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燕秋
说完话，那人慢慢转过身来。
余巧怡定睛一瞧，正是崇子期，
但令她吃惊的是崇子期的额角虽然已经换了洁白的布包扎着，但血迹还是渗透到布外，左半边脸也是微微有肿胀的样子。把原来英俊的脸挤得有些变了形。
此外，崇子期的后背衣服外也有血渍，那是余巧怡留下的镖伤。
余巧怡原本准备痛骂崇子期一顿，再以兵刃狠狠地刺他两剑，但是当一看到这两处伤痕后，她的怒气竟消散大半，甚至有愧疚之意。
毕竟在沉渊剑池之旁朝夕相处了十二年之久，十二年不是一个短暂的过程，人生能有几个十二年？更何况这十二年是自天真无邪到青春年华的黄金时间。
她点点头，说道：“崇大哥，昨天的事······我很抱歉。”
崇子期笑了笑，他往日的笑容是余巧怡所熟悉的，那是一张充满智慧的小脸，是一张能给人好感的笑脸。
但是，如今在这张扭曲得脸上，笑容成了一种罪恶的象征。
崇子期淡淡地说道：“小师妹，不管怎么说，能亲口听到你表达歉意，我很欣慰。
沉渊亭屋十二年，看来唯一对我没有变心的只有你小师妹一人。但我一想起从前的不公，就忍不住内心的恨意。”
余巧怡立即说道：“崇大哥，爷爷对你有十多年的授艺之恩，难道你也有恨意吗？”
“怎能不恨？因为他从来就没没有公平的对待我，十二年的不平，最后还把我追出师门，叫我如何不恨？”
“崇大哥，恨可以蒙蔽一个人的双眼，十二年的抚养，十二年的受艺，最后却落得一个恨字，你的心中失去了公平，我觉得这才是你悲哀的事。”
崇子期忽然纵声大笑道：“真是抱歉，我忘了你是老头子的孙女儿。”
余巧怡沉下脸色，感觉他现在已经被蒙蔽了心智，正要发作。
崇子期连连摆手说道：“小师妹，我们不要为了这样的事破坏了今天我们见面的感情，其实你打我一镖，我并不记恨，何必又为了这些陈腐往事伤了和气呢！”
余巧怡沉声说道：“崇大哥，人不能忘本！”
崇子期摇摇头说道：“你连说话的语气都跟文照青一模一样，真是让人生气啊。”
“既然崇大哥没有别的事，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告辞！”
她刚一转身，崇子期喝道：“站住！”
余巧怡回过头来说道：“看样子你今天到这里来，是不打算善罢甘休了！你要怎样？是想五年前在沉渊亭屋旁套招练式，还是彼此以命相搏？”
崇子期说道：“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一定如实回答我。”
余巧怡说道：“能回答的我一定答，不能回答的我也只能抱歉了！”
果然，崇子期问道：“老头子跟文照青去了哪里？”
余巧怡板着脸，一声不吭，显然不可能告诉他。
崇子期说道：“巧怡，这事你最好认真回答，不然后果不是你承担的起的。”
余巧怡有些愤怒，摇摇头说道：“崇子期，一起学艺十二年，我到现在都认不清你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我爷爷培育你十二年，虽没有师徒名分，但也有授业之实，你居然轻浮不敬地叫他老头子。
文照青跟你十二年同门情谊，不过是误伤你一剑，你也还了他一掌，这还不够吗？你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吗？
“巧怡······”
余巧怡怒斥道：“不要叫我名字！连十多年同门情谊都不顾，你还认我这个师妹吗？你想怎么样就来吧！”
她的左手突然一抖，九节长鞭一卷而起，在空中划了两圈，爆出一声清脆的鞭声。
崇子期皱着眉头，说道：“告诉我，文照青到底去哪了？”
余巧怡说道：“只要你能胜过我手中宝剑和长鞭，我就告诉你！”
崇子期“唰”地一声，从腰间拔出宝剑，他双臂向上斜张，剑芒在阳光下闪烁。
这是武林中有名的“扶风剑法”起势，“扶风剑法”以凌厉疾攻见称于武林，崇子期何时习得“扶风剑法”？
余巧怡刚在心中思索片刻，崇子期又缓缓垂下剑来，说道：
“巧怡，我知道文照青和你爷爷离开此地不是去疗伤，因为你爷爷是江湖名医，虽不能起死回生，但是治疗文照青那种伤势，还是手到擒来的。
我猜他们是要寻访江湖名师，要习得更高深的武功吧！”
余巧怡淡淡说道：“有什么不对吗？习得更高层的武功，以免将来再被人背后偷袭成重伤啊！”
崇子期说道：“如果真是那样也就罢了，就怕你爷爷带走文照青去寻访名师，习得武林一等武功，然后再回来仗剑游侠，纠和人心，图谋造反！”
余巧怡听到这话显然一怔，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你爷爷带着文照青寻访江湖另有所图！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会懂得，告诉你，那将来会引起一场江湖浩劫。”
