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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边塞风·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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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三年七月末的一日,唐连佑正在城门巡防,忽见远处快马加鞭来的戍卒传来一份加急文书,然而这文书并非封以明黄锦锻,打开匣子的一瞬间,唐连佑心绪澎湃到手微微颤抖,匣内置有一红梅花纹的锦缎小袋,正是当年他寻了送给梓纯的料子。他取出袋子打开来,方见是一封书信。上书:边关三载,思连佑,安否?盼归

    他曾一度以为他会慢慢的忘掉这个女子的一切,然而三载时光已逝,他再见一份手书便如此缭乱心绪,从前种种涌上心头,心中顿时五味杂陈。他用了三年选择忘记,却只一瞬间付之一炬。传谕的戍卒在一旁道:“将军,京中口谕,请您阅后即奏。”

    唐连佑领了那人至城楼处的一间屋子,也只写了寥寥数字便装在袋中,戍卒取了匣子便策马离去,马蹄扬起的尘土让他想起那年离京时的许多事,不自觉得出了神,望着暮色城墙被晚霞夺取了风采,望着边关的夕阳洒落从未有过的动人光辉,望着腰间的佩剑依旧锋利而明亮,望着自己心中重新燃起的希望。

    日后,梓纯收到从宫中送来的文书,她打开似乎有些边疆风尘气息的匣子,立时便落下泪来,匣中一支点翠攒花簪是她大婚之日唐连佑所赠,他那日离京便只带了这簪子去。锦囊中书曰:甚安,念纯。吾妻安否?无谕不可擅离,望兀自珍重。

    那簪子明亮如新,必定是他时时擦拭,连细微之处都不曾见灰。那一瞬间,梓纯几乎有些动摇了心中缠绵不去的执念。她是爱着他的,爱着他那英姿飒爽的豪情和勇敢,爱着他那份对自己的细致和温柔,远远不似一个久经沙场的战将那般暴戾而嗜血。他又何尝不是呢。

    梓纯唤来婢女为自己盘了发髻,单将这簪带于发间,取了新制的浅蓝色绣花长裙便乘了马车进宫。

    安隆二十三年八月,谕旨召车骑将军唐连佑返京述职。

    唐连佑返京当日恰是重阳节。他原本干净的脸颊添了些许胡须,脸色也比从前显得黑了许多,人却瞧着更加精神了。他回京时天色还未大亮,卯时的天色开始渐渐泛青,却依旧掺了些许漆色,清冷而没有韵致,终究显得凉薄。他在公主府西角门处下了马,未令下人去报,恐吵了她休息,便自行往房中去。经过长欢楼时,脚下似被什么东西一绊,捡起方见是一件银质酒杯,杯中尚有残留的酒气,抬头才见楼上灯火依旧,走近了只瞧见梓纯靠着二楼的柱子睡着。唐连佑赶忙上楼抱起梓纯,心中又是疼惜又是气恼。梓纯眯着眼,用手遮了遮灯火,才瞧仔细唐连佑的脸,顿时双目含泪,顺着脸颊淌入了发间。她伸手轻轻地划过他的脸颊,双手攀上他的脖颈,靠在他肩上。唐连佑难见她这般模样,还有桌上底下的酒坛子,无尽的酸楚不禁泛上心田。

    她依旧那样美丽,是这京城之中最耀眼的光芒。她轻声道:“连佑,我不想睡,你陪我喝喝酒好吗?”他思虑一番便叫人摆了藤椅,垫了毛毡子,又取了大氅叫她躺着,随侍的婢女送来,唐连佑方呵斥道:“秋风这样冷,主子喝了酒醉在这儿,你们却也不管?”众人忙伏地解释。梓纯道:“是我叫他们别凑过来,省的心烦。”唐连佑这才打发了那些婢女。

    梓纯牵着他的手抚摸自己的脸,他能感觉到有温温的泪,和她脆弱不堪凋零的声音:“连佑,我是不是变了,没有从前漂亮了?”

    “怎么会,纯儿从来都是最美的。”这样的称呼于他,陌生而熟悉,胆怯中又不乏激动的心情。他怕她不愿他那般唤她。

    “连佑,别走了,边塞的风太大了,京城的风也太大了,吹散了你,也吹散了我,别走了,陪着我。”她眉间轻点上的朱砂衬着她美丽的容颜,但凡多看一眼便难以移开目光。

    唐连佑望着阔别三年的妻子,柔软而无助的神情一点一点钻透他的心,他甚至有些怨恨自己为何抛开她三年,让她独自一人捱过这千日的寂寞和孤独。以至于那种沉淀的孤独和寂寞已经渗透到她眸子深处,掩埋了那个曾经骄傲的她。他几乎不假思索的脱口应道:“好!”

    她抱着他的手臂,轻轻吸了吸鼻子:“连佑,你或许不知,我曾无数次得想写信给你,却又无数次的写了又丢掉,我实在忍不住了。”“我也仅从父皇那儿得知你那一点儿零碎的消息。”眼泪沿着她光洁白皙的脸滑落,仿佛慢慢惊醒了记忆中深刻彻骨的辛酸。他有些不敢触摸她的泪水,他深爱的女子在这短短三载光阴经历的内心的折磨与煎熬都似乎化在其中,滚烫的仿佛冰川下的熔岩。

    他深吸一口气,脸靠近她的头:“是我不好。”

    她轻声啜泣,就像一个丢了心爱布偶的孩子一般。他有些不知所措得拿起手帕,却被她握住,泪水潸然:“连佑”

    唐连佑微蹙眉头,侧脸贴着她。清晨的风,凉薄到令人难以承受,像极了旧事过往。

    次日夜,泽昚设宴迎驸马回朝,以慰边关辛劳。许多年了,我又一次从梓纯的眼中看见了些许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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