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从今以后,你只属于我
当初孟家少爷直接在婚房甩脸子,一度传出要休妻的谣言,主仆俩吓的晚上都睡不着觉。
女人出嫁从夫,这话可不是开玩笑的。
尤其是楚青这种,娘家完全指望不上的,如果再被夫家抛弃,下场会很凄惨。
那段时间,府里的阿猫阿狗都能欺负她们。
送来的饭菜不是凉的就是馊的。
还有婆子丫鬟直接找她们要赏钱,不给钱,就不干活。
奴婢骑到主人头上,这些事情,她们都经历过。
春温曾经想带着小姐逃离这里,这种高宅大院,阴私太多了,随便一个丫鬟都可以使坏。
她的头发还曾被一个婆子给揪掉不少。
这样一个凄惨的处境下,人人都以为她们要被扫地出门了。
结果呢,十五天后,小姐就干脆利落的拿下了孟扬,打那之后,小姐便一步一步的走进了少爷心里,非常的得宠。
反正少爷不纳小妾,没有通房。
一方面,是孟少爷洁身自好。
另一方面,也是楚青管教有方。
楚青苦守到辰时,实在耐不住困乏,先睡去了。
孟扬在巳时回来,风尘仆仆,一身的臭汗,他对春温说道:“明日要早起离京,你记得叫醒夫人,我今儿晚上睡在偏房。”
他不想打搅熟睡中的她。
“少爷。”春温悄摸摸的把信封从枕头下抽出来,小声道:“夫人说这封信你一定要看。”
娟秀的字体,是楚青的手笔,他一眼就认出了。
厨房那里备好了热水,孟扬简单的冲洗后,绕到了偏房。
点蜡,拆信。
一片又一片的玫瑰花花瓣散出,信封上沾满了花的香气,孟扬摇摇头,展开信封默读。
孟扬来回读了几遍,这不是诗词,也不像歌赋,她是怎么写出来的?
如此情意绵绵,一个女子也可以这般大胆示爱吗?
春温已经歇了,孟扬经过她身边时,她正在做梦。
寂静的夜,他轻轻揭开重重帷幔。
没有掌灯,仅仅凭借着月色的微弱光芒分辨位置。
今天白天,他去刑部大牢见了父亲。
六十五岁的老父亲白发苍苍,被关押在刑部的一号牢房里,他不知道父亲还要被关押到什么时候,他的身子骨是否能撑住。
二皇子党羽众多,父亲不是其中官职最高的,也不是二皇子最信任的,可以说,孟父就是一个凑数的二皇子党,因为老皇帝在位时,多次表示要将皇位传与二皇子。
二皇子是正统啊。
谁也没想到继位的竟然是九皇子。
这其中又有多少阴谋诡谲,不是孟扬能知晓的。
新皇拿孟府开刀。
杀鸡儆猴!打的一手好算盘。
父子隔着牢房遥遥相望,孟扬跪地给老父亲磕了三个响头,什么话都没说,什么话都不必说。
孟扬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从新皇登基的那一刻起,那个温润如玉的他就变成了饱藏暴戾的冷血之人。
他从未像现在这般渴望着权利!
若是他掌握生杀大权,孟家就不会遭遇这一切屈辱。
他的姐姐,他甚至连她最后一面都没有见过。
他的父亲,如此年迈,还要被关在大牢里经受那些酷刑折磨。
他的母亲,七老八十,还要担惊受怕的,成天跪在佛像下为孟家所有人祈福。
他的妻子,风华正茂,就要跟着他吃苦受罪。
这些屈辱,为什么要落到他头上?
他什么都没有做,他没有站队啊。
只因为新皇疑心重,要杀鸡儆猴,他们孟家倒霉,撞到了手上,被当成了可怜的鸡,被杀的时候,连尖叫声都发不出来。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权力不够大!
什么权力最大?
只有用血和累累白骨铸就的权力才是至高的,无人敢挑衅的。
譬如皇权,譬如相权。
至高的权利掌握在皇帝手中,现在的皇帝不喜欢孟家,那就想尽办法把他拉下龙椅,换一个喜欢孟家的皇子去坐。
杀伐之气从内心溢出,黑夜里的他像头红了眼的猛兽。
孟扬轻轻握住楚青的手,睡梦中的她没有任何警惕心,乖乖巧巧的嘀咕了一句:孟郎。
继续睡去。
她皮相生的妖娆,睡着的时候毫无防备之心,看着又有几丝清纯。
像红玫瑰和白玉兰的结合体。
“是梦到我了吗?”孟扬用小拇指轻轻拂过她的弯眉,“信我看了,你对我用情至深,我很欣喜,在孟府遭遇灭顶之灾时,你竟不肯舍我而去,我,”
黑暗中,孟扬的指尖一遍遍的拂过她的眉心,立誓:“我孟扬此生定不负你,从今以后,你只属于我。”
这一晚楚青做了个好梦。
她梦到自己出演了一部文艺电影,斩获了戛纳电影节的影后,瞬间从小明星变身一线大腕。
包养她的大佬也等到了自己的白月光,放她自由,她快乐的闯荡着娱乐圈,接戏拍广告,数钱数到手软。
一觉好梦,醒来的到时候,人也格外清爽。
只是发现床边跪趴着一个男人时,楚青的脸色又有点难看。
春温小声说:“要不要叫醒少爷,少爷说今天要赴任,还嘱咐我早点叫醒你呢。”
“嘘。”楚青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看到他手里捏着那封信,得意满满:肯定是看了我的情书感动了。
古人的感情讲究含蓄,特别是爱情,只能暗示不能明说。
楚青那样一封充满爱意的信,如果拿给外面的秀才书生们看,一定会被骂下贱,在他们看来,只有秦楼楚馆里那些不正经的女人才会这样“勾搭”男人。
孟扬压着她的一条胳膊,她不敢动弹,怕把他惊醒,只能把脑袋贴在枕头上,伸出另一只手,轻轻的给他盖被子。
稀里糊涂不知睡了多久,孟扬还是被老夫人派来的人叫醒的。
一身瘦瘦的桃红色百花裙,头上戴着两根银钗,皙白的肤色,秀气的面庞,站在屋内端正大方,她是老夫人身边的一等丫鬟淡月。
淡月行了礼,轻声说道:“少爷,老夫人说她那里有几句话要交代,叫你过去一趟。”
孟扬漱了口,穿了外衣,那是一身绣了仙鹤的青色长袍,腰间系着玉佩,转身看了淡月一眼,道:“前头带路。”
“孟郎,我也去,这是临行前的最后一面,我这个儿媳妇若是不去见母亲,岂不是失了孝心。”
楚青一身白玉兰的散花纱衣,外面有风,披了一件用花香烘过的披风,头上没有珠钗,简单的用红发带绑了云仙鬓,两缕长发垂荡在耳际,越发衬的她温柔可人。
淡月矮矮的朝她再次行礼:“青夫人见谅,老夫人再三交代,说今日只见少爷,不见旁的闲人。”
楚青没发火,春温先恼了。
“咱家夫人是扬少爷的发妻,正儿八经,八抬大轿抬进孟家的,你口中的闲人是谁?是我吗?”
屋内的气氛顿时有了些微妙的变化,婆媳矛盾主仆矛盾,直接搬上了台面。
孟扬沉着脸站在屋里,看了一眼淡月:“老夫人究竟是怎么发话的,你是不是会错了老夫人的意思?”
“青青是我结发妻子,也是老夫人的儿媳妇。”
淡月连忙跪下,“少爷夫人,奴婢只是来传达老夫人的话,老夫人说她的屋里供着佛像,怕青夫人去了会冲撞佛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