余巧怡冷静了下来，她注视着崇子期，问道：“你凭什么这样说？”
崇子期笑笑说道：“你以为我真的犯了什么大罪，被逐出师门的吗？那是因为我看穿了你爷爷倾囊相授文照青的心思，”
你爷爷容不得我了，文照青为什么初到江湖第一件事就是到这吉安城祭奠文云孙？你能说明这事情的原因吗？
余巧怡想了想，说道：“那也没什么不对，文云孙在海丰被俘，后不愿投降被杀，葬在吉安，他的孙子来祭拜，理所应当才对！
崇子期，你不要忘了，文云孙死了，但他永远活在人们心中······”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有人声音传来：“就凭你这句话，就该处死！”
声落人至，一个人影从树林中一掠而出，站在崇子期身旁，冷面寒霜，手里倒提着一把宝剑，竟是位二十岁左右的姑娘。
崇子期连忙说道：“燕秋，这些事余巧怡根本不知道。”
燕秋冷冷笑道：“崇子期，见到旧情人，就忘了你是来干嘛的？”
余巧怡脸上一红，呵斥道：“你是什么人？休要胡言乱语！”
燕秋只是冷冷说道：“等我送你到京都大牢的时候，你自然就会知道我是什么人了！”
她话音一落，身形顿起，手中宝剑已经出鞘，人如飞鸟，剑化长虹，直扑向余巧怡！
余巧怡不退反进，手中宝剑回收，左手九节长鞭祭出，如同一条飞蛇，咬向她的双腿。
燕秋突然单腿一挑，准确无比地挡住长鞭，宝剑就在这一瞬间的空隙，直削而下，她人落在地上，再次腾身，扑向余巧怡。
只是两个照面，这位名叫燕秋的姑娘攻势凌厉，十分惊人。
余巧怡下定决心，右手宝剑只守不攻，将全部攻势集中在左手长鞭之上，她将自己苦练多年的九节鞭，使得如一条灵蛇。
鞭尾上那枚“蛇尾闷心钉”带着呼啸声，上下飞舞，角度刁钻异常。
九节鞭属于软兵器，不适宜近身搏杀，但是余巧怡的鞭上多了一枚“蛇尾闷心钉”，就显然有了不同效果，只要让长鞭一沾上，“蛇尾闷心钉”就闪电般飞来。
余巧怡的鞭法将一个“缠”字诀发挥的淋漓尽致，将自己包围在鞭影之中。
这位燕秋姑娘一连攻出几招后，使人感到奇怪的是她使得是一种上乘精纯的刀法，着重在与劈与砍，而不是一般的剑法，着重刺与削。
因为她是以剑代刀，在威力上大打折扣，但余巧怡在接招化式上偶有失误，二人如此竟也打成了平手。
转眼一二十合过去了，余巧怡有了警觉，如果久战不下，旁边还有一个崇子期，只要他一加入，这胜负之数立有分明。
“还是赶紧杀了此女，尽早脱身的好！”
余巧怡心里想道。
这个心意一定，她立即转变了攻击方式，右手宝剑全力使出爷爷所教剑法，以飘忽的身影，配合金光乱闪的刺杀。
表面上余巧怡变为强攻，放弃了防守，是一种不要命的打法。实则九节鞭早已卷缩在手，“蛇尾闷心钉”露在长鞭圈外，变成一种奇特姿态，可以适时防护，也可以突然袭击。
这一转变，立即见效，那燕秋姑娘手中宝剑，顿时感到压力倍增，只能全神贯注的防御刺来的乱闪金光。
一连接下数招，燕秋姑娘后退七八步，就在胜负之数即将判明的时刻，燕秋姑娘右手宝剑刚刚挡架一招，突然向后面一仰，倒了下去。
余巧怡没有趁势追击，只是按剑说道：“起来吧！”
话刚说完，燕秋姑娘从地上一个鱼跃，身形刚一站稳，三点亮光如飞而至。
余巧怡大惊意外，因为相隔太近，几乎使她无法闪避，她剑指大地，一个倒翻，拨起两丈高，同时左手长鞭由下而上，搅起一阵砂石，逼得燕秋姑娘无法二次出手。
这三枚暗器就这样惊险躲了过去。
虽然如此，还是让余巧怡惊出一身冷汗，如果刚才对方倒下，她跟上乘胜追击，那三枚猝然打出的暗器，她就无法闪开了！
燕秋姑娘虽然设计偷袭没有得逞，但是她在不利的情势中争取到了缓一口气的机会，更重要的是，她利用这一刻，调整了攻击的方式。
她突然左手掐诀，左臂横伸，宝剑架在臂上，十分地道的一字剑法起手式。
余巧怡一时有些糊涂了，方才动手时这人处处是上乘刀法，可是现在又用起了正宗的剑术起式，她到底是什么人呢？
余巧怡的怀疑，招致她的分心，燕秋的眼神就捕捉到了那一瞬间，飞快的上前三步，剑光伶俐的攻势下出了一招“春风约柳”，直取对手胸前。
余巧怡不觉大惊，后退还招，先机已失，对方一连攻出几招，余巧怡缚手缚脚，现场情况瞬间改变。
高手过招，胜负往往取决于谁能争到先机。余巧怡无力还招之余，看准一个空隙，九节长鞭呼啸而出，“蛇尾闷心钉”疾飞向前。
燕秋姑娘看鞭势凶猛，不敢硬接，剑锋反向外张，用的是剑法中的“御”字诀，将九节长鞭的力道，借势而导，卸得消失无踪。
这时，余巧怡弹身而起，直接奔向茅舍，她想此时再不撤退就没有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