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节外生枝
陈文学走近几步，说：“那七八千股我都要了！”
众人扭头一看。
“你？”
陈文学点点头：“对，我要！”
在这个年头，在一个山旮旯里，有一个人夸下海口，说能够拿出七八千元收购股权证，这样的人怕是还没出生吧。
开什么玩笑！
头儿不信。
村主任不信。
众人都不相信。
但当他们跟陈文学聊了一下，特别是看到他居然骑着一辆崭新的“嘉陵”来这里，顿时有了兴趣。
看来他是认真的！
“不过，我要一个月后才能收购。”
众人刚刚燃起的希望小火苗，马上又被陈文学这句话给“噗”的一声扑灭了。
“一个月，黄花菜都凉了！”
村主任几乎要哭出来，“你是不知道啊，他们拿刀架在我脖子上咧！”
陈文学笑了笑。
“主任也太夸张了吧。他们只不过是要退股权，你就答应他们一个月后解决，保管没事。”
“可是……”
村主任心里真的很苦，但也不想放弃这根稻草。
“你还有得选择吗？如果没有，一个月后见！”
陈文学说完就告辞。
留下一众无奈但又充满期望的眼神。
当他回到新泥填成的大地坪时，宋洁和桐桐玩得正疯。
陈文学悄悄站在一边，愉快地看着。
直到桐桐发现了他。
“爸爸爸爸！”桐桐兴奋地喊道。
“桐桐累了没有？”陈文学问。
大概是累字提醒了他，桐桐下意识地撒开手中的麻线，径直往陈文学扑过来。
“好累好累！”桐桐嚷道。
没有了麻线的牵引，风筝一下子就飞得很高很远。
“飞啊飞啊！”
桐桐在爸爸的怀里喊道。
“风筝飞得高吗？”陈文学问。
“高，好高好高！”桐桐答道。
“桐桐以后还要飞得更高，更远！”陈文学说。
“我怎么飞呀，又没有翅膀。”
“只要桐桐努力，加油，就会长出翅膀！”
“加油啰，加油啰！”
……
一家三口的加油声响彻山谷。
三天时间转眼过去。
又得投入到生意中了。
他们打算一边将旧仓库里的桂皮拉去同溪，一边派人到别的村子去设点收购。
这时候，陈文学有了新的想法。
走过去跟弟弟说：“有空的时候，你学一下开拖拉机吧。”
陈武学点点头：“嗯。”
好像热情不高的样子。
“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
陈文学关心地问。
“……”弟弟欲言又止。
“如果有什么事，你要跟哥说啊。”
弟弟分明是有什么心事。
“对了，小梁人呢？”陈文学发现两天都不见梁枫雪了，“她不是说放假过后就过来的吗？”
“……不知道。”说这话时，陈武学情绪极低。
显然他就是为这事闹心的。
“那你赶快去平山看看吧。”陈文学说，“不要干等着。”
陈武学看一眼哥，说：“可是这里这么忙，走不开呢。”
听弟弟这样说，陈文学几乎要生气了：“我怎么说你啊，不管这里怎么忙，能比得上你对象的事情重要吗！快去吧，别等了。”
“哥，那我去了。”
陈武学立即启程，赶去平山村。
平山是个风景秀丽的小村子，农田屋舍错落有致。
一条小河环着村子轻轻流过。
给人静谧和舒适的感觉。
陈武学觉得，这个村子就像梁枫雪一样叫人着迷。
只是不知道心上人何故爽约，不免心里忐忑。
见到梁父梁母时，两位老人还是客气的，但陈武学又分明感觉到了一种微妙的隔膜。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
梁枫雪不在家。
除了见面时，梁父梁母尚对陈武学笑脸相迎，过后就基本不搭理他了。
两位老人忙这忙那，陈武学想帮忙，他们也不让。
只好在屋里干坐着等。
梁枫雪终于回来了！
一见陈武学，惊喜地喊了一声：“哎！”
还好，还好。
陈文学稍稍放心了。
“不是说好放三天假的吗，你怎么还不过去呢？”陈文学问。
“我可能不能再去帮忙了。”梁枫雪说。
“为什么，怎么了？”陈武学心里咯噔一下。
“我爸叫我去广州打工。”
1984年，打工两个字还甚少有人提到。
一个村子去打工的人，如凤毛麟角，少之又少。
就算你到了大城市里，除了看看车流、行人和高楼大厦之外，根本不知道哪里可以找到工作。
但梁枫雪有个机遇。
原来，她有个表哥在广州，前几天来平山走亲戚，说广州有一家缝纫机公司招工，如果梁枫雪想去的话，可以帮联系。
“那你想去吗？”陈武学问。
“我不知道。”梁枫雪说，“可我爸坚持让我去。”
因为工资太吸引人了，说有120块。
要知道那个时候，本地的工资大约才30多。
梁枫雪的哥哥二十大几岁了，还没谈上对象，原因就是太穷了。
“武学，我也不想离开你，可我爸坚持要我去打工，我也没办法。
要不这样吧，以后有机会我写信给你，你也去广州打工，好吗？”
……
陈武学不知道怎么办了。
梁父要梁枫雪去打工挣钱，这样的任务后者是难以违抗的。
既然广州工资那么高，他没有理由叫她不去。
现在陈武学明白为什么两位老人的表现有点微妙了。
就是怕他劝阻梁枫雪去打工。
但经过这么些时间的了解，他们对女儿和陈武学相处并没什么异议。
所以才仍然保持着一份客气。
至于梁枫雪说，等有了机会就来信，让陈武学也去广州，这样的机会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甚至说，会不会有这样的机会……
“我担心，她一旦去了广州，我们就会慢慢生疏起来……”
陈武学回来后跟哥哥说。
他的担心不无道理。
隔着时间和空间，什么情况都难以预料。
“120块的工资的确是不少。”陈文学听了弟弟说的情况后说，“但你知道我拉一趟桂皮赚多少吗？一天300多块！”
“有这么多？！”陈武学眼睛瞪得大大的。
实在是难以置信！
可他知道，哥哥不会骗自己。
“我叫你学开拖拉机，就是打算以后让你做这个，桂皮拉完了还可以拉木柴等等。比打工强多了。”
陈文学对弟弟推心置腹地说，“这拖拉机是大军的，我打算买下来，以后给你开。”
“哥，那你呢？”
“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咱兄弟要一起往前走！”
又一天后，梁枫雪终于跟着陈武学回来了。
大家的心情都很好。