疑心则是一切恶德之源，得饶人处且饶人，做人留一线，他日再相见。”
燕秋说道：“看样子，你是位高人，所以才敢贸然插上一脚。这样吧，你有本事把她带走，你就带走，你自己好好衡量衡量！”
无尘师太单掌立胸，深深一稽首，说道：“施主，多种福田，将来好广收善果。”
说罢，昂然走过，弯下腰去，扶起余巧怡，还没有站稳，就听见燕秋一声厉斥：“有本事就接下我这一剑！”
她捡起落地宝剑，用的还是刀法，向对方的头劈去。
看不出无尘师太用的何种身法，只一挪动，正好闪过这样快速一剑，口中还说道：“施主，贫尼还是奉劝你那句‘得饶人处且饶人’。”
燕秋哪里能忍受这种情况，赫然起步，猛地宝剑一伸，直刺无尘师太的后背。
崇子期连忙喝道：“燕秋！住手！”
就在他呵斥的同时，无尘师太右手反腕一抬，只听见“铛”地一声，燕秋手中宝剑被无尘师太的佛珠击飞到两三丈开外。
燕秋的虎口被震得出血，她捧着手，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无尘师太连头也没有回，口中却是连声说道：“得罪，得罪！来日有缘再见时，再向郡主请罪。”
这“郡主”两字一出口，震得崇子期和燕秋都呆住了，感情人家早就知道了今天的一切，是有备而来。
眼看无尘师太搀扶着余巧怡缓缓地走进树林里，那几个弓弩手呆呆站在那里连动也不敢动一下。
崇子期忽然想到什么，赶上前去问道：“敢问师太，是在哪座仙山修行？”
无尘师太没有回头，只是随口答道：“施主不必找我，还有机缘再见面的。”话音一落，人已经隐没在树林之中。
燕秋姑娘豁然跳起来叫道：“难道就这样罢手不成？你们几个给我追上去！”
这几名弓弩手本身都有几分功力，立即拿着弩箭，追进树林，崇子期只好跟在后面，一直穿越树林，来到外面，只见日已中天，阳光耀眼，却没有看到一个人影。
众人都愣了一阵，崇子期说道：“我们都回去吧！”
燕秋姑娘愤恨说道：“我们这样空手回去吗？你怎么向上面交代？”
崇子期叹了口气说道：“不回去又能怎么样？我们能去哪里找呢？再说，就算我们找到了，凭我们几人，能解决的了问题吗？”
又转身向燕秋柔声说道：“燕秋，我们已经尽力了不是？王爷就是责怪，我们也是问心无愧，再说了，我们也有收获。”
燕秋姑娘不解地问道：“收获？什么收获？”
崇子期很肯定地说道：“从余巧怡说的的话中，我们可以断定，王爷的圣明推论是正确的，
文照青在余老头子的辅助下，他会习的高等武学，再出现于江湖，仗剑行侠，广结善缘，暗中纠和人心，在江湖上掀起一阵反抗浪潮。”
燕秋纳闷道：“那还要多少时间，少则三五年，多则八九年，何必现在这样紧张？”
崇子期不由笑道：“燕秋，三五年、八九年对你们小姑娘家来说，青春易逝，那是很长时间，对于文照青那种人来说，再长的时间他都可以撑下去。
这一代不行，下一代再来，文照青不就是继承了文云孙的遗志吗？老实说，他们目前所要做的，是要把文云孙那股忠心在江湖上植根，那才是王爷为之忧虑的。”
燕秋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崇子期苦笑道：“你不要忘了，我跟余老头子习艺十多年，他那种固执劲，我能了解的。”
燕秋又问道：“那你呢？你为什么不跟他们一样？”
崇子期苦着个脸，说道：“你这不是骂我吗？再说，如果我跟他们一样，我又怎么会投靠王爷，又怎么获得郡主的青睐？”
燕秋说道：“亏你还高兴的起来，我都担心死了。”
崇子颔首说道：“我说过，王爷知道他的看法是正确的，他肯定会有他的计划，说不定我们还会受到奖励。
再说，你是郡主，我都不担心，你还担心什么呢？”
燕秋还是有些怏怏不快，只能先跟着崇子期回大都了。
她难过的不是怕挨责骂，而是她出师不利，一个喜欢舞刀弄枪的姑娘，满怀希望和信心的初出江湖，结果就弄了个灰头土脸，怎能不难过呢？
但是，过分难过和受挫的心理，将来对促成她仇视武林会造成何种影响，谁又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