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红衣
里边的人好像察觉到了外边逼近的层层脚步声,慌乱跑了起来,鱼离听到里边动静越来越远,再次将眼睛凑近那个小孔的位置。
只见院落荒芜,地上长满及膝的荒草,一个红衣人在绿绿的草丛中跑跳着,因为草丛太高,跑起来脚下一深一浅的,看着很吃力的样子。
方才那声“救命”,很明显是男子的声音,听着还有些声嘶力竭,料想就是凶手那个变态。
更何况,这一身红衣更加符合凶手的特点,一般人不会穿的这么花枝招展。
意识到情况严重,鱼离立马大喊,“兄弟们,还愣着什么,上啊!凶手要跑掉了!”
这时,围了一周的随从才回过神来,单单挡在外边是不行的。
可这院墙还不矮,一般难以跨越。
好在大理寺带来的随从都是向京师府衙调来的训练有素的人手,于是众人见状并不慌乱,快速列队冲向院墙。
第一名差役蹲在地上,第二名差役趁势而上,站在上边,第三名则径直冲了过去,攀着这临时构建而成的人梯顺利爬上院墙。
“站住!”那差役站在墙头大声喝道,手里还拿着一把长刀。
那红衣人先是一愣,才要转身,又被刚登上墙头的第二名差役喝住了。
“你已经被包围了,快快就此投降吧!”差役张口就来,看着倒是极为熟练。
那人看着情况不妙,转身就要继续往门口的方向跑。
此时,云渊一行人恰好在门口堵住了他的去路。
鱼离跟着跑了过来,一进院门她就感觉到一阵草木的自然清凉之感,汗水也落下去了几分。
差役也从院墙上跳了下来,将男子围了起来。
“你怎么这么臭?”拿长刀的差役走近,吸了吸鼻子,一脸痛苦地向另一差役说道。
“臭吗?”那人闻了闻衣服,“没闻到啊。”
歹人在前,也顾不上许多。
三名刚从院墙跳下来的差役持刀齐齐笔直地站着,随时准备应战。
其余两名差役则跟随云渊进门,持着棍子搜寻可疑之处。
众人齐齐仔细端详着这红衣男子,只见其身高七尺不到,身形瘦长,看容貌好像才十六七岁的模样。
红衣男子此刻看到前路被人挡住,身后的院墙上又站了三名威武雄壮的差役,一时间手足无措,只愣愣地垂手站在原地,
“你是何人,为何在此偷偷摸摸?”云渊步步靠近,大声斥问道。
红衣男子面容上有几分窘迫,脸也憋得通红,众人料想是这凶手一定没想到就这样被捉住了,尚不服气。
“你们是何人?为何要拦我去路?”男子不服气,但又有几分试探的意味,讲起话来理不直气也不壮。
“大理寺查案,当然不会让你这恶人逃跑。”云渊答道,气势上完全压过了对方。
“我不过是来行个私事,”那人支支吾吾地说着,“怎的,大理寺还管这?”
鱼离看它模样有几分怯懦,倒不像是凶手的脾气秉性。
却没想到其余两名差役抡着棍子已然扫荡了一圈,连根带土地薅了几株开着紫花的植物,那花儿开得像极了展翅欲飞的蝴蝶。
鱼离知道,这是江见月曾讲述过的西域草乌头的模样!
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竟在这没人居住的破落小院中发现了这个秘密所在。
“还不快如实招来,这是不是你的藏身之处!”云渊逼问。
“这……”红衣男子支支吾吾的,没说一句完整的话。
鱼离凑到云渊耳边,“哥,你真觉得是他?”
“那为何这么巧,此人恰好出现在此地?还是这一个无人发现之所,种植着的足以致命的毒药!”云渊反问道,“此人虽举止怯懦,却不能排除是故意伪装。”
“毒药?”红衣男子挥着衣袖跳了起来,“哪有什么毒药?我不知道啊!”
“那你来此地所为何事?”鱼离追问。
“这……”红衣男子说着,回头看了一眼,随即低下了头。
鱼离顺着他看向的方向看去,只见一片葱葱郁郁的杂草,在靠近院墙周边夹杂着些许浅浅淡淡的紫花。
不过……院墙周边的杂草明显陷了下去,像是个坑,但远远的看不清仔细。
鱼离费力的向前走了几步,想去看个究竟,没想到那男子却变得十分亢奋。
“站住,别过去!”男子大声喊道。
鱼离更觉得可疑了,她看了一眼云渊和江见月,试探地又往前走了两步,直到看见墙边好像丢了几团废纸,才停住步伐。
她好像知道了什么,于是走近红衣男子,俯身试探地问道:
“你是来拉屎的吧?”
别说男子了,众人听了直接愣住了,深觉这句话说的过于直白粗鲁。
正当所有人都看着鱼离,看她该对此话作如何解释。
不料男子却点了点头道,“嗯。”
众人一下不知所以,这方才好一阵费力围剿,这会仿佛都白忙活了。
这人怎么可能是来拉屎的?
这大概是所有人的疑惑。
云渊收起了惊讶,清了清嗓子,“你为何来此处方便?这周边没有茅房?”
“有,但我经常来这里。”男子有些窘迫道。
不知道是不是映着他身上这一身红衣的缘故,显得他的脸比方才更红了。
其中一名差役忽而察觉到了什么,嗅了嗅气味,抬脚一看,原是从院墙跳下来的时候踩雷了……
只见他一脸崩溃地将鞋子脱下来,随手往前扔去,没到了草丛中……
空气霎时间安静下来。
男子看着众人嫌弃以及鄙夷的目光,鼓了骨气大声解释道,“是这样的,这宅子没人住,遍地杂草,本来也就落败了,没人管理的!”
男子顿了顿继续说道,“况且……况且此处无比清凉,还没有蚊蝇,比我那处宅子的茅厕好多了。”
鱼离听他一说,才意识到这里的确比别处清凉许多,院外围着的都是些有年头的参天大树,为这院子遮去了一大半的阴凉。
“这草乌头植株虽无直接致命之效,”江见月不急不慢地说道,“可这植物毕竟是毒也是药,其枝叶和花朵散发出来的气味,具有一定驱虫的效果。”
江见月瞥了一眼红衣男子,“他所说的,的确在理。”
男子见自己有理,立马气壮了几分,“我也真是倒霉,不过找个好地方方便一下,却总被打扰,昨天是个男,二话不说突然闯了进来就开始扒拉草丛,把我给扒拉了出来,今日先是被墙壁小孔偷看,紧接着还来了你们这一群莫名其妙的人,真是倒死霉了!”
“怎么,难道如厕很稀奇吗?没见过吗!”男子瞅着眼前呆站一排的人,越说越委屈。
“你说昨日也曾有人闯进这里?”鱼离忙抓住他话中关键问道。
男子没料到自己诉了这么多委屈,对方却抓住了这样一个刁钻的角度提问。
他先是一愣,随后点头道,“没错啊,这又怎么了?难道你们大理寺还需要问清楚昨日那人是怎么打断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