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将军冢·连佑

    泽昱我自小看大，我心中唐连佑自然相形见绌，况且武将的杀伐之气与合一的性子并不想合。我亦与辰珩商榷许久，方想着与唐连佑对面交谈。于是便下了帖子给他，唐连佑倒也很爽快的答应了我的邀请。这日午时刚过我便乘马车往百畅阁酒楼去，他已在雅间中等候，我刚进门，他便起身施礼相迎。

    峨冠博带，乍眼一看便知他并非文臣，却也是相貌堂堂不入俗流。我唤他起了身，坐在桌旁:“曾听闻将军是少年英才，今日一见，想来风传也未必皆是流言。”

    他嘴角微扬，眉宇轩昂，透露着英勇之气:“王妃谬赞，连日来皇上偶尔提及之事想必也是王妃相邀连佑至此的缘故吧。”他毫不拐弯抹角，着实也令人舒服。

    “正是如此，说到旧处去，令父与王爷曾有三薰三沐之谊，文安王府与贵府也是极有往来的。今日与将军说公主之事，也不算是唐突了。”我带了八分客套与他说这话，到底他父亲两袖清风，是一代贤臣，颇令人敬佩。

    他朗朗一笑:“家父时常提及王爷提携之恩，令家父从一介县丞官至水政，且时常训育儿臣莫要忘恩。连佑亦为王爷提拔，从一个小小参领至今时今日之地位。如此既说公主之事，不知王爷与王妃做何想法。”

    杯中酒色极为清澈，开坛涌出得甘冽之味令人稍不留神便会沉醉其中。他置酒给我，又自己倒了一杯，我淡淡一笑，与他饮了一杯酒:“将军恕我直言，听闻将军驻西回京，至去岁秋节后屡屡请命，却尽数被皇上驳回。将军正值英年，想必会心生壮志难酬之感吧。”

    上好的竹叶青，味清且烈，入口入喉皆有不同之感。他有些惊诧之色，却转而即逝:“不瞒您说，确实如此。连佑想为大宁建功立业，为百姓谋得一方平安，如今情势，皇上忌惮有余，连佑也难大展拳脚。”

    “不知依将军看，娶妻当是为何故？”

    他思虑一番:“连佑是个粗人，或许这话不打中听世人皆说娶妻娶贤，可到底也要门当户对。就连佑而言，更要能于政途有所裨益，当是连佑所求之妻。”他一笑。

    “安和与安德皆为皇上亲封的公主，想必皇上圣意亦与将军提及，不知将军有何想法？”

    “二位公主金枝玉叶，臣能得尚，都是皇恩浩荡，祖先庇佑，连佑下臣，怎敢有妄想。”

    “既然将军这么说，倒不如听听王爷的意思。安德公主乃先皇后所出，大宁的嫡公主，身份之尊贵无可比拟。安和因王爷之战功得封公主封号，亦是文安王府的掌上明珠，况且自幼教以诗书礼乐，绝非寻常宗亲可比。但所不同的，便是安德是皇上的女儿，安和是王爷的女儿。”

    他有些疑惑：“连佑不解，还望王妃明示。”

    “皇上自登基后屡屡削弱诸王权力，王爷身兼辅政，自然首当其冲，但至今王爷依旧协政殿之职，是因王爷与将军一样，手中有兵权。纵然王爷与将军绝无谋逆之心，可皇上必定会忌惮于此。将军若以安和，两强相连，当是怎样结果？可将军若以安德，皇上又会作何想法，这般来说，想必将军明了了。”

    他沉思的神情，必定是将我这番话听进去了，我又继续道：“岂不闻贤臣择主而事？遇可事之主，而交臂失之，非丈夫也。当然，王爷与将军皆是贤臣，贤臣得明主则兴，贤臣并贤臣则败，自古如此。王爷屡有提及，西边儿还是不打安分，必要有如将军一般之勇将，我大宁边陲方能安定，此一时亦与皇上提及。”

    他听闻这话，目光中闪烁着些许拨云见日的开朗，因笑言:“王爷赏识家父，亦赏识下臣，连佑心中知晓。”

    我见他思索之状，又道:“将军烦心之事，如何不是王爷烦心之事，只是王爷到底有京中之事，战场杀伐亦是分身乏术，王爷时常提及将军骁勇，念将军当为大宁不可多得之良将，故而才与我商议许久，与将军说这些个体己话。王爷不为自己燕金募秀，只为将军能大展宏图。况且我那小女儿，自小被我与王爷宠得无法无天，将军心中属意的女子，想必也不应如此吧。”

    他笑了笑，拿起桌上的茶盏，轻轻啜了一口：“王爷与王妃的意思，连佑明了，皇上偶有提及，臣自会与皇上言明心意。只是安德公主，臣亦无从所知，只待天赐良缘，愿连佑能得